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坊主能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某種晦澀難言的氣韻, 這種感覺仿佛他初見江華之時。現在他終於能明白，為什麽江華會留下這個孩子, 那句所謂的“像一個星球”，又具體指代什麽。

    紅發青年和江華身上，都有某種神秘而晦澀的氣場，就連眼眸中泄露出來的, 也是一種居於頂端而對下方諸事的全然不在乎。江華成為他的妻子和神威的母親之後，逐漸擺脫了那種狀態, 擁有了正常人的感情, 可眼前這個人……

    “rider？”練紅霸詫異地叫了一聲，他的身體先動起來, “噌”的一下就撲到麵無表情的紅發青年麵前，絲毫無懼他的冷臉嚷嚷道, “你把caster做掉了？這麽快？”

    “沒有。”紅發青年垂下眸子，冷淡的表情竟然顯得有點乖, “我沒有殺掉他，caster告訴我這個世界可以暫時承受我的力量, 所以我來找你。”

    練紅霸頓時一臉可惜, “你怕不是被忽悠了。”

    “嗯。”紅發青年也承認, 但是他歪了下頭, 耳際的紅發也跟著滑動一下, 金眸意外的明亮起來，“但是，想見你。”

    他平平靜靜地說著, 睫毛溫馴垂落，伸出雙手去把練紅霸抱了起來。那種晦澀的氣場隨著這個動作從他身上褪去，除了仍然麵無表情之外，這個瞬間他甚至可以被稱得上溫和。

    練紅霸扯扯他的袖子，“你剛才所說的龍脈……”

    “星球的龍脈，之前遊蕩的時候也見過。”紅發青年淡漠無波的視線投向江華，“成為人形的很少，卻不是沒有。”

    星海坊主心中燃起了希望，在涉及妻子性命的情況下，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不管什麽條件，隻要我能辦到！”他慎重道，“請救我的妻子！”

    紅發青年卻看向練紅霸，很專注。練紅霸一秒領會他的意思，當即點頭。

    “救江華。”

    練紅霸覺得這件事對rider來說很容易，大概隻是一次出門的程度？他不太好形容這種感覺，不過既然rider可以做到，那麽他也能幫上點忙。

    “不用你。”rider拒絕道，“你先養傷，這算不上什麽大事情。”

    他把練紅霸放下來，要他去睡覺，他自己則有些問題需要跟星海坊主討論，比如最重要的報酬問題。他不是聖母，不會無償幹活，就算很容易也一樣。

    星海坊主接收到他的眼神，也勸了江華去休息，自己打算像個男人，一力承擔起所有的代價。其他人退場之後，紅發青年給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這對你們而言，也許很困難，對我卻不。”紅發青年在練紅霸不在場的情況下，話比較簡潔，“我們來談談條件，還有存活的年數。”

    “存活的……”星海坊主重複一遍，略有震撼，”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rider。存活年數取決於龍脈結晶的數量，考慮到原本星球的資源已經枯竭，同類替換會浪費大半能量，所以需要的數量會相當可觀。如果你要求的年限較長，十個星球不夠，我會繼續前往其他星球來湊夠數量，摧毀比采集獲得的多。”

    rider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麽天方夜譚般的事情，繼續解釋道：“你也不必有負罪感，且不說那些星球會在其他時空之中選取，單是它們都是沒有滋生意識乃至孕育生命的混沌體這一點，足夠打消你的顧慮了嗎？”

    星海坊主首次遇到這種層麵上的存在，摧毀星球說得眼睛都不眨，阿爾卡納結晶對這個人而言簡直像隨手就能拿到的石頭，甚至數量和大小都可以操縱，這實在是難以想象。

    “我需要付出什麽？金錢還是承諾？”對方提出了如此優厚的條件，星海坊主也把自己能交易的東西擺上台麵。

    “足夠數量的錢財當然是其一，需要能夠讓他瀟灑生活的數量。承諾，我不貪多，你在這片宇宙之中稱得上強者，隻要在危難時候對他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就好。”rider垂著眼，提出的要求讓星海坊主難以置信。

    “這是否對閣下不公平？”星海坊主無論如何都覺得自己占了便宜。錢財不成問題，更有價值的那個承諾也沒有要求他做一輩子的貼身保鏢之類，不管怎麽看都是他這一方占了便宜。

    “‘救江華’，他這樣對我說了。”rider口氣淡淡，“能贏得他的好感，就算你們一無所出我也會去弄結晶，這些條件不過是讓你們安心。”

    “需不需要我協力？”星海坊主最後問道，“隻要能拿到讓江華活到普通人壽命的結晶就好，其他的我們不敢奢求。”

