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安爭,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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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然宮

    寧小樓麵前是一張用一整塊很大的樹根做成的桌子,造型古樸,如一架焦尾。 vw神的地方在於,也不知道那清冽的泉水從何而來,在桌子不斷的細細落下。

    安爭坐在寧小樓對麵,看起來稍顯局促了些。

    他隻是讓自己看起來稍顯局促了些。

    寧小樓親自煮茶,不驕不躁。煮茶其實是一件看起來很享受,但每日千篇一律重複起來有些無趣的事。你若是問品茶者,當然會覺得煮茶論道高雅的很。你若去問那些煮茶的少女喜歡不喜歡,多半是已經厭煩。

    寧小樓很享受煮茶的過程,這是他難得的讓自己腦子放鬆的時間。

    喜歡和什麽茶

    什麽茶都可以。

    青桔吧,不是什麽名品,也不值錢,隻是看你眼白帶黃,多半是最近拚的很了有些內熱。小青柑可去火清毒,隻是味道稍顯酸澀了些。

    水沸騰起來,寧小樓將一枚小青柑投進水裏,又加了一點點鹽進去。

    昨日殺了人

    寧小樓笑著問了一句,似乎絲毫也不在意。安爭當然知道他不會在意,白勝書院的那個真正的院長,永遠都隻能是白勝君本人。而緝事司永遠的那個主人,也隻能是寧小樓自己。

    方坦之臨走之前特意來見我,和我談起你。

    寧小樓將一杯茶推到安爭麵前,安爭微微俯身致謝。端起來,聞了聞,入口,確實有些酸澀。他忽然想到,寧小樓喜歡這樣並不怎麽值錢的茶,喜歡它的酸澀,是不是和寧小樓自己的人生有關

    不要揣測我。

    寧小樓的臉色還是沒有改變,依然在微笑。

    方坦之的感知論,是我給他開悟的。

    安爭心裏一震

    寧小樓品了一口茶,稍稍往後靠了靠讓自己坐的舒服些:你來燕城似乎還沒有幾天,但是在燕城已經很多人知道你的名字。方坦之說你四秒入道,這是白勝書院建院以來都不曾出現過的事。你可知道,當初在殺你和留下你之間,我有過幾秒鍾的猶豫,大概也是四秒那麽長,所以四秒其實很長了。

    四秒,確實很長了。

    安爭沒有接話,不知道怎麽接,也不想接。和這樣的人說話安爭不陌生,當初在大羲時代和陳無諾之間的交談,也是如此。陳無諾和寧小樓是一類人,是那種時時刻刻都表現的很親和毫無架子,可是每一個字都在隱隱約約的告訴你他的帝王的事實。

    寧小樓是想告訴安爭,你算再厲害四秒入道也沒有什麽意義,因為我用了四秒鍾的時間來思考你該死還是該活著。

    這個時間,能讓我用四秒的時間來考慮生死的人並不多。

    寧小樓接下來的話,讓安爭心裏微微發震。

    我小時候並不是一個很果斷勇敢的人,父親為此很傷神。作為白勝君唯一的繼承者,我需要學會很多很多東西,其有四個字分量很重,叫做殺伐果決。為了訓練我適應做出這種判斷,他每天都找一個很漂亮的小姐姐,或者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動物放在我麵前,那時候我大概四歲依稀記得是,記不清楚了。

    父親把一個漂亮的小動物,或者是一個漂亮的小姐姐帶到我麵前,讓我用一分鍾的時間來找到他們身對我有用的東西和有威脅的東西,一分鍾之後他隻問我一個問題,殺還是不殺

    我才四歲,怎麽可能知道他們對我有什麽威脅是有用還是沒用,可是一分鍾隻要過去,父親立刻會殺了他們,不管是小動物還是小姐姐。

    寧小樓放下茶杯,換了水,繼續煮茶。

    因為我的猶豫不決,因為我的害怕不敢說話,死去的小動物和小姐姐很多。你可能覺得這樣做的父親和惡魔有什麽區別是的,沒有任何區別,他是惡魔。但是我得感謝一個這樣的父親,他讓我後來對一個人的判斷和理解,不超過一分鍾。

    而當我成為白勝君之後我才發現,一分鍾還是太長了。一個人能在我腦子裏占據幾秒鍾的時間,那麽這個人的重要性於我來說是到了要麽必須殺掉要麽必須保下來的高度,你懂嗎

    安爭點頭:懂。

    懂好。

    寧小樓給安爭續茶,他的手看起來很白很修長,關節都是那麽的漂亮完美。

    你知道為什麽你會在感知的悟道那麽快嗎你自己可能會認為那是天賦,其實並不是,而是因為魔的力量魔的力量是天下間至精至純的力量,你可以完成是最沉重也可以看出最虛無,你感知力的增強其實源於魔的力量。而這力量,本來是我的。我為了得到這力量籌備了幾十年,又用了十幾年的時間耗費了無數人的生命去捕捉,最後卻被你得到了,你說我該不該殺你

