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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先生，兩個先生，三個先生，四個先生，五個先生……”沈卻趴在錦被上，她偏過臉，望著高腳架上燃著的蠟燭。

    燭光閃了一下，像對她調皮地眨了一下眼。

    沈卻覺得它在嘲笑她。

    沈卻轉過身，用繡枕壓在頭。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響，帶起一陣夜裏微涼的風。

    沈卻嘴角一翹，等著戚玨一步步走過來。

    戚玨將枕頭拿走，彎腰輕輕吻了吻沈卻半露出來的肩頭。

    沈卻翻了個身，攬住戚玨的腰，半歡喜半埋怨地說：“先生，你來得好晚。”

    戚玨將沈卻抱起來，然後將被她壓在身下淩亂的錦被扯開，這才抱著她鑽入錦被中。

    “今日宮裏有事，為烏和王踐行，就耽擱了一會兒。”戚玨說道。

    沈卻湊到戚玨的胸口嗅了嗅，說：“一身酒味。”

    戚玨皺眉，片刻間就坐了起來。他問：“比較趕，就沒來得及回太子府換身衣服，很難聞嗎？我去洗一下。”

    戚玨掀起錦被，就要下床。

    “別走！”沈卻抱住他的腰，“不難聞，別走了嘛。”

    戚玨低頭，望著環在自己腰間的一雙小手。將這對小手握在掌心，戚玨轉身凝視沈卻，發現小姑娘的眼皮幾乎全合上了，隻留了一條縫。

    沈卻自從有了身孕以後就總是犯困。

    戚玨想說：“以後困了就別等我。”

    可是他想了想，知道就算他這麽說了，沈卻也還是會一直等他。如今沈卻對他的依賴，已經就和小時候一樣濃。

    “今日有沒有不舒服？吐了沒有？除了犯困有沒有別的不適應？”戚玨重新躺下，將沈卻攬在懷裏擁著。

    沈卻揉了揉眼睛，忍著困意，說：“沒有不舒服，就是不喜歡甜食了。”

    戚玨吻了吻她的額頭，輕笑道：“倒是好事一樁。”

    戚玨低頭看著懷裏沈卻困頓的樣子，有些心疼地湊過去，在她唇上咬了一下，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先生？”沈卻蹙眉，睜開眼睛就迎上戚玨唇畔的笑意。

    沈卻就怔怔地也跟著笑起來。

    戚玨又低低說了好些話，沈卻都沒有聽清，隻覺得她的先生聲音低沉動聽。她盯著戚玨闔動的唇，湊過去，輕輕吻上去。

    隻想要這樣吻著你。

    “先生？”沈卻伸手在旁邊摸了摸，沒有摸到人，睜開眼睛隻瞧見身側空空的枕頭。

    身邊還有戚玨留下的餘溫。

    沈卻拉了一下微亂的衣襟，翻身下了床，她一雙赤著的小腳在床邊踩了踩，並沒有踩到鞋子。索性就光著腳，走到門口。她推開門，清晨的光散進來，暖融融的，帶著點清晨特有的青草的香味兒。

    遠處，戚玨端著碗，從長廊那一頭往這邊走。

    沈卻悵然的嘴角立刻攀上笑意。

    戚玨抬眼看見她，不由自主嘴畔輕笑。他目光下移，落在沈卻光著的小腳丫上時，又忍不住輕輕蹙眉。

    沈卻吐了吐舌頭，反身進了屋子。她找了找，才在床腳一邊找到自己的鞋子，急忙踏著，腳跟還露在外麵。

    “又不穿鞋子。”戚玨走進來，將手中端著的湯碗放在一處的桌子上。

    沈卻訕訕地說：“我起來的時候沒找到嘛……”

    就算不用看，戚玨也可以想象到沈卻一起床閉著眼睛，用一雙小腳丫在床下胡亂劃兩下的模樣。他輕斥：“找鞋子是用眼睛，不是用腳。”

    沈卻不服氣地頂嘴：“反正穿鞋子的是腳丫，又不是眼睛！”

    戚玨看她一眼，沉默地站在床邊。

    沈卻也曉得自己有點強詞奪理，討好似地仰著臉朝戚玨笑一笑，問道：“先生，你給帶吃的了嗎？是什麽好吃的？粥？還是藥？”

    “加了幾味中藥的清粥。”戚玨將碗端過來，用勺子輕輕攪動了兩下。

    “太熱了……”沈卻看著徐徐升騰的熱氣，就皺起了眉。

    戚玨將碗遞給她，說：“自己攪。”

    “明明放在窗口涼得才快！”沈卻端著碗，疾步走到窗口，將碗放下。她背對著戚玨悄悄聞了一下，覺得味道還不錯才放下心來。

    “走那麽快做什麽，”戚玨盯著沈卻露在外頭的圓潤腳後跟，“鞋子哪裏是你這麽穿的，糟蹋鞋子。”

    沈卻轉過身來，朝著自己的胸脯拍了怕，說道：“我現在可是大戚首富，想怎麽穿就怎麽穿！”

    戚玨失笑，忍了半天，說：“在屋裏等著。”

    “曉得了！”沈卻坐回床邊，上半身趴在床上，擺弄著戚玨遺留在床頭的一塊佩玉。

    戚玨端著一盆溫水走進來，他將水放在床下，然後彎腰將沈卻的鞋子脫了。

    他輕輕撓了一下沈卻的腳心，蹙眉說：“髒兮兮的。”

    “癢！”沈卻想收回腳，腳踝卻被戚玨握著。

    下一刻溫涼的水浸到腳背，沈卻愣了一下，她坐起來，有些怔怔地看著戚玨彎著腰給她洗腳。

    “先、先生……我、我自己來吧……”沈卻說著就伸出手。雖說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沈卻幾乎都是被戚玨脫光了扔到池子裏幫她洗澡，可是這麽一大早幫她洗腳的事兒，還是讓沈卻覺得渾身不自在。

    戚玨輕輕將她的手拍開，說：“別亂動，踢我一臉洗腳水。”

    沈卻果真就不敢動了，她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擦去戚玨鼻尖濺到的那一滴洗腳水，然後笑著盯著戚玨的側臉看。她的先生長得真好看！尤其是側臉，可好看，可好看！

    沈卻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湊過去，在戚玨的側臉上輕輕親了一口。

    戚玨側過臉瞧她，輕輕勾了下嘴角。

    沈卻的臉上忽的紅了，她微微別開眼，低聲說：“先生，你別對我笑。”

    “為何？”戚玨蹙眉。

    沈卻咬了一下唇，說：“瞧著有點醉暈暈的。”

    戚玨垂目，隻是那雙黑如璞玉的眸子裏是怎麽也隱藏不了的笑意。

    戚玨將沈卻的一雙腳丫子洗幹淨，又用帕子仔細給她擦幹淨了，這才將她的一雙腳放在床上。然後他將東西收拾了，又去重新洗過了手，這才走到窗邊攪了一下清粥。

    這清粥是他一早上親自熬的。沈卻的這一胎胎象平穩，按理說她也是馬上十六的年紀，也是可以安全生產的年紀，可是戚玨還是不放心，始終覺得她年紀，想要給她好好補補身子。

    又要將幾味中藥加進去，又要顧慮她如今刁鑽的口味，戚玨著實費了一番心思。

    戚玨自己嚐了一口。

    “已經不熱了，可以……”戚玨端著碗轉過身，發現沈卻居然斜躺在床榻上又睡著了。

    她呼吸綿長，嘴角仍舊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