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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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一千兩能做什麽嗎?夠她們嫁個十次八次的嫁妝了。”過後沈卻悄悄去問魚童能不能把那六個小妾追回來的時候,魚童就是這麽跟她說的。

    沈卻呆呆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最後隻好跑去廚房給戚玨燒了一桌子菜。飯桌上又討好似地拚命給戚玨夾菜。

    她仔仔細細想過了,先生是為了救她才會被外人說三道四的,那她應該對先生更好一些才行!

    一早上,沈卻睡得正香就被戚玨撈了起來,又被他抱在懷裏稀裏糊塗地喂了早飯。

    今日是成婚第三日,也是歸寧的日子。

    沈卻強打起精神,可是坐在馬車裏的時候仍舊是昏昏欲睡。戚玨無奈,隻好將她圈在懷裏,以胳為枕,讓她再小睡一覺。

    沈卻表示也很無奈,之前在沈家的時候她每日都起得很早。可是一在沉蕭府,就睡得香甜。或者說,知曉戚玨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可以睡得安心。

    等沈卻睡醒了,她朝著小窗往外一瞧,就瞧見馬車正好到了熙棠街。

    “我這一覺睡得剛剛好!”沈卻朝著戚玨邀功似的笑起來。

    “是,剛剛好。”戚玨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發麻的手臂。

    “先生,一會兒進了沈家要說什麽做什麽呢?唔,是不是還會遇見沈緋、沈琉?”沈卻伸出手抓住戚玨那隻發麻的手臂,有些擔憂地問。瞧著沈卻的模樣,哪有一丁點新婦第一次回娘家的欣喜,倒像是硬著頭皮的差事。

    戚玨發麻的手臂被她這一抓,難受得要命。戚玨強忍著推開她的衝動,安慰地說:“就是回去吃一頓飯,吃完了咱們就回家。”

    回家?

    這個詞兒可真好聽。

    “好!”沈卻彎了彎眉眼,甜甜笑開。

    看著沈卻開心地笑起來,戚玨的嘴角也不由跟著掛了絲笑意,連手臂的麻痛感都忽略了。

    “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你坐的馬車早就到了,現在我都回家有一陣子了,你怎麽才下來?”沈琉問。

    沈卻這才知道自己在馬車上睡遲了好一會兒,是戚玨沒有叫醒她。沈卻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起得太早了,就在車上睡了一會兒。”

    沈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沈緋安安靜靜地坐著,一直沒有說話。她臉上塗了很厚的脂粉,掩蓋了真實的臉色。

    何氏在她們剛回來的時候問了兩句,就靜靜坐在上首不怎麽說話了。

    幾個姨娘都在角落坐著,瞧著氣氛不大對,也都徑自坐著,不言不語的。沈薇和沈寧坐得稍遠一些,兩個人靜悄悄地玩著翻繩。

    蘇媽媽忙使眼色,讓下人又端上來些新鮮的瓜果小食。

    “夫人?”蘇媽媽悄悄扯了一下何氏的衣角。

    何氏從思緒中反應過來,她的目光就落在三個剛剛出嫁的姑娘身上。沈緋靜靜坐在那裏,何氏隔得遠並不曉得她塗了很厚的脂粉,隻覺得她氣色還是不錯的。可是臉上的表情卻不怎麽樣。何氏知道這個掛在自己名下的庶女最是傲氣,此時緊緊抿著唇的模樣,一定是在夫家受了極大的委屈。

    何氏的目光又落到沈琉身上,這孩子過幾日才滿十五歲,此時瞧著仍舊是稚氣未脫的模樣,眉目之間有一股子英氣。這一點可並不像沈仁,倒是有些像早已故去的沈老爺。

    最後,何氏的目光終於落在沈卻的身上。她的眉頭就蹙起來。

    按理說,女兒家出嫁那一日盤起了發,就是要盤一輩子的,再也不能做回女兒家的打扮。可是沈卻仍舊裝扮成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模樣。

