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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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卻剛洗過澡,正在客房裏偏著頭擦著濕漉漉的頭發。

    她身上的衣裙都髒了,沈雲就將自己沒穿過的衣裙送來。沈卻的身量比起沈雲更加嬌小一些,鵝黃色的挑線薄紗廣袖裙鬆鬆垮垮的套在她身上,顯得有些慵懶。

    她一邊擦著頭發,一邊繞過屏風,走到裏邊。

    戚玨雙腿垂在床邊,上半身斜倚在床頭,合著眼小憩。

    她想了想,就輕手輕腳的將擦著長發的棉帕放在一旁,然後蹲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去給戚玨脫靴子,動作緩慢而輕柔,生怕吵醒了戚玨。

    剛剛脫下一隻靴子放在一旁,沈卻抬眼看戚玨,就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凝望著自己。

    沈卻一愣,說:“先生,你醒啦?是我吵了你嗎?”

    “沒睡。”戚玨坐直身子,又將沈卻拉到身邊坐下。他伸出手,將沈卻濕漉漉的長發握在掌心,然後拿起一旁的棉帕輕輕給她擦著頭發。

    “說過多少次,頭發要及時擦幹淨,小心變笨。”

    沈卻彎了彎眉眼,說:“想著讓先生好好休息嘛,等會兒會擦的。”

    她又伸出手想要從戚玨的手裏拿過來棉帕,戚玨拍開她的手,道:“老實坐好。”

    “好!”沈卻就不再堅持了,她挺直脊背,坐在戚玨身前,任由他給自己擦頭發。

    “先生,我發現鄂南的炎熱也是有好處的。”沈卻向後仰,整個人陷在戚玨的懷裏。

    “頭發幹得快嗎?”戚玨無奈地笑了笑。

    “先生!你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沈卻轉過身,驚訝地望著戚玨。以前在肅北的時候,那些最冷時候,若是洗完澡去院子裏站片刻的功夫,頭發都會結了冰。

    沈卻身上的衣裳實在不怎麽合身,就這麽輕輕一動,袖子就滑下來,露出雪白的臂膀。戚玨伸出手去拉沈卻的衣襟,修長的手指竟是沒有抓到沈卻的衣襟。戚玨微不可見的蹙眉,第二次才將沈卻的衣襟拉上去。

    沈卻不好意思地笑笑,扯著戚玨的袖子撒嬌:“好嘛,好嘛,我知道我又莽撞啦,我替先生說!”

    沈卻整個人倚在戚玨懷裏笑,沒有看見戚玨眸中的異色。

    沈卻和戚玨之所以沒有回沉蕭府正是因為要等著賓客走了,沈家要調查處理沈緋的事情。等沈卻剛剛把幹了頭發重新梳理好,何氏就來了。

    何氏看著沈卻有些欲言又止。

    何氏不說話,沈卻就更不會主動說話了。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目不斜視地盯著茶杯裏的茶葉。

    “今天的事兒……”何氏終究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之前你五妹得了一隻通體雪白的波斯貓,喜歡得不得了。偏巧那個時候沈緋回來小住了幾天。那個時候沈緋懷著第一個孩子。有一次,你緋姐姐用了晚膳之後出來消食,偏巧在路上遇見了那貓。隻以為是哪裏的野貓,被嚇了一跳。她懷著身子,最是忌諱貓貓狗狗這樣的小動物,就急忙讓兩個婆子去抓那隻貓。那貓哪裏肯乖乖任人抓,就拚命的叫。你緋姐姐說貓叫的聲音驚了胎氣,一氣之下就讓婆子把那隻貓活活打死了。那血啊,流的滿院子都是!”

    何氏歎了口氣,說:“那兩個婆子是劉家跟來的,哪裏知道那隻貓是你五妹養的。我之前跟阿寧說了不許讓貓亂跑以免驚了懷了身子的沈緋。阿寧這孩子就把那隻貓圈起來,沈緋小住那段日子沒帶它出來玩。所以沈緋也不識得那隻貓是阿寧的。可誰曾想,那隻貓自己跑了出來,還……”

    何氏又歎了口氣。

    “所以從那以後沈寧就記恨上沈緋了?”沈卻問。

    何氏點點頭,有些無奈地說:“我也沒有想到阿寧會因為一隻貓記恨沈緋兩年啊!阿寧這孩子雖然嬌慣了些,可心腸還是不壞的。今兒個一定是你緋姐姐又說了什麽她不愛聽的話,一失手才推了沈緋的。阿寧……她性子急了些。”

    沈卻就不吭聲了,甭管事情的經過究竟如何,何氏還沒有調查就開始給沈寧找一大堆借口了?

