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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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卻捂著半邊臉躺在床上滾來滾去。

    “姑娘,含一口熱水溫一溫吧。”囡雪有些無奈地將熱水遞給沈卻。

    沈卻從棉被間探出頭來,含了一大口水在嘴裏也不吞下,過了好久在吐在囡雪遞過來的痰盂裏。

    她有些泄氣地坐在床邊,說:“千萬別讓先生知道我最近牙疼!好不容易他才允我吃甜食的!”

    囡雪點頭,說道:“我們是不敢說的,可是姑娘你這也瞞不住吧?而且你這麽疼下去就不怕牙齒爛掉嗎?”

    “不許胡說!”沈卻瞪她一眼。

    坐在窗邊修剪花枝的綠蟻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紅泥端著一個食盒走進來,她將食盒打開,取出裏麵一個青瓷小碗,小碗裏裝著小半碗中藥。她有些猶豫地說:“姑娘,您真的要喝這個嗎?”

    綠蟻和囡雪都皺起眉。

    沈卻坐起來,盯著那小瓷碗也有些猶豫。

    “要我說還是別喝了,擔心傷身啊姑娘。”綠蟻放下剪子,擔憂地說。

    “就是啊,要是被先生發現你喝這個,可比發現你吃牙疼還可怕呢。”囡雪也說。

    沈卻搖了搖頭,說:“好了,你們都別囉嗦了,拿給我!”

    紅泥隻好將青瓷小碗遞給沈卻。

    沈卻捧在這個小碗,手腕微微發抖。

    三個丫鬟死死盯著沈卻捧著碗的手,想要阻止又不敢。

    沈卻一咬牙,將小碗裏的中藥一口氣全喝了。

    紅泥急忙把空碗接過去。

    中藥很苦,沈卻的眉心皺巴巴的,她一聲不吭坐在那兒,目光隨意落在某一處。

    “要不要吃塊甜米酥?”囡雪弱弱地問。她知道沈卻的牙齒是不該再吃甜食了,可是沈卻每次喝了中藥以後的甜品是必不可少的。

    “姑娘?”瞧沈卻沒什麽反應,囡雪又叫了她一聲。

    沈卻怔怔抬頭,說:“啊?你剛剛說什麽?”

    “囡雪是問姑娘要不要吃點甜的。”綠蟻說。

    沈卻咂了咂嘴,才發現嘴裏很苦。不過她倒是第一次不想吃甜食,她說:“不吃了,你們都退下吧。把藥碗都收拾了,還有藥方都別留下。”

    她倒下去,木訥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背著戚玨這麽做究竟對不對。

    紅泥掏出帕子將灑在食盒裏的藥汁擦幹淨,然後看了沈卻一眼,和綠蟻、囡雪一起退下去。

    三個丫鬟剛走,戚玨就從外麵回來。他一進來就發現沈卻躺在床上,還以為她睡著了就放緩了步子,等走近了才發現沈卻睜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屋頂。

    戚玨微微蹙眉,目光輕輕掃過四周,然後拿了塊擺在床頭小幾上的椰子糖,喂到沈卻嘴裏。

    沈卻轉過來,望著戚玨有些苦惱地說:“先生,我好像做錯事了。”

    “嗯,我知道。”戚玨又拿了一塊椰子糖自己吃了,他皺了皺眉,還是不喜歡這種甜膩的味道。

    “你知道?”沈卻一下子坐起來,呆呆望著戚玨。

    戚玨將嘴裏的椰子糖吐了,說:“屋子裏有中藥味兒。”

    沈卻舒了口氣,原來是聞到中藥味兒,那就是不知道她吃的是什麽藥了。

    “還有,”戚玨搬起沈卻的下巴,讓她的視線落在床頭小幾下放的地麵上,“地上有一塊麝香。”

    沈卻歎了口唾沫,有些生氣地說:“都讓她們把東西收拾幹淨了!居然還留下這麽塊罪證!”

