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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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本草閣。
升雲梯上上下下,許多麵色凝重的扶風長老放下手中事務趕去吳霜清高閣上的居所。
“誒!出什麽事啦?怎麽那邊的人後半夜跑這兒來,一臉喪氣。”有晚上煉藥的弟子在樓梯上低聲議論起來。
“噓……聲音小心點!聽說癩/蛤/蟆一會就來了,仔細被他聽了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好像是前幾日去秘境的人回來了,看這陣勢,估計是出事了。咱們這些小人物,還是莫管閑事吧。”
此刻的上九層聚集了不少人,但氣氛凝滯落針可聞。
昏迷的雲昭躺在吳霜清床邊的矮榻上,這麽久都沒清醒,看情況很是不妙。吳霜清此刻極為震怒,他環視一眼堂下眾人,卻見賴含穀老神在在地腆著肚腩,很是自在,臉色不由得又暗了幾分。
“雲羅,我且問你,你做師姐的帶新弟子去試煉,竟無一人回來,我如今要罰你,你有什麽話說?”
“帶隊失職之過,弟子不敢辯駁,隻是這次帶出去的十名弟子皆非秘境所傷,而是大師兄屠戮一空。弟子雖驚怒交加,但恐是掌門吩咐,或有深意,故而未曾阻止。”雲羅雖然跪在堂下,但言語鎮定自若,此番姿態自是愈加惹怒了吳霜清。
謝容亦跪在她身側,心裏卻暗暗鄙夷吳霜清。明知道雲昭精神上有些不太對勁,反而叫他帶隊出去試煉,未必沒有拿普通弟子練手的意思。似此等名門大派,上趕著做雜役弟子的也如過江之鯽,對早已汙糟的扶風山莊來說,這些人就和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有一茬,此等行徑怕是並不叫人納罕。
可惜此次寄予眾望的寶貝疙瘩雲昭被人抬回來,賴含穀那邊的雲羅卻毫發未損,吳霜清自是要詰問一番。
一句下去沒討得了好,反而叫這女娃兒懟了回來。吳霜清要是再問為何雲昭會這樣,雲羅還可以說是和弟子纏鬥的緣故,總之來來去去都是雲昭的錯。而且身為扶風大師兄,如此殘害同門心狠手辣,這麽多長老在這,吳霜清臉上總是掛不住,連質問雲羅的道德立場都沒有。
“雲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來說。”吳霜清立刻調轉話頭。
“雲覓”本就是吳霜清心腹,此刻姿態恭敬神情惶恐,似乎是見此變故,怕吳霜清降罪於他。謝容由於撫平識海雷雲後就趕了回來,故而形容憔悴,血色甚少。在吳霜清看來,此等弟子心性軟弱,甚少違抗之意,最是可信。
堂下的“雲覓”從進入秘境開始,講到雲昭在花田中誤觸毒花便發了狂症,屠殺弟子毫不手軟,故而同雲羅一同逃至湖邊。雲昭追殺至此,三人皆落入水中,不知何故便出了秘境。此時雲昭已經昏迷不醒,各類解毒的丹藥用完了也不見效,隻能將人帶回。
吳霜清半信半疑,陰冷的目光罩在“雲覓”的脊背上。但此時所謂的秘境已經在自己的乾坤袋裏,吳霜清就算派多少人前去查看也是竹籃打水,這一點謝容心知肚明,因而毫不慌張。
吳霜清見他如此篤定,據雲羅說此花從未見過,愛徒似乎藥石無用,不由得猶豫起來。
賴含穀在旁邊站了半日,此刻見吳霜清舉棋不定,便道:“事情既然已經明了,本座有事在身,就先告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了。雲羅——”
“慢著!”吳霜清嘴角微顫,“你可知道,可知道雲昭……”
卻被漫不經心的聲音打斷:“不就是濯纓劍訣嘛,我知道。”賴含穀眉毛一彈,一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模樣。吳霜清卻知道幾日前他聞得雲昭習得劍聖真訣時的陰沉,三百年前青穗門奉上劍訣時的波濤暗湧。
這不可能,賴含穀不可能是這個反應。他不會是……得到劍訣了吧!
吳霜清此刻的心神亂了,“雲覓”告退離開時他也隻是微微點頭,實則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裏。他回憶起每一個細節:秘籍隻有一份,就放在雲昭屋裏,那裏機關重重不說,若是出了差池,雲昭早就稟告了。
賴含穀到底是怎麽拿到濯纓劍訣的?雲覽已經不見了好幾日,究竟出了什麽事?是他竊走了劍訣早已投了賴含穀嗎?
闖入山莊的楚鶴青和謝容一直沒有找到,巡邏弟子比往日多了兩倍,數刻便查勘一次。此種勘察卻一無所獲,若非兩人早已離開此地,便是有人接應包庇,掩蓋痕跡。這兩人是否早已和賴含穀暗通款曲?瀛洲那後生此番前來是否是楚尊者授意?