    何氏又有點不高興地說:“你緋姐姐那個性子也不好。從前沒出嫁的時候還知道收斂,如今越發不好。嫁到了劉家,本來已經不是咱們沈家的女兒了,咱們不為她操心了,可我總忍不住覺得懷著身子還能趾高氣揚讓人將貓活生生打死也是個心腸壞的!”

    沈卻輕笑了一下,說:“我也出嫁了,也不是沈家女兒了,擔不起‘咱們沈家’這個詞兒了。”

    何氏愣了一下,她臉上的表情有一點僵。這種僵轉瞬即逝,她又想開口,這次沈卻沒有給她機會。

    沈卻抬起頭看著她,說:“這世上從來不乏心思歹毒的人,和人命比起來,打殺一隻貓又算不得上什麽。您有什麽話還是直說吧。是想讓我替沈寧把罪名頂下來嗎?可是您有沒有想過沈寧七歲就可以對懷著身孕的姐姐下手,那麽明日呢?她明日會不會做出推自己母親的事兒呢?”

    “胡說!我們可是親母女!”何氏立刻反駁。

    沈卻像看笑話一樣看著何氏的臉,重複了一遍“親母女”這個詞兒。

    這三個字從沈卻的口中說出來實在是挖心。何氏的心裏又有些發怵,她是做了很足的思想準備才過來的。她挺了挺胸,板著臉說:“今天這件事其實就是個意外。你姐夫的脾氣是不大好,當時緋丫頭又凶險,所以將事兒都給挑開了,又都說了些氣話而已。等你緋姐姐醒了也會勸著你姐夫的。阿寧小,都會諒解的。”

    沈卻盯著何氏的眼睛,說:“既然隻是誤會一場,解釋清楚了也沒人怪阿寧,又何必非要捏造事實呢?”

    何氏側了側臉,避開沈卻的眼睛,說:“你五妹的性子夠莽撞了,就算是不小心,傳出去又要被人添油加醋地說她不夠穩妥了。”

    “所以,我就應該做個替罪羊?”沈卻也不再看何氏了,她低下頭目光沉靜。

    “您回去吧,這個忙我不會幫。”

    何氏剛想說話,她突然發現沈卻對她的稱呼是“您”,何氏一驚,沈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喊她母親的了?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蘇媽媽慌慌張張地衝進來,臉上失去了往昔的鎮靜。

    “大大、大姑爺拿著刀衝進院子,說是要、要把五姑娘砍死!”蘇媽媽的聲音都在發顫,其實她全身都在發顫。

    “你說什麽!”何氏一下子站起來,險些站不穩。

    蘇媽媽及時扶住了何氏,急說:“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姑爺那架勢,屋子裏那些婆子怕是要攔不住啊!”

    何氏哪裏還呆的下去,拉著蘇媽媽就往回跑。

    沈卻心裏也有點擔心,她回了裏屋,瞧見戚玨側躺在床榻上,合著眼睛大抵是睡著了。沈卻隻等他實在是困倦了,就沒有喊醒他,而是自己往沈寧的住處去了。

    沈卻趕過去的時候,整個小院已經圍滿了人,丫鬟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劉元誌果真手裏拿著一把柴刀,正推開擋在身邊的一幹丫鬟婆子往裏闖。沈寧被逼到了一個小角落,有些驚恐地望著劉元誌。許多丫鬟婆子擋在沈寧身前,身為奴仆,她們得護住沈寧,今兒個沈寧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她們這些下人也別想活了!所以縱使看著劉元誌手裏明晃晃的大刀怕的要死,也不敢躲開。

    “你!你這是要做什麽!你可別傷了我的阿寧!”何氏嚇壞了,整個人臉色蒼白,一見這個場麵,眼淚就下來了。

    她又抓住一旁的沈仁,說:“爺,你快阻止他啊!”

    沈仁也有些不高興,縱使他再怎麽仰仗,可是劉元誌畢竟是他的姑爺,如今這般作為實在是打臉!他對著劉元誌說:“賢婿還是應當冷靜冷靜,切不可一時莽撞釀成大錯!”

    沈老夫人皺著眉,臉色鐵青。她這個六十大壽過的可真是終生難忘!

    “滾!”劉元誌大刀一揮,擋在沈寧麵前的幾個下人身上都劃傷了,她們隻等驚呼著躲開。劉元誌大步跨前,就拽住沈寧的衣領,輕輕一甩,就將她整個人摔到地上。

    沈寧嚇壞了,驚恐地望著劉元誌,連哭都忘了。

    “心思歹毒的小東西,今兒個也讓你嚐嚐流血的滋味!”劉元誌說著就舉起柴刀砍向沈寧的腿。他倒不是真的要殺了沈寧,可是總是要砍上幾刀才解氣。

    “啊——”何氏驚呼一聲,幾乎昏過去。蘇媽媽急忙扶住了她。

    就在劉元誌的柴刀就要砍沈寧的腿上時,忽然有什麽東西砸在刀柄,劉元誌手腕吃痛,手中的柴刀就變了方向,落在了地上。

    沈休擋在沈寧身前,冷著臉,說:“劉元誌,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在我沈家耀武揚威。”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沈寧怔怔地望著沈休的背影,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總是欺負她的哥哥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擋在她身前。