    戚玨微微垂眼,道:“的確做事不仔細。”

    沈卻突然就愣了一下。

    戚玨無奈地搖搖頭,他捏了捏沈卻的臉,說:“現在還不想要小孩子,我給你配藥就是了,何必自己偷偷吃藥。小心方子不好傷了身。”

    “先生,你不怪我啊?”沈卻驚訝地問。

    戚玨道:“這有什麽好責怪你的,十月懷胎的是你,吃苦忍痛的也是你。你自己當然可以做主要不要,什麽時候要。”

    “我、我隻是被沈緋嚇到了……”沈卻趴在戚玨的腿上,“而且小孩子好麻煩,動不動就舔人一臉口水!魏姐姐家的攸攸就總是喜歡舔我一臉口水!”

    戚玨默了默,道:“不僅是小孩子,你也很喜歡舔我一臉口水。”

    沈卻臉上一紅,小聲反駁:“我沒有攸攸口水多!”

    “是是是……”戚玨有些無奈。

    “嗯……”沈卻有些欲言又止。

    戚玨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問:“又怎麽了?”

    “哎!”沈卻重重歎息了一聲,說:“反正招一件也是招,招兩件也是招!我把兩件事都招了吧!”

    戚玨微微頷首,等著她說下去。

    沈卻捂著半邊臉,可憐巴巴地說:“我的牙好疼啊,是不是真的要爛掉了!要不是因為實在疼得忍不住了,我才不願意招呢……”

    “張嘴讓我看看。”戚玨瞪她一眼,去掰她的手。

    沈卻乖乖張開嘴,緊張兮兮地盯著戚玨的臉色,生怕先生搖搖頭說一句沒治了。

    戚玨蹙眉檢查過後,說道:“以後不許再吃甜食了。”

    “那、那我的牙齒會好起來嗎?”沈卻急忙問。

    “隻能拔了,全拔了。”戚玨淡淡開口。

    沈卻急忙捂住嘴,支支吾吾地說:“先生你騙人!要是都拔了……那我以後怎麽吃栗子!還有排骨!還有……”

    “咚咚咚……”紅泥在門外細細碎碎地敲門。她說:“姑娘,大公子來府上找您了,急匆匆的像是有什麽要事。”

    “哥哥?”沈卻眨了下眼,心想大約是為了那兩個姑娘的事情。

    “去吧,”戚玨彎腰拿起地上的鞋子給沈卻穿上,“正好我去給你配兩服藥。”

    “曉得了。”沈卻彎著腰,將另外一隻鞋子穿好,才往外走。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戚玨忽然叫住她。

    戚玨似隨意地說:“最近怎麽見紅泥伺候著,其他人呢?該不會偷懶去了吧?”

    沈卻剛想說話,戚玨又說:“算了,我隨便說說的。你先去前麵吧,別讓沈休等得急了。”

    “好。”沈卻朝著戚玨彎了彎眉眼,朝著前廳走去。路上,紅泥陪在她身邊。她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紅泥身上的水紅色涼紗襦裙。

    “沈卻!你怎麽才過來!”沈休有些著急地說。

    沈卻看他一眼,說道:“哥哥不是失蹤了嗎?怎麽突然出現在這兒了?不怕那位來自拿廣的姑娘抓你回去?”

    沈卻說完自己忍不住輕笑。

    “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還是不是我親妹子了!你得幫我!”

    沈卻就收起笑,問道:“那要怎麽幫哥哥?幫哥哥選一選哪位姑娘當嫂子?”

    沈卻隻不過是隨口一說,可是瞧著沈休不吭聲的模樣,忽然愣了一下,她忙說:“哥哥,你不是沒相中蘇家的小姑娘嗎?來自拿廣的那位姑娘不是都自稱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兒了嗎?那哥哥還在猶豫什麽呢?”

    “啥未過門的媳婦啊?她是賴上我了!我啥都沒幹啊!”沈休歎了口氣,“我怎麽知道大冷天的她會跑到小溪裏洗澡啊?再說了,當時我和殷二都看見了!她憑啥就賴著我啊!”

    事情好像有點複雜,沈卻覺得自己應該消化一下。

    沈休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那蘇家的小女兒我根本見都沒見過!沒啥中意不中意的說法!我就是煩母親瞎張羅!可是那姓胡的把人家嚇著了,我是不是得去道個歉啊?”

    沈卻歪著頭,看著沈休,說:“怎麽個道歉法兒呢?哥哥去了蘇家就說是替自己媳婦兒道歉的?”