    安爭回答:這麽說確實該殺。

    四秒鍾,我決定不殺你。

    寧小樓笑著說道:所以,請你一定要記住自己的重要性,連我都不殺的人,誰能殺你

    安爭忽然全都懂了。

    你想要的我給,你不想要我還給。你需要的我給,你不需要的我也給。因為你的命不是你的,而是我的。你不是想明年參加武道大會嗎那我給你定個目標,三個月之內,你升為白勝書院一級弟子。六個月,你進白勝書院前十。九個月之內,你能進入前三,武道大會的時候我親自為你搖旗呐喊。

    他站起來放在桌子一把鑰匙。

    這是白勝書院藏書樓的鑰匙,隻有我能打開的第三層其一個房間的鑰匙。那房間裏有你想要的需要的一切,你什麽都可以用什麽都可以取,但如果九個月之內我給了你這麽多你都沒有進入白勝書院一級弟子前三的話當那四秒鍾我浪費了,我會殺了你,把魔的力量從你身抽取出來。

    安爭看了那鑰匙一眼:這裏麵的東西都是一些天材地寶,能提升修為境界,讓我從一開始站在了別人高的

    是,是有些人一輩子也見不到的東西。

    安爭把鑰匙往前推了推:謝謝,不用。半年之內,如果我不能做到白勝書院一級弟子第一,武道大會我不去了。

    他站起來往外走,絲毫也沒有猶豫。那把鑰匙代表著什麽其實不言而喻,那是白勝君放在白勝書院裏的一座寶藏。不管是誰得到了那些東西可能都會有突飛猛進的提升,可安爭居然選擇了拒絕。

    靠我自己吧,紮實一些。

    安爭走出房門。

    寧小樓看了一眼那把鑰匙,忽然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距離蔚然宮大概十五裏,距離白勝書院大概三裏不到的地方,有一座叫春盛暖的酒樓。這家酒樓的名氣很大,燕城那麽大,能進入春盛暖喝杯酒的人卻不多。越是高高在的地方,越是名聲會傳的很遠很響亮。

    春盛暖最大的包房裏,幾個人看著一桌子的酒菜卻沒有絲毫食欲。

    樓十二死了。

    坐在主位,一個看起來很年輕但卻有一種很成叔氣質的男人坐在那垂著頭說話,看著自己的放在膝蓋的兩隻手似乎在思考什麽。

    樓十二是仙師府的人,你們都知道。樓十二是我的朋友,你們不知道。

    年輕人抬起頭:我在燕城很多年了,但我始終 沒有忘記自己來自什麽地方,為什麽要來這裏。我更沒有忘記,當年我落魄求生的時候,若不是樓十二幫了我的話,我可能早死了。前些天我去白勝書院悄悄見過樓十二一次,我跟他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潛伏者,我才是。

    所以我料想到了他會死,隻是沒有想到不是死在緝事司,而是死在一個新入門的弟子手裏。不過還好,若是他死在緝事司手裏的話,可能我也不會安如泰山的坐在這。

    年輕人抬起頭,臉色有些發白。

    你們都是第一次來見我的,這麽多年來你們安插在白勝君的各個角落裏,想盡辦法的想要搞垮這個地方,但我們始終沒有成功,為什麽因為我潛藏的久了,會畏懼,越發的怕死。樓十二是個白癡,但他有一點我們要強,那是不怕死。

    一個年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咬著牙說道:我來吧,您不能暴露。

    年輕人眉角微微一挑:為什麽因為我叫姚邊邊,因為我是現在白勝君寧小樓身邊很得寵的人

    是

    年男人回答的斬釘截鐵:在座的諸位都可以死,唯獨您不可以。

    姚邊邊哦了一聲,似乎並沒有什麽感動也沒有什麽異樣。

    那你好了。

    他看了看那個年男人:曲向暖,你在白勝書院做教習也已經有二十幾年了吧能熬到現在,你也不容易。所以如果不暴露自己最好,你門下有幾個弟子是拍在前邊的。我剛剛得到消息,安爭在寧小樓麵前吹了牛逼,半年之內打到白勝書院一級弟子第一,既然他這麽有雄心壯誌,那成全他。

    姚邊邊站起來,雙手抱拳:我多謝諸位了安爭,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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