    那麽多人,隻有沈休在最後關頭擋在了她的身前。

    “我的阿寧!”何氏這才反應過來,飛撲過來將沈寧抱在懷裏。

    沈老夫人也長長舒了口氣。

    “元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拿著刀亂砍想什麽話!你父親知道了也定不會讚成的!”沈仁又開始說教。

    “沈休!就算你今日護她一時,也護不了她一世!你是如何對待沈緋的,我都要討回來!”劉元誌眯起眼睛瞪著沈休,他和沈休的過節早就不是一日兩日的了。

    沈休勾了勾嘴角,瞧著又有幾分曾經的跋扈模樣。

    他說:“沈寧犯了錯,我沈家自會責罰她。用不著你來多管閑事。”

    “哼,”劉元誌冷哼,“你們沈家會責罰她?根本不會!”

    沈休轉身,望著抱著沈寧的何氏,沉靜地說:“把她給我。”

    何氏一愣,她緊緊抱著沈寧不肯鬆手。

    沈休一步步逼近,幾乎是從何氏手中將沈寧奪了出來。

    “阿休!你要做什麽!”何氏的聲音都在發顫。

    沈休不理何氏,他把沈寧推到一旁,沈寧一個趔趄差一點跌倒。沈寧自小就害怕沈休,此時更是怕得要死。

    沈休掀起長衫前襟,蹲在沈寧的麵前與她平時。

    “知道錯了嗎?”他問。

    沈寧緊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沈休輕笑,瞬間將沈寧拉過來。沈寧被他一拉,整個人跪在地上。沈寧畢竟才七歲,“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憋回去。”沈休看著她。

    沈寧就真的不敢哭出聲了,她整個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是就是不敢發出聲來。

    “驚蟬。”沈休喊。

    驚蟬一溜煙小跑著過來,雙手遞上來一條戒尺。

    沈休將戒尺拿到手裏,說:“把手伸出來。”

    沈寧心裏十分害怕,她很怕疼,很怕被打,可是仍舊將一雙手遞了出來。

    第一下拍下去的時候,沈寧的手心立刻就見了血。

    一般家裏女兒做錯了事情是會被打手板的,可姑娘家畢竟各個嬌貴,誰敢真的使出全力來打?沈休是從過軍的,此時用盡全力地來打。不過十幾下,沈寧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

    “夠了!不要再打了!”何氏跑過去抱住沈休的手。

    沈休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遠處的沈卻,然後低下頭看著伏在自己胳膊上哭的何氏,他涼涼地說:“不想我推開你,就自己起來。這我給你的最後顏麵。”

    何氏整個人僵住,怎麽都沒有想到沈休會這般跟她說話。

    沈老夫人略一沉吟,就對一旁的米氏使了個眼色,米氏立刻上前去拉何氏,又悄悄在她耳邊寬慰著:“咱們家自己人處罰阿寧已經是給她最大的體麵了。再說了,阿休那孩子將來可是要主持整個沈家的。姐姐你可不能當眾反駁他啊。他現在已經大了……”

    何氏一下子醒悟了,對啊,沈休才是她的命根子。她的沈休長大了,會為沈家的臉麵考慮問題了。她不能成為沈休的絆腳石!誰都不行!

    沈休沒有再打沈寧,他看著哭成淚人的沈寧,又一次問:“知道錯了沒有?”

    沈寧仍舊抿著嘴一聲都不吭。

    “真是夠強的。”沈休的目光掃過圍著的眾人,最後落在紅纓身上。他說:“死不悔改,從今日起,每日在祠堂跪三個時辰,每日抄《恕經》十遍。一年為期,若一年後仍不知道悔改,禁足三年。”

    沈休頓了頓,又說:“掌嘴五十。紅纓,你來執行。”

    紅纓愣住了,她有些猶豫地望向身旁的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皺著眉,終究是點了點頭。

    紅纓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何氏,然後硬著頭皮走過去。她還沒有走近沈寧,沈寧忽然哭著大喊:“我就是不認錯!就是不認錯!她個妾室生的下.賤東西!憑什麽打死我的貓!那是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她姨娘欺負我母親,她又來欺負我!隻要不打死我,我以後還要推她!”

    “我看你受多少責罰都不會悔改了!死了都不為過!”本來已經有些消了氣的劉元誌聽見她的話大怒!他抬起腳,就朝沈寧一腳踢過去!

    沈休瞬間抱起沈寧躲開劉元誌的一腳。

    沈休將沈寧放下,他轉過身臉色鐵青地望著劉元誌,冷聲說:“我再說一次,沈家輪不到你撒野!”

