老鴇子不明所以，氣的渾身哆嗦，一幫靠棍棒吃飯的大男人竟然怕了棍棒，真是沒用的東西。

    此時金蓮爬了起來，戰戰兢兢的跪在台上衝老鴇磕頭道：“是奴婢錯了，任由媽媽懲罰。”

    她自然知道鐵棒就是趙凡扔的，隻是她覺得剛才已經給趙凡添了許多麻煩，現在再讓他出頭保護，心裏便有些不安了。

    雖然他們自幼就認識，但那時他是少爺，自己隻是趙家莊佃戶的女兒，身份尊卑有別的啊，更何況現在這身份差距更大了，自己這卑賤的身子怎能讓少爺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護？

    她旁邊那身材高挑的女子臉若冰霜，輕輕抖了抖衣裙，把她膝下壓的衣角抽了出來，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姐妹們的心血都讓你給搞砸了，不止媽媽懲罰你，你也該當給姐妹們謝罪才是。”

    她的話立即引起了旁邊幾個女子的響應，嘰嘰喳喳指責，有人道：“容蔓姐姐說得對，你該給咱們姐妹們賠罪。”

    邊上那操吳儂軟語的女子也跪在小蓮旁邊，摟著她的肩膀，抬起圓圓的小臉反駁道：“咱們是一同來的，應該互相幫襯才對，小蓮又不是故意的，給咱們賠什麽罪？”

    她說話極快，又是吳中口音，要不是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她說的是什麽。

    那叫容蔓的女子剛要出言相駁，突然看到臉已經氣得變了形的老鴇子，便趕緊住了嘴。

    老鴇子耳朵冒火，一回頭，看見了同樣鼻青臉腫的龜公，不由得嚇了一跳，叉著腰怒道：“你們這是搞什麽？”

    龜公沒說話，抬著苦瓜臉，伸手指了指二樓趴在欄杆上的趙凡。

    老鴇子抬頭一看，那少年也不像有錢人的樣子，更是氣憤無比，衝著龜公道：“他是怎麽上的二樓？你怎麽看的門？”

    二樓樓梯口專門有人把守，要麽是有才人，要麽是有錢人才允許上去，剛才趙凡是讓李湛摟著脖子上去的，張學右還跟在後麵，自然沒人敢攔。

    龜公苦著臉道：“他……他是李公子和張公子的朋友。”

    老鴇子愣了一愣，低下頭自言自語道：“這兩位公子還真是禮賢下士，什麽朋友都肯交。”

    那二位可是這裏的絕對貴賓，家裏又是本縣豪族，可謂有錢有勢，老鴇子也不敢得罪，隻是不知道那扔棒子的少年跟他們關係鐵不鐵。

    現在大家都在幸災樂禍看熱鬧，先把這場麵穩住再說，她衝龜公道：“把那丟人現眼的小蹄子先拖下去，一會兒再處置。”

    容蔓在旁邊冷冷的笑著啐了一口，惡狠狠的道：“活該。”

    她們這一幫女子平常也不是很團結，容蔓歌技卓越，以前一直是教坊的金嗓子，後來小蓮來了，她歌唱天賦也不錯，跟容蔓直接形成了競爭關係，當時在教坊已經是私下裏較勁，如今同時被賣到這靈源縣來，矛盾竟然明麵化了，畢竟這裏競爭更激勵，今晚所選的花魁隻有一位，牽扯到纏頭，牽扯到未來的地位，容蔓勢在必得。

    小蓮癱軟在台上，不由得雙腿發軟，腦中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一頓毒打在所難免，毒打一頓倒還好說，那不過是皮肉之傷，最怕的是那些羞人的懲罰，要是受了就沒法做人了。

    突然一個聲音似乎從天外傳來：“你上來，老子倒要看看誰敢處罰你。”

    說話的正是趙凡。

    老鴇子輕蔑的撇了趙凡一眼，正待說話，卻見李湛拍著欄杆指著老鴇子大怒道：“我兄弟說的話聽不見麽？快讓那小丫頭滾上來伺候著。”

    張學右也在旁邊攥著拳頭道：“趕緊的，要不然咱們兄弟就不客氣了。”

    老鴇子臉上陰晴不定，看這架勢，他們關係很鐵啊。

    突然，一樓有人道：“趕緊讓這位小姑娘上去，否則你這莉香院就別開了。”

    老鴇子渾身一顫，聽聲音就知道這是高衙內發出來的，這位高衙內手裏沒錢，肚裏沒才，卻天天混跡於此處，如今隻能委屈在一樓待著。

    雖然如此，老鴇子卻不敢對他不敬，畢竟他隨時隨地都能在縣太爺身邊說話的，他要是想搗亂，莉香院一天也開不下去。

    老鴇子趕緊換了一副笑臉，扭著腰揮舞著手帕笑著說道：“哎呦，我家女兒何德何能啊，能有四位公子同時替她說話，小蓮，你還不趕緊上樓伺候去，可要聽公子的話啊。”

    小蓮神色一震，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爬起身，低著頭一溜小跑上樓，心裏滿是感激。

    那容蔓呆呆的站著，看著小蓮的背影，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小蓮那麽一個小丫頭，怎麽能得到這幫青年公子的青睞的？

    身邊的那些女子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恨，這些都很自然，在青樓之中混日子，關鍵是要有相熟的公子為自己花錢，她們剛剛來了半個月，今天才是第一次正式登場，小蓮已經收獲了四個粉絲，而且是非富即貴的高質量粉絲，她真是何德何能啊？

    當然這四個粉絲中有一個帶頭的是鐵杆腦殘粉，眾女子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都看向了趙凡。

    自己本錢貌似不比小蓮差啊。

    一場風波過去，老鴇子衝那些樂工使了個顏色，音樂又重新響起，眾女子還是要把這支舞跳完，反正小蓮又不是重要角色，少她一個根本看不出來。

    小蓮怯生生的來到二樓趙凡身邊，李湛笑道：“小蓮姑娘，我家兄弟對你可是情真意切，你一會兒可要聽話啊。”

    小蓮心裏不安，手足無措，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哽咽著說道：“謝謝……謝謝趙公子……”

    趙凡衝著李湛胸口就搗了一拳，厲聲道：“閉上你的臭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李湛身邊眾人駭然，他敢當麵揍李二公子，還衝著他大吼，什麽時候見有人對李二公子這麽放肆過？

    李公子難道不生氣？

    李公子不生氣，訕笑著揉了揉胸口，一邊趴在欄杆上，向下看著歌舞，一邊自言自語的嘀咕：“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恩將仇報，念完經打和尚，好心當做驢肝肺……”

    張學右在旁邊笑道：“就你這張破嘴，小趙子揍你那是輕的。”

    小蓮在旁邊被他們逗的噗嗤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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