他越是深想,越是冷汗涔涔。
謝容跟著人群緩緩退出本草閣,心裏急吼吼的。
在秘境裏,雲羅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楚鶴青出了問題。謝容一路趕回兩人居所,卻見桌椅橫倒,床鋪淩亂,似是發生了什麽急事。伸手揭開茶壺一看,已經是幾天前的陳茶了。謝容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不會出什麽事吧……看吳霜清剛剛那個反應,楚鶴青不像是被抓住了啊。
他三步並作兩步,打開關著扶風弟子的櫃子。
雲悵柔美的臉露了出來,他黛眉微蹙,粉腮垂淚,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謝容頂著雲覽和雲覓幾乎實質化的怨恨目光,給每個人補上絕靈丹,而後解開雲悵的緘口術,雲悵張了張嘴,好幾次後才艱難地發出聲音:“你們去哪兒了,辟穀丸藥效過了。”
原來是餓哭了,謝容心道。
“他人呢?你們什麽時候見的他?”
雲悵順從地搖搖頭:“你走後,他精神似乎不太好,總是自言自語,那天早上打翻了東西出去,就再沒回來,已經四五天了。”他抬起頭,似乎很不好意思:“我實在是餓壞了。”
謝容從乾坤袋裏掏出兩個天蔗果遞給他,這是瀛洲的物產,在南陸是個稀罕玩意兒。卻見雲悵幾乎是餓虎撲食一般狂風掃落葉,不由得一笑。他捏著雲覓雲覽的下巴重新喂了辟穀丸,好在絕靈丹是扶風山莊出品,賞味期限稍長,不然若是這三個恢複靈力掙脫禁製跑出來,那自己把雲昭帶回來真是自投羅網。
謝容打點妥帖,重新把人塞進櫃子裏。
既然這三人還在屋裏,那“雲覓”“雲悵”的秘密就還未被揭開,楚鶴青幾日不回到底出了什麽事?雲羅那樣說是果真如此,還是詐他?
謝容咬了咬牙,不顧此時正是深夜,握著劍衝了出去。
金烏高懸時,終於在賴含穀所轄的藥圃小屋裏找到了另一個“雲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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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屋子是供雜役弟子照顧苗圃時休憩躲雨使用的,雖不至於蛛網密布,但實在算不上整潔。想想也是,雜役弟子每日任務頗重,還要加緊修習以便進入外門,如何有時間在苗圃逗留歇息?
“新沐彈冠,新浴振衣”的振衣公子,此刻蜷著身子倚靠在角落裏,一身灰袍俱是褶皺,有些地方被黏膩的汗水浸濕了。
謝容走近了,眼前的少年俊眉緊皺,朝露一般清澈的臉上神情焦躁,下唇被咬破了,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一雙手僅僅地攥住自己的手臂,呈現一個自我保護的姿態。
鬼使神差地,居高臨下的少年微微俯身伸出手去,想試探對方額間的溫度。
“啪!”
一隻手突然伸出,一把握住了“雲覓”堅實的手腕。
謝容莫名有些被人當場捉住的難堪,不由得出聲解釋:“我剛才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發熱了……你……”他定神望去,卻見少年的眼神既不是雲悵的花濕露濃,也不是楚鶴青的霜寒露重,而是一股陰冷的暴虐氣息……他在雲昭眼裏也曾見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迷失。
雲羅並沒有詐他,這模樣分明是中了什麽蠱毒。
謝容小心地撥開他緊抓不放的手,下一秒,一道銀絲從楚鶴青袖口急速射向謝容的眼睛,他下意識往後一退,不料這銀絲來勢甚急,謝容飛身急退,“嘭”得撞上木屋牆板。見避無可避,索性揮劍一擊,那銀絲被大力撞得往天上飛,周身靈氣爆逸,直把屋頂戳了個洞,此番動靜就大了。
謝容心叫不好,起身去扶楚鶴青,卻見他盤膝一坐,雙手一抬,膝麵上瞬時出現一把七弦九霄琴。一道錚然琴音從指間撥出,早已破朽的屋子劇烈搖晃起來。
縱使此地藥圃偏僻,但也吸引了不少巡邏弟子的注意。謝容的心砰砰直跳,楚鶴青這個狀態,兩人想要從扶風山莊脫身幾乎是癡人說夢……
“雲悵”袖口一揮,屋頂直接被拆散架,木板紛紛飛了出去,七零八落地落在賴含穀的藥圃裏。一道灰袍身影飛羽一般飄在屋頂上,手中琴音泠然交錯,如同珠落玉盤。謝容不知該如何對待已經失了神誌的楚鶴青,心亂如麻間被兩道琴聲擊中,體內頓時靈氣翻滾,識海中的雷雲立刻有些躍躍欲試。
謝容大驚失色,這雷雲是萬年雷擊木被八十一重天雷擊中後殘留的雷意,最是暴虐好鬥,若是擊中楚鶴青可如何是好?冷汗順著鬢角流下,謝容一麵躲避楚鶴青的攻擊,一麵安撫識海雷雲,眼見著諸多弟子禦劍前來,屋頂那人竟還是如同傀儡一般隻知道彈琴,眼前不由得一陣發黑。
謝容一道七星拱瑞定住楚鶴青,飛身橫抱他垂落下的身子,禦劍便走,看似果斷,實則內心滾若沸水。此地離扶風山莊出口並不近,此番動作已經引來了不知多少人,扶風暗器機括遍布,實在沒有硬闖的把握。
正飛著,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男聲:“雲覓,你抱著擅闖的賊人往哪裏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阿楚:你個死鬼!還知道回來!也不看看小可愛都病成什麽樣了!成天在外麵勾三搭四,是不是出個差就和羅秘書勾搭上了?你說!你說啊!(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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