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淩和柯城都冷靜下來。

    柯城：高明死亡的疑點很多。咱們需要一個一個解決。

    林淩點點頭。

    柯城有一點歉意：對不起。

    林淩：漣光離開生長的地方，不到24小時就會枯萎。我在馬河大峽穀看到的漣光就是枯萎的。可是，你拿出來的漣光顯然是被摘下來不長時間。

    柯城：我其實也想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漣光。在來這裏之前，我，或者說我的思維，去過綠色時空。之後我就來到這裏。

    林淩：你是被我帶到我的實驗室的。所以在此之前你在做什麽？

    柯城：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林淩：這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我在開始平行時空穿越的時候，也會出現這樣間歇性的失憶。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柯城點點頭。

    此時，外麵灰蒙蒙的天空已經全黑，整個城市點亮星星點點的燈光。黑夜開始了。兩人都吃下了像是綠色魔方的時空膠囊，來到這一天太陽初升的時候：早晨。

    再次醒來時，林淩仍然在自己的住處，而柯城，則在自己的辦公室：淩空公司。在灰度時空，淩空公司仍然是一家設計公司。

    武岡從他辦公室中擠出自己肥胖的身體和憤怒的臉。

    武岡：美苑這次又中標了！各位，咱們真的應該加把勁兒！5分鍾後所有設計師和市場部人員開會！

    柯城和前麵的同事互相苦笑了一下，愣了三秒鍾，趕緊收拾東西往會議室跑。一個陌生的女孩子也跟在柯城的後麵，一邊跟著快走，一邊問。

    安蓮：還有5分鍾，大家為什麽這麽趕呢？

    柯城：武總要求開會前5分鍾必須到會議室，不到就算遲到。

    柯城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女孩兒，很一般的高個子女孩兒，長得很漂亮——此刻的柯城知道：這就是安蓮，在每一個平行時空都是自己的同事。不知道為什麽，柯城想起來，在第一時空自己曾經看到過安蓮拿過很像時空膠囊的東西。

    大家都在會議室裏做好。武岡已經在他的位置上皺著眉頭看表了。

    武岡：這次咱們和美苑的競標，咱們又輸了。我很想知道為什麽？（武岡話說的很輕鬆，但是表情卻凝重的像是暴風雨前的天空。眼睛像老鷹盯著獵物一樣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沒有一個人出聲，一般這個時候，大家隻要堅持沉默一會兒，武總就會繼續下麵的內容。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從最後麵響起，所有人都非常詫異的看著這個聲音的發出者——安蓮。

    安蓮：那個，我覺得是不是咱們的設計思路不符合他們的要求。

    安蓮越說聲音越低，好像被大家的目光擊中了。

    武岡：你，我怎麽沒有見過你？

    市場部陸姐趕緊出來圓場：武總，這位是新來的，安蓮。剛剛大學畢業，傳媒大學高材生。柯城開始關注這個安蓮。

    武岡：哦。你怎麽知道這個項目的？

    安蓮：我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工作就是整理這個項目的檔案，我看了甲方需求和咱們的方案，我覺得咱們可能理解錯甲方需求了。

    整個會議室靜的似乎空氣都凝固了。

    武岡：你來了多長時間？

    安蓮：三天。

    武岡：誰讓你參加這個會議的？

    市場部陸姐：武總，您剛才說市場部全體，所以——

    武岡（轉向安蓮）：你有什麽好建議？

    安蓮（明顯並不膽怯）：就像是一個程序，我們想用它來分析動物，他也能通過一些簡單特征分析出類似於：非洲斑馬變種分類這樣晦澀難懂的動物分類，但是它卻區分不出來豬和牛的差別。我們的問題就出在這兒——

    武岡：你在傳媒大學學的是貧嘴專業吧。我根本不知道你要說什麽。

    安蓮：我覺得問題主要不是我們的創意，而是我們的思路方向，把簡單的東西做複雜了。

    武岡（有點不耐煩）：沒有意義的事情咱們就不要討論了，咱們接下來討論下麵這個case：新材料展。這個新材料的應用空間很大，包括建築和服裝，所以大家應該開拓思維，想想如何呈現。市場部，你們分析這一次客戶的主要需求點在哪裏？

    柯城覺得這個時空的安蓮很另類，大膽。柯城不斷的和他腦海中的安蓮的記憶作比較，覺得記憶中的安蓮沒有這麽大膽，而且要圓滑的多。可能自己隻是忘記了初次和安蓮相遇的細節吧。柯城這樣想著，禁不住又想到了漣光，究竟漣光是如何到自己口袋的？柯城不禁摸摸自己的褲子口袋，空空如也。

    這個時候，安蓮的發言打斷了柯城的思路。

    安蓮：我根據材料，使用分析軟件分析過客戶的需求，我認為，這類新材料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應用在不同領域的不同地方。我覺得很多公司都會想到服裝或者建築什麽的，我們要和他們不一樣，所以不能從客戶的主要需求點出發考慮問題。而要從客戶的客戶，也就是最終的消費者出發考慮問題。吸引他們的關注。