    何氏的臉上勉強堆了笑,假裝是一個慈母一樣依次詢問三個女兒在夫家如何了,又是叮囑了一大通為妻之道。

    三個女兒乖巧地聽了,瞧著倒像是母慈女孝的模樣。隻是這時間有點難熬了,十分漫長。

    白姨娘站起來,小聲說:“夫人,我給阿緋準備了的幾件小首飾忘記給她了,我想……”

    “去吧。”何氏擺擺手,打發了她們這對母女。

    沈琉也站起來,說:“臨出嫁之前,花廳裏那株新移植的芍藥正要開,也不知道現在開了沒有。女兒想過去瞧瞧。”

    何氏點點頭,道:“去吧,若喜歡,等下回去的時候一並抱回去。”

    “謝母親。”沈琉彎了彎膝,她又看了沈卻一眼,對她說:“三妹,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去?我正巧還有些話想跟你說。”

    “好呀!”沈卻站起來挽著沈琉的手,她曉得這是沈琉故意拉她一塊走。

    沈琉把沈卻果真拉到花廳裏,神秘兮兮地問:“我有件事情要問你,你可得說實話。”

    “什麽事兒呀?”沈卻問。

    沈琉板著臉問:“你和妹夫有沒有圓房?”

    沈卻眨了下眼,問:“什麽是圓房?”

    沈琉明顯鬆了口氣,她說:“我可告訴你,嫁了人就靠不上娘家了,凡事得靠自己。該拒絕的時候要拒絕,保護好你自己。”

    她想了想,好像就算沈卻沒嫁人也靠不上沈家的樣子……

    沈卻點了點頭,糯糯地說:“曉得了,謝謝二姐姐。”

    沈琉隨意點了下頭,她轉過頭望著開得正豔的淺紅色芍藥花,隨手就撕了一片花瓣下來。她從來不喜歡女兒家的玩意兒,這些花花草草也沒什麽興趣。她又轉過頭對沈卻說:“不過畢竟是嫁了,有些事早晚得麵對。到時候……別怕,聽妹夫的就成。”

    說到這兒的時候沈琉的臉上帶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潮紅。這話說完她就後悔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閑的沒事幹了。才會覺得沒人會提點這個過早出嫁的妹妹。

    其實她自己也沒有和慕容易圓房,那小子居然嫌棄她小,想想就氣人!

    “好好好,都聽二姐的。”沈卻望著那盆被扯得亂七八糟的淺紅芍藥一陣心疼。

    沈琉就收了手,不耐煩地說:“一盆破芍藥而已,你喜歡你抱走吧!”

    沈卻望著那盆可憐的芍藥歎了口氣,她心想沈琉居然認識這盆是芍藥也是實在不容易。

    估摸快要用膳的時辰了,沈卻和沈琉就一起往回走。

    穿過爬滿花藤的灰白月門,就是一條花草簇擁的長廊,不時有嬌妍的花兒從漆紅的圍木間探進來,讓整個長廊芳香四溢。

    走在這條被花色暈染了光華的長廊上,沈卻忽然想起第一次回家的場景。

    其實很多事情她都記不清了,可是仍舊記得那一日走在這條花藤長廊裏的忐忑。她因為擔心身上塗著的藥膏熏了人而七年來第一次沒有塗藥。她又擔心手背上的疤痕醜陋嚇人,故意挑了袖子很長的衣裳,小心將手背遮了,隻露個指尖。

    然而,她連母親的麵都沒見到。

    沈卻狠狠吸了吸鼻子,將周身濃鬱的花香吸進身子裏。身上的落寞逐漸淡去,她微微挺起胸脯,臉上一點點攀上笑。

    沒有關係,這裏已經不再是她的家了。一會兒,她就可以跟先生回家了。

    “呦,兩位姑娘也在啊。”

    沈卻和沈琉走出長廊的時候偏巧看見白以遊和沈緋。沈緋的眼睛紅紅的,好似哭過的樣子。白姨娘的臉色也是不太好。

    “白姨娘。”沈卻和沈琉簡單地問了聲好。

    四個人一同往前廳走去,白姨娘忽然望著沈卻,開口說:“你與沈休兩個如今都平平安安的可真不錯。”

