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降不下來, 整座平安京就是安全的，隻需要夜間迎戰攜暴風雪而來的雪女就好, 關於這一點，練紅霸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阿蒂拉，晚上就要辛苦你了。孔明會在一旁為你充能，你也帶著萬華鏡。”練紅霸把禮裝交給阿蒂拉, 頭戴白紗的匈人之王向他點頭，眼神略微鄭重。

    “不用這麽緊張, 我是覺得你們有點像。”練紅霸笑笑, “雪女跟你一樣，也在渴望一些東西, 如果有時間的話，你們甚至可以聊聊天……雖然力量對撞的那一刻你們應該就會明白彼此的想法。”

    阿蒂拉看起來有些迷惘, 練紅霸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而是笑眯眯的端了一盤甜甜的糕點給她。

    甜的, 綿軟的，充滿女孩子感覺的食物……

    點心是好文明。

    “紅霸想做什麽？”安倍晴明有些好奇, 笑起來的時候, 明明是純黑的眸色, 卻無端有幾分瀲灩之感, 不愧是白狐的孩子。

    “也不算做什麽, 不過是把一場爭鬥變成女孩子的茶話會而已。”練紅霸自己也吃點心，突然想起什麽，“話說晴明, 我們的情報要見底了，隻知道下一個災害是【狂嵐】，之後就完全不知情了，還是要逮住那個我問一下。”

    安倍晴明失笑，“隻怕這次不容易了吧？泄露了情報，會不會被關起來？”

    “那樣下一個被捅腎的絕不是我，而是黑晴明。”練紅霸對自己的了解堪稱登峰造極，“關我？他想死。”

    安倍晴明徹底抑製不住笑意。

    練紅霸被他笑得有點鬱悶，臉頰略微一鼓。

    “我去街上逛一圈，晴明一起來嗎？”

    這是想吊年幼的自己出來，練紅霸相信，懷揣刺殺自己這個雄心壯誌的assassin，一定會上鉤。

    “當然要去。【凍雨】已經沒有了威脅，平常放鬆一下也不錯。”他也希望練紅霸多出去走走，攻略特異點的壓力已經很大，總要適當學會給自己減壓才好。

    阿蒂拉不太習慣人多的地方，練紅霸就沒有勉強她，所幸他們走不遠，也不會發生什麽魔力供應不上的現象，就放她留在房子裏，他則跟安倍晴明一起出門。

    驅散雨雲之後，今天的太陽很好。練紅霸在街角見到了買菜回來的老婆婆，幫她把菜送回家裏，這才繼續閑逛。安倍晴明跟在他身邊，心情同樣相當明媚的樣子。

    他們一起繞到了一條相當繁華的街道上，有個攤位上在賣各種好看的鏈子，腳鏈在前，手鏈在後，層層堆疊，光輝閃爍。坐在攤位後麵的攤主見他們兩個停下，笑眯眯的招呼道：

    “客人，要買一條鏈子給家裏的長輩和姐妹嗎？”

    練紅霸看一眼攤位上的鏈子，確實都很好看，也有了兩分興致，順著攤主的招呼湊過去細細打量。安倍晴明也跟上，視線在亮閃閃的鏈子上遊走一圈，一手撩起寬袖，一手伸向裏麵，拿了一條椿花裝飾的。

    “紅霸。”他示意練紅霸抬起手來，“這條很配你。”

    練紅霸收回視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勾唇歪頭，有幾分縱容。

    “你又想幹什麽？”雖然嘴上這麽說，他還是沒怎麽猶豫地伸出手去，任安倍晴明把手鏈搭在他手腕上，扣好了。

    昨天腳鏈，今天手鏈，這是一股腦的都來了？

    安倍晴明笑意溫柔，仔細端詳了一下，幹脆付錢。

    “很好看，紅霸就戴著吧。”

    練紅霸也覺得很好看，就沒有計較。他們來回逛了幾圈，assassin一直沒有出現，練紅霸就把安倍晴明先趕回去，隻有他自己的情況下，assassin肯定會來。

    他所料不錯，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assassin就悄無聲息的粘在他身邊了。

    沒有急於刺殺，紅發的孩子挽著他的手臂，一副親熱姿態，眼睛左看右看，偶爾偷瞄練紅霸。

    “看我幹什麽？”練紅霸故意逗他，“再長兩年，你也是這樣。”

    這句話大概說錯了，因為紅發孩子的臉色一下就陰沉下去，雖然手還拽著他的衣袖，頭已經別向另一個方向。

    “怎麽？脾氣還不小……你不想長大？”

    紅發的孩子忍了又忍，才終於ren wu ke ren的開口，語氣有些冰冷。

    “母親死了，對嗎？”他直截了當地問道，“她死了，是你的無能。你並沒有阻止那一切的發生，那麽我為什麽要向前走？”

    “留在原地，至少我所在的時間裏，母親還沒有死！”