    “夠了!”沈仁大喊一聲,整個人氣得渾身發抖。

    沈仁這個人,年輕的時候中了狀元,擅詩詞作畫,是個十足十的文人。可是身為沈家嫡長子,他必須要肩負自己的責任,為了沈家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做官,為了沈家他不得不偷偷摸摸做他最嫌棄的生意。可是縱使他做了那麽多,骨子裏的那種文人氣質始終都在。在沈家的威信也是不足,很多事情都要由沈老夫人來做主。今兒個事情鬧成這樣,沈仁忽然醒悟自己的無能,居然淪落到自己的兒子出頭。

    他咬了咬牙,對劉元誌說:“今日的事情是小女有錯在先,可是我們沈家也對她有了責罰。更何況她們兩姐妹之間的事情本也是我沈家家務。念在你關切阿緋的份兒,姑且不追究你今日的莽撞。隻是我沈家不敢留你這樣的客人!”

    劉元誌冷笑,道:“我也不願意再待在這!我這就帶著沈緋走!”

    劉元誌果真氣衝衝地衝回去,直接用三層棉被將沈緋包著,抱上了回劉家的馬車,趁著夜色往劉家趕。過來還將當日包著沈緋的三層棉被送回了沈家。

    見劉元誌走了,何氏才沒有去想什麽沈劉兩家的關係,她心疼地抱住沈寧,就想把她抱回去。

    “慢著。”沈休擋在何氏的麵前,“您該不會是以為我剛剛說的話是開玩笑吧?”

    “你……你怎麽能這麽對阿寧!”何氏氣急,抱著沈寧就是不肯鬆手。

    沈休笑了一下,他向前跨了兩步,靠近何氏懷裏的沈寧。沈寧有些害怕地望著他。

    “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你要不要聽?”沈休在對沈寧笑,可是沈寧覺得沈休的笑簡直可怕極了。

    沈休伸出手摸了摸沈寧的頭,說:“知道為什麽我從小就看你不順眼嗎?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親耳聽見咱們的母親大人和蘇媽媽的對話。”

    何氏一怔,心裏湧上一陣不詳的預感。

    “咱們的母親大人說……她隻當沈卻已經死了,所以要爭取再生一個女兒,把對沈卻的疼愛全給她。隻當這個女兒是沈卻一樣。”

    沈休捏了捏沈寧的臉,說:“知道嗎,你是沈卻的替代品。更是咱們的母親贖罪的寄托。”

    沈寧怔怔的,她有些聽不懂沈休的話。

    何氏覺得自己的心口要炸開了,她朝著沈休怒吼:“你在胡說些什麽!”

    沈休沒有理她,他冷著臉將沈寧丟給紅纓,說:“行刑的事情交給你來做,要是有一點徇私,縱使你是祖母身邊的,我也絕不會輕饒了你!”

    “是!”紅纓急忙應了,今兒個沈休鬧的這一出讓所有人都驚了驚,紅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可是她十分明白沈休是在不久的將來要掌管整個沈家的主人。

    “驚蟬,以後五姑娘跪祠堂的時辰每一日都要記錄,少一刻鍾都不行。每次抄的書都送去給我!”

    “小的領命!”驚蟬急說。

    沈休一點也不想再看這些人,他大步離開,走到沈卻身邊的時候將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同朝著沈家大門往外走。

    他說:“別怪哥,我狠不下心。她……她是我母親。”

    沈休抬起頭,望著已經爬起來的圓月,隱去眼中的蒼涼。

    沈卻望著沈休堅毅的側臉,她的目光漸柔,她說:“阿卻不會怪哥哥,我誰也不怪的。”

    沈休就低下頭看她。

    沈卻迎上他的目光,甚至扯出一個笑臉來。她輕笑著說:“真的,我已經不在意了。人生總有得失,有失才有得。的確,我也曾傷心過,失望過,可是這些都已經過去了。那些失去的,就不去惦念了。我還有很多更加值得我去在意的人。”

    “嘴巴倒是甜。”沈休停住腳步,他抬了抬下巴,“喏,你在意的人在那兒等你呢。”

    沈卻這才發現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沈家院門口。而此時,戚玨正遠遠立在馬車前。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沉蕭府的馬車向來都是純黑之色,前麵的兩匹馬也都是黑色的。隻有一身白衣的戚玨分外顯眼。

    “先生!”沈卻彎了彎眉眼,瞬間提起裙角小跑了過去。

    沈休看著瞬間空了的手心有些不高興。

    戚玨也有點不高興,雖然是兄妹,可是把胳膊搭在沈卻肩上,摟著她一起走路簡直不像話。可是看著眼前這張笑顏,戚玨又瞬間消了氣。

    “回家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