    沈卻不曉得該怎樣接話,隻是淺淺地笑了一下。

    白以遊幽幽開口:“其實你這孩子一出生的時候就是健健康康的,倒是你哥哥身子不太好。無論是說話還是走路都比你晚,而且時常著涼。”

    沈卻仔細想了一下,並沒有太大的印象了。

    “那時候有個說法,說是雙生的孩子會平分命數。而你的命數顯然比沈休強了一些,搶了他的生機。”白姨娘微微勾了勾嘴角,“那個時候啊,甚至有些不懂事的婆子說若你出了什麽事兒死了,你哥哥就會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白姨娘說完,就去瞧沈卻的表情。

    沈卻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她平靜地往前走,像是聽著別人的故事。

    白姨娘有點摸不準沈卻這是沒有意會還是假裝不在意。她又悠悠說道:“阿卻,你還記得那場大火嗎?”

    白姨娘的眼睛盯著沈卻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你被救出來的時候燒的不成樣子,就到了那個時候還有心思歹毒的婆子勸你母親不要醫治你。說什麽……反正也是個燒壞了的姑娘將來恐怕是要嫁不出去的,就算能嫁出去,婚事也是要受到影響的,說不定是要不若讓你直接去了。不僅對你將來好,指不定也對你哥哥好一些。”

    沈卻的嘴角仍舊掛著淺淺的笑意,好像這些話並沒有對她心裏產生什麽波瀾。

    雖然沈卻回來的時日並不久,可是白姨娘覺得這是個通透的孩子,自己說的話她一定聽懂了。有些話點到為止,並不能多話,就像白姨娘瞎扯出個“心思歹毒的婆子”一樣。

    這些話傳出去大不了落下個碎嘴的罪名,可要是不編排這麽個“心思歹毒的婆子”,那指不定就是汙蔑正房的罪名。

    “終於到了。”沈琉有些不耐煩地說,顯然是對白姨娘說的這些話有些反感。

    白姨娘笑笑,也不再說話。這些話她並不背著沈琉,以沈琉那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倘若能直接捅出去也是不錯。走到前頭的時候,她停下腳步目送三個姑娘遠去,緩緩舒了口氣。

    前廳裏,已經擺好了午膳。

    沈仁和何氏坐在上首,下邊坐了三對新人。其餘坐著沈家剩下的幾個孩子。至於白姨娘這種妾室是並沒有到的。

    沈卻有些好奇地掃了一眼沈琉的夫君慕容易,瞧著爽朗而健壯,倒是和沈琉的脾性蠻像的。沈琉坐在他身邊,不時就側首瞪他一眼,倒是有趣得很。

    沈卻又輕輕掃了一眼劉元誌,印象裏的劉元誌實在是個粗鄙到讓人討厭的家夥。可是今兒個倒是端端正正地坐著,連臉上的那份邪氣都收斂了不少。他甚至會體貼地給沈緋夾菜!不過沈緋倒是一直板著個臉,對劉元誌的體貼視而不見。

    沈卻隻一掃就收回視線,然後瞧著身邊的戚玨。

    還是她先生最好!

    戚玨默不作聲將一小碟花露酥推到沈卻麵前。沈卻立刻笑起來,舀了一大勺花露酥吃了。她又想起來戚玨說過暫且不許說出他的眼睛已經能看清的事兒。她就夾了幾道戚玨平時喜歡的清淡菜肴,放在戚玨的碗裏。

    這一幕瞧著,沈卻與戚玨倒像是三對新人裏最恩愛的一對了。隻是……沈卻的年紀,和那些戚玨的傳聞……

    隻有沈琉和慕容易的婚事還算是正常,沈仁也專挑慕容易說了些話。

    食不言寢不語,午膳上本來就不該說太多的話。所以這頓飯吃得倒是安靜。沈卻覺得比起上午來,時間已經過得快了許多,大概就是因為上午的時候是她一個人,現在是坐在戚玨身邊吧。