    沈休直接嗆聲:“那姓胡的不是我媳婦兒!”

    沈卻點了點頭,道:“哥哥,你當真沒見過蘇家的小姑娘?”

    沈休又不吱聲了。

    沈卻又問:“當真是你和殷奪一起瞧見了胡姑娘洗澡,可她隻賴著你?”

    “問那麽詳細幹嘛!”沈休有點不耐煩。

    沈卻立馬板起臉,說道:“是哥哥來問我主意的!”

    沈休就泄了氣,他隻好老實講:“當時……當時圖好玩,把她衣服掛樹上了!”

    “哥哥!”沈卻不可思議地看著沈休,她還以為這個哥哥早學好了,做事也穩當了,原來還是這麽不靠譜!

    “她去嚇唬了蘇家小女兒以後,我碰巧瞧見那小姑娘去廟裏上香,隻不知道是不是嚇壞了,整個人臉色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瞧著比你還柔柔弱弱的。”

    沈卻一直都明白她這個哥哥說話從來都不能從表麵理解,他的話翻譯過來,大概就是誇那蘇家小女兒長得水靈?

    她拉了拉沈休的袖子,說:“哥哥,你該不會是對沈家小女兒一見鍾情了?”

    “怎麽可能!”沈休差點跳起來,他又小聲說:“但是總比那姓胡的好!”

    沈卻有些不高興地說:“可是哥哥,阿卻覺得該負的責任總是要負的。”

    沈休撓了撓頭,說:“你不知道!那姓胡的坑我!她故意在那洗澡的!”

    沈卻覺得沈休和那個胡姑娘之間應該還有些別的什麽事兒,她想了又想,說道:“要不然這樣吧,我幫哥哥去看看那兩位姑娘?首先得知道那位胡姑娘是不是真的那麽有心計,也得把蘇姑娘的人品摸清了。”

    沈休有點猶豫地說:“你知道你哥哥我名聲不好……那姓胡的搞了這麽一出,我最後要是沒娶蘇家姑娘,那她還咋嫁人啊!”

    “曉得了,哥哥別急。”沈卻蹙眉安慰。

    沈休走後,沈卻一直在想如何找一個機會認識一下那位胡姑娘和蘇家小女兒,她想著不若辦一個宴會,可是她與她們素來沒有交集,貿然相邀,她們會來嗎?

    她將苦惱與戚玨說了。

    戚玨一邊查看著剛剛磨好的藥粉,一邊說:“過幾日你就十五了,可以辦個生辰宴,把鄂南城的女兒家都請了。”

    沈卻仍舊很苦惱,她說:“生辰宴我以前也辦過呀,從來沒有請過不熟悉的人,這次貿然請她們,她們會來嗎?”

    戚玨走過來,說:“換一個身份邀請。”

    沈卻想了想,忽然笑開:“以先生夫人的名義來請!”

    “張嘴,”戚玨用一個小玉勺,舀了半勺藥粉遞到沈卻嘴邊,“止牙痛。”

    “那是不是就不用拔牙了?”沈卻歡喜地張開嘴,可是藥粉撒在嘴裏的時候,她急忙搖頭躲開,將嘴裏的藥粉吐了出來。

    “苦!”沈卻捂著嘴再也不肯過去。這簡直是她吃過的最苦的藥。

    戚玨將她拉過來,道:“要是不肯塗藥,就真的要拔牙了。”

    “可是真的好苦啊……”

    戚玨皺眉,道:“讓你亂動,本來就是最裏麵的牙齒,一點都沒塗到壞牙上。”

    戚玨想要再給沈卻塗藥粉,沈卻緊緊抿著唇,不肯張開。

    戚玨想了一下,然後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藥粉。的確很苦,他都忍不住蹙起眉。

    “先生,你幹……唔……”沈卻的話還沒有說完,戚玨就吻了下來,舌尖輕易鑽進去,將藥粉舔在她的壞牙上。直到戚玨的唇離開,沈卻都還沒反應過來。

    戚玨如法炮製,又一次沾了一舌尖的藥粉,一點點塗在沈卻的牙齒上。

    戚玨看著沈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詫異地問:“這樣就不苦了?”

    沈卻吸了吸鼻子,弱弱地說:“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