    “你會礙事，不需要。正常人壽命的結晶……有些模糊，我會盡量多帶回來一些，明晚這個時候，還在這裏交貨。”

    “明、明晚！”星海坊主徹底驚了，rider完全不理他，這就起身走到門邊。星海坊主追出去幾步，隻見明亮的月光之下，紅發青年的影子開始扭曲，從中飛出數條姿態不一的飛龍。他乘在龍頭上，看也不看底下一眼，徑自呼嘯而去。

    房門大敞著，星海坊主想到之前所見的神異生物，喉頭滾動一下。

    “龍脈……龍……”

    第二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練紅霸冷不丁醒過來，就看到rider坐在床邊，低眉順眼的樣子。門外似乎是星海坊主在眼巴巴等著，練紅霸揉揉眼睛，聲音含混的抱怨一句。

    “怎麽晚了，你幹什麽呀。”

    rider耳尖一動，有一點被萌到。他低下頭，盡量放晴聲音。

    “我給你帶了點東西回來。”他說著，往床裏麵蹭了一點，突然變作龍形。

    那無疑是一條非常美麗的紅龍，已經完全長成，無論是頭頂的珊瑚角還是身上堅硬細密的鱗片，無一不訴說著威嚴。龍的背鰭倒伏下來，緊挨練紅霸尋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張口就吐出一大堆光華盈潤的巨大晶石。

    “我找到的大部分，給你。”

    濃鬱的力量撲麵而來，練紅霸頓時徹底清醒，他坐起來，摸了摸這些結晶光滑的表麵，竟然還有點溫溫的，好像包含著某種生命力。

    “這是……龍脈的結晶？”練紅霸說的不太確定，因為數量實在太多了，幾乎要把他埋起來！裏麵蘊含的能量甚至可以和聖杯媲美！確切地說，這些結晶中含有的能量，比聖杯好利用太多，隻要開發得當，無論軍工還是民用，都能派上用場。

    【嗯，從別的時空中弄到的龍脈的結晶，應該對你有用。caster曾經希望我去找尋這類能源，也隻有我和archer能無傷取得這類能源，我拒絕了。】

    【喜歡嗎？還有好多，都給你。】

    rider開辟空間的位置似乎是在口中，他接著又吐出一堆大小不一的結晶，整個房間都沐浴在溫和的能量之中。已經睡下的江華，被同源能量驚動，披衣起來，看到星海坊主在練紅霸的房門口蹲著。

    “神晃，你在做什麽？”江華問道，她順勢一抬眼，就看到了滿室的光芒。

    星海坊主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不住重複道：“江華！你有救了！你可以想活都久就活多久！甚至可以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

    江華微微一怔，房間裏，練紅霸已經遵照rider的提醒，用衣襟兜了一大捧能維持江華普通人生活的結晶出來，在江華微怔的眼神裏，鄭重遞給了她。

    “江華，我不希望你死，你也一定不想死。”他幹脆道，“那麽就別死了。”

    阿爾塔納結晶在他衣襟裏發光，這光亮映著他的眉眼。紅龍在他睡過的床鋪上滾了滾，數數肚子裏的存貨，咂了下嘴。

    還剩不少，要讓caster看到，估計眼睛都能綠了。

    並非是他強大到沒有邊際，隻不過更擅長這種事情罷了。他在時空中尚能穿梭，星球之間的距離就更不算什麽，加上對龍脈的感應能力，能夠精準定位有結晶產出的龍穴，一天一夜時間，足夠他走過上百個星球。有生命的就隻取走部分結晶，沒有生命誕生也沒有潛力的星球就摧毀，他像是主宰物競天擇的造物主，冷酷的篩選著一切。

    這個世界力量很強，所以可以承載他，但並不是長久的。他到底是在哪裏都待不久的流放之人，漂流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詛咒。

    就算按照最高上限來估計，他也隻能在這個世界停留最多一個月，所以必須提前為練紅霸尋找這個世界的領路人。星海坊主一家實力強大，性情友好，他犧牲一天一夜換來練紅霸的一個穩妥盟友，這筆交易很值得。

    雖然……他更希望陪伴練紅霸的是他自己。

    另一邊的房門拉開一點，神威從門縫裏看著外麵，看著練紅霸將一些結晶送給他的母親，一旁的父親臉上，是很久不見的釋然和放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知道——

    籠罩在這個家上空的烏雲，終於要散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archer的蓬萊，rider在任何一個地方的持續逗留時間不能超過一個月，不然過高的力量層次會使那個世界崩潰。所以他感情上就很淡漠，可以說是很可憐了。

    rider：我好慘，要一個啾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