    用過午膳,又閑聊了一陣兒,三對新人都要離開了。沈家人親自送他們到沈家大門口,就連午膳時候沒有來的白姨娘都站在門口望著沈緋。

    慕容易跳上馬車才想起來沈琉還下下麵,他撓了撓頭又跳下來,去扶沈琉。沈琉推開他的手,自己上了馬車。慕容易聳了聳肩,自己跳上了馬車。

    至於劉元誌,那是一出了沈家大門就一直扶著沈緋,簡直是體貼入微。扶沈緋上馬車的時候溫柔得不像話。

    這一幕不僅是沈卻,沈家一幹人都十分驚訝。

    沈卻側過頭,挽起戚玨的胳膊,脆生生地說:“先生,我扶您。”

    “好。”戚玨輕笑,又裝了一回瞎子。

    回去的馬車上,沈卻剛剛想把白姨娘今天跟她說的話告訴戚玨,就看見戚玨的臉色似乎在瞬間冷下來。

    “先生?”沈卻拉了拉戚玨的衣角。

    幾乎是瞬間,戚玨將身旁的沈卻一下子抱在懷裏,然後壓著她的頭,同她一起彎著身子。

    “咻——”

    一支箭射到馬車裏,牢牢刺進後麵的車壁,箭身不停的搖晃著。

    下一瞬間,沈卻聽見馬兒受了驚而發出的嘶鳴聲。她隻覺得馬車一陣劇烈地晃動,好似隨時都要將她甩出去一樣。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抓緊戚玨胸前的衣襟。

    “先生,快走!”趕馬車的魚童在外麵說。

    沈卻聽見魚童的聲音裏難得帶了絲慌張。

    “別怕。”戚玨輕輕拍了拍沈卻的脊背,帶著她掠出馬車,落在不斷嘶鳴的馬背上。

    戚玨拽緊馬韁,想要再一次控馬,卻發現馬腹中了兩箭,正汩汩地往外淌血。

    魚童已經跳下了馬車,他拔.出劍,擋著不斷射來的箭雨。

    “咻——”又是一聲箭音。

    一支射中馬匹的前蹄。馬兒一下子跪倒在地。戚玨沒有猶豫,抱著沈卻一躍而起,踩了另一匹已經死去的馬頭,又再次掠起,朝著不遠處的小巷掠去。

    魚童一邊跟上,一邊眯起眼睛冷靜地應對不知道要從哪個方向射來的冷箭。

    這附近的巷子大多都是廢棄了沒人居住的。戚玨一路抱著沈卻逃進小巷裏,都沒有看見人影。

    沈卻的臉被戚玨緊緊摁在懷裏,這使她什麽都看不見。可是她可以聽見箭雨射來的聲音,還有大量馬匹和人的腳步聲。

    她很擔心,這樣的箭雨,她的先生真的能全部躲過嗎?

    戚玨說過他的眼睛仍舊是時好時壞,尤其是太暗或者太明亮的時候都看不太清楚,隻能看見一團光影。那麽射來的那些箭,都是那麽小的一個點,先生真的可以看見嗎?

    沈卻又聽見拔刀打鬥的聲音,她猜想應該是魚童和那些人交手了。也許弦也來了,還有那些隱衛。

    可是沈卻還是十分擔心。

    戚玨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他微微鬆開沈卻,沈卻怔怔地抬眼,就看清她和戚玨躲在一處荒蕪的庭院裏,庭院中有茂盛的野草沒過膝蓋。

    戚玨動作幹淨利落地解開衣帶,將他外麵的袍子脫了下來,又是手腕一抖,將沈卻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躲在這裏,不要出去。”戚玨說。

    沈卻抬著頭,愣愣地望著戚玨,她說:“先生,你要把我丟在這裏嗎?”

    就算有什麽危險,她的先生也可以一邊護著她一邊離開,從來都沒有丟下她過。看著戚玨緊緊抿著唇的神色,沈卻忽然一陣慌張。

    “聽話!”戚玨的語氣裏已經帶了分十分嚴厲的斥責。

    沈卻一驚,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戚玨將沈卻摁在野草從中,再一次叮囑:“聽話地躲在這裏,無論如何都不要出去!記住了沒?”