    武岡用肥胖油膩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有意思的說法。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這些嗎？最好你真的能想到什麽亮點的建議，否則我隻能善意的建議你：隻會講理論的繡花枕頭我們不歡迎。沒有實際創意的大膽發言，其實是莽撞。

    安蓮似乎毫不示弱：我們用顏色來區分空間，在每一個空間中，讓參觀者自己可以嚐試不同的應用途徑，自己可以用這個新材料做衣服和建築，最妙的是，做成的東西，營造出顏色和感知之間的反差，看上去堅硬的摸上去柔軟光滑，看上去溫暖的，卻寒冷——這是這個材料最大的好處。激發大家的想象力。

    整個會議室沉默了大約一分鍾。

    柯城首先鼓起掌來，接著陸姐，接著絕大多數公司員工都鼓起掌來。武岡也是一樣。

    武岡：很好。年輕有為。所以我給你一個和你一樣年輕的搭檔柯城。明天這個時候，在我的桌子上放上你們的完整方案，證明你們不隻是嘴上的功夫。散會。

    大家陸續走出會議室，安蓮擠過兩個同事，像一個小蝴蝶來到柯城身邊。

    安蓮：我叫安蓮。認識你很高興，（說著伸出了手）多多指教。

    柯城很開心的準備和安蓮握手，沒想到安蓮和柯城擊了一下掌。

    安蓮：柯城，對吧。咱們兩菜鳥分到一個組，是不是老總對咱們不報希望了呀？

    柯城：你怎麽知道我是菜鳥？

    安蓮：我整理部門的檔案呀，看到的。你來的時間不長。

    柯城：那麽你接下來要做什麽？

    安蓮：是咱們！我總感覺我們的視力，對顏色的辨識度和敏感度降低了。所以，我覺得顏色和光是我們表現的重點。你覺得呢？

    如果此刻的柯城並沒有經曆過其他的平行時空，那麽會因為安蓮說的這段話而感到迷惑。可是現在的柯城身體裏有第一時空的思維，他知道安蓮的感覺是對的。隻是，柯城禁不住想：這究竟是一個女孩子的創意還是這個女孩子知道別人不知道的秘密？柯城反過來又有一點自責：不是每一個人都可能穿越平行時空，這裏的人，可能並不知道有平行時空這件事情，所以自己也就不要瞎懷疑。

    安蓮看到柯城不置可否的表情，安蓮說。

    安蓮：要不去材料實驗室？

    柯城：材料實驗室？

    安蓮：就是甲方給咱們提供的新材料樣品。

    柯城點了點頭。

    說是材料實驗室，其實就是一間辦公室。柯城看看表，現在已經是上午11點30分，漣光還是沒有蹤影，再有幾個小時高明的案件就發生了。柯城現在有一些迷茫。安蓮非常積極，而柯城有一些心不在焉。

    材料實驗室裏堆滿了新材料，安蓮興奮的坐在電腦前。

    安蓮：我想先做一點簡單的，在顏色中加入光的元素，也就是讓顏色發光。

    柯城此刻腦海中想著：林淩如何和自己聯係？禁不住問：你知道林淩嗎？

    安蓮：聽說過，甲方的一個工作人員。

    柯城：你見過他？有聯係方式嗎？

    安蓮搖搖頭：你可以問陸姐。你有看我設計嗎？

    柯城：我馬上就過來。你先做你的。

    柯城跑出去問陸姐要林淩的聯係方式。安蓮在實驗室的電腦上開始忙碌。實驗室的電腦連接著3D打印設備。

    柯城再一次進入實驗室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安蓮的3D打印機正在打印很像是漣光的小蘑菇。小蘑菇一叢一叢的在3D打印機上出現。發出一些光亮，可是光亮並不耀眼。

    安蓮像是快樂的小鳥：柯城老師，這是最簡單的造型，小蘑菇。主要是想讓你看這些光和顏色的結合。對了，我想咱們需要這個。

    安蓮遞給柯城一張類似膠片的黑色小方塊。一會兒，這個材料就可以釋放出光芒來，用這個擋住，眼睛就不會受到刺激。

    柯城問到：這個材料會發出光線？而且越來越強？

    安蓮：材料上是這麽寫的，這個材料可以吸收一部分的光線，你知道，在室外是沒有什麽光線的，隻有在室內，燈光才能做這個實驗。

    柯城：你為什麽要做蘑菇的造型，你看到過這些蘑菇嗎？

    安蓮：蘑菇是很常見的啊，這些蘑菇在每個草坪上都會長。

    確實，如果不發光，漣光的樣子確實和普通蘑菇一樣。所以，自己在案發現場留下的並不是漣光，而是安蓮無意中製造出來的試驗品？

    柯城將這些蘑菇拿在手裏，安蓮此時出去倒咖啡。柯城看看表，正好是12點鍾，也就是漣光被拿到這個平行時空的時間。所以，柯城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褲子口袋裏有這些漣光，事實上是這種新材料3D打印出來的試驗品。

    柯城在口袋裏裝了一些這種小蘑菇。在工位上拿起外套，給安蓮打了聲招呼就出門找林淩——陸姐剛剛告訴自己林淩的聯係方式和地址。

    安蓮在後麵喊：別忘了明天要交方案。我多晚都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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