    他開始有點激動了，練紅霸看著他，端詳了很久。assassin很狡黠，輕易不會泄露出什麽真實的情緒，偶爾會給他情報，卻也是建立在好玩的基礎上。他一開始對練紅霸的殺意就很明顯，練紅霸曾經還困惑過，畢竟他還是很喜歡自己的，殺掉自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assassin是個特例，練紅霸一直想知道這個特例產生的原因，現在他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你知道了未來。”他篤定道，繼而眉宇舒展，“我說呢，你不太像遇到水龍劍之後的我，那時候的我可乖，也不會被黑晴明哄騙。”

    “晴明沒有哄騙我！”assassin眼看著怒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無能的未來的我！”

    他豎起了身上的刺，相似的紅瞳之中，閃動著迷茫和痛苦。

    “既然沿著你的道路走下去母親會死，既然沿著所有道路走下去母親都會死，我為什麽要繼續走下去？！”

    練紅霸沉默，確實，所有可能的路線之中，也許長輩們可以活下來，但是母親……無一例外都不會存活。

    這是個死局。

    assassin死死盯著他，等一個回答。

    練紅霸仔細想了想，到底是什麽讓他一路走下來，追根溯源，還是要落在水龍劍身上。還有，他之後也遇到了很多人，很多很好的人，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其實充溢著光明。

    沒什麽走不下去的，沒什麽需要停下腳步哭泣的，他隻要向前，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融入到他的生命之中。

    但是這些話隻是說出來，並沒有多大的說服力，練紅霸知道自己的固執，所以他決定換一種方式。

    “晚上你來羅生門，我告訴你答案。”他隻是這麽說，眸光淺淡卻足夠慎重，“我為什麽能走下去，為什麽堅持要走下去。”

    assassin抿緊唇，想說不同意，但是他看到未來的自己眼中有光芒。

    是那種經曆了苦難之後，依舊閃耀的明光。

    “你說服不了我。”他嘴硬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疼！”

    練紅霸敲了他的頭，為他的不禮貌，“沒大沒小，對著自己尚且這樣，對別人不得反了天？”

    assassin一臉憋屈，又不敢說什麽，未來的自己有點嚴厲。

    約定好了晚上，assassin到得很準時，一臉的不高興。安倍晴明看了一眼這個年幼版本的練紅霸，友好地笑笑，assassin根本不領他情，縮起腦袋躲到練紅霸身後。

    他還是最信任自己，無論在何種情況下。

    城中已經寒氣彌漫，不過沒有雨水，這樣的寒冷還是可以忍受的。凍雨的可怕在於落地結冰，一切凍結之後的冰霜之城會斷絕所有生機。

    “出發吧，雪女要來了。”練紅霸下令，“阿蒂拉，由你攔截，務必不能讓她進城！”

    “是！”少女劍士應了一聲。

    他們趕到羅生門，風雪在城外十裏範圍內雲集。雨女總算又派上用場，厚重烏雲之下大雨和低溫一起降臨，夾雜著細小的雪片，立刻讓周圍的溫度降到零下十幾度，等她們登陸，隻怕零下幾十度都不止。

    然而阿蒂拉無所畏懼，她站在高高的城門上，風雪掠動長長的雪白的頭紗，像她擁有了一頭蒼白長發。天地蒼茫間，隻有少女劍士站在那裏，雙手握劍，眼神鄭重。

    風雪是有感情的。

    阿蒂拉知道，常年馳騁在風雪戰場之上的匈人之王，對風雪有一套自己的鑒別方法，她知道什麽時候雪是暴怒的，什麽時候雪是無情的，什麽時候雪又是溫暖的。

    此時極寒之下，她竟然覺得，駕馭著漫天風雪的主人有些溫柔，因為雪花帶著主人的溫度，暖融融，輕飄飄，甚至有點無可奈何。

    大概這場雪不是她的本意，大概為惡也不是她的本意，對麵陰差陽錯成為敵人的，是個心地柔軟的女孩子。

    就像阿蒂拉盡管被人稱為“神之鞭”，她其實更想做一名普通的少女，過不做戰士的人生。

    練紅霸按住年幼自己的頭，讓他看著那個方向，提醒道：

    “看好了，這是我向前走的理由，這份羈絆，這份世所絕倫的景色！”

    托身在埃爾梅羅二世身上的諸葛孔明交出兩個技能，少女劍士身上華光兩閃，配合禮裝本身的作用，她的np立刻就滿了。

    “繁榮就到此為止。”她低聲絮語，三色光劍暴出光華！

    “不破壞生命，粉碎其文明——軍神之劍！！！”

    那個瞬間，風雪成為背景，隻有星的聲音在蒼白之中狂湧嘯叫！

    作者有話要說：　　為大王打call！

    我比較喜歡阿蒂拉這個翻譯啦，感覺很符合大王想做一個普通女孩子的願望～

    下章【狂嵐】，越往後牽扯越多，我大概會在二十五章之內結束這個特異點……媽蛋真的能做到嗎嗚嗚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