    戚玨的手壓在沈卻的脊背上,讓沈卻有點疼,她努力點了點頭,說:“記下了,阿卻在這兒等先生回來接我。”

    “好。”戚玨鬆開手,起身離去。他走到庭院門口向後看,雜草萋萋將沈卻整個人都隱藏住了。他再不猶豫,抽出盤在腰間的軟劍,厲目而迎。

    一陣風吹來,野草彎了彎腰,將這一片庭院裏雜草那種特有的味道吹進沈卻的鼻子裏,讓她的鼻子癢癢的,她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雜草斑駁間,是戚玨遠去的白色背影。沈卻趴在地上,蒙了一層水霧的眼睛死死盯著戚玨逐漸遠去的背影,直到戚玨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沈卻一直含在眼眶裏的淚珠就一下子滾落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讓她的心口一下子一下子地抽痛。

    草叢裏有細微的聲響窸窸窣窣的。

    沈卻伸出手,用滿是疤痕的手背擦眼淚,凹凸不平的手背磨在眼睛上的時候微微發疼。她又忍不住去掐自己手背上的疤痕。

    草叢裏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沈卻小心翼翼地循聲轉過頭,就看見一條花花綠綠的蛇正陰森森地盯著她!

    沈卻一驚,差點一下子跳起來。

    她回憶起在小的時候,戚玨曾經教過她,若是遇到越是危險的東西,越是不要輕舉妄動。有時候,弱者的輕舉妄動更容易激怒危險者。

    沈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望著近在咫尺的毒蛇。悄悄拔下發間的簪子,死死攥在手中。隻等毒蛇撲過來就刺過去!

    這般僵持維持了沒有多久,那條花花綠綠的蛇就緩緩移動身子爬走了。

    沈卻悄悄鬆了口氣,仍舊不敢動,直到那條毒蛇離得遠遠的,已經看不見了,她突然爬起來,朝著庭院門口小跑而去。

    她衝出廢棄的庭院,衝進小巷裏,入目就是滿地的屍體。

    沈卻僵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先生讓她躲在那裏,她本來應該聽話的,可是……可是那裏有毒蛇。

    其實迫使她追出來的不僅是因為那條毒蛇,更是因為她心裏那份十分強烈的不安。

    地上有很多屍體,沈卻深一腳淺一腳從這些屍體間踏過去。她的手裏緊緊攥著發簪,一刻也不敢放鬆。

    前麵出現一條岔道,分別通向兩條小巷。沈卻幾乎是沒有猶豫的選擇了一條小巷,往前走去。為什麽選擇這一條小巷?大概是因為直覺?

    她的雙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隻是憑借了一分直覺往前走去。

    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血水浸濕了她象牙色的繡花鞋,流進了鞋子裏,沾濕了她的腳。那份涼意,從她的腳心緩緩蔓延,傳到她的四肢百骸,直到聚集到她的心口,讓她的心裏越來越恐懼。

    走到小巷的盡頭,就是一個轉角。可以看見綽約的垂柳,以及隱隱約約的黑色人影。

    沈卻小心翼翼地走進轉角,下一瞬,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好像有一隻手在瞬間捏碎了她的心肝。

    戚玨背對她而立,而一柄劍刺入他的心髒,破體而出。

    劍尖上鮮紅的血滴,一滴滴落到地上,那一種紅刺痛了沈卻的眼睛,好像整片天地在瞬間失去了色彩,隻剩這一種絕望的紅。

    沈卻張了張嘴,已經發不出聲音。

    而她手中的發簪已經落了地。

    “什麽人!”有人警惕的喊了一聲。

    沈卻呆呆站在那裏,連逃跑都忘記了。

    忽然有人抓住了沈卻的手,拉著她向後狂奔而去。

    沈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感覺慢慢回歸,她感覺到牽著自己的手並不是戚玨,她木訥地抬頭,就看見一個少年拉著她不停往前跑,往前跑。

    這個人是誰呢?

    沈卻忽然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