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夷戰爭進行到今日, 已經變成了雙方都不輕鬆的消耗戰。

    天人的飛船源源不斷從宇宙飛來，卻總也熄滅不了反抗的火種, 這個國家仿佛在傾盡一切力量，向入侵者發出義憤的咆哮聲。

    “大捷！俘獲天人三艘飛船！”

    “東麵戰場請求支援！”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天人殺死了！”

    壓抑，衰弱，崩壞。這是連年戰爭的慷慨贈禮, 營地裏每天都有新麵孔出現，老麵孔死去, 仿佛這裏生活的不是至少有幾十年壽命的人類, 而是朝生夕死的一群蜉蝣。

    “真奇怪啊……”他們這群人少見的聚在一起賞月喝酒，桂握著酒杯的手不知怎麽有些顫抖, “我們明明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卻也一手釀造著死亡和痛苦。”

    “這是必須的代價！”高杉晉助表情冷淡, “在這裏的誰也不怕死！”

    阪田銀時一言不發，阪本辰馬已經跟著【錢塘】的商隊去了別的星球。

    其實雖然隻是在喝酒, 連年累月的廝殺下來，這三人連坐姿都流露出一種戒備, 在座隻有練紅霸是完全放鬆的, 他抿了一口酒, 又一連吃了好幾塊點心。

    “令人羨慕的家夥。”桂放下酒杯, 他實在喝不下去, “晴明先生在幕府任職，這場戰爭未來的走向將會是什麽樣的？”

    練紅霸看著自己的酒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那麽, 會和談。”他垂著眼，平平淡淡的說道，“這是唯一的結果，現在的反抗，隻不過是一點點往我們這一方的天平上增加籌碼而已。”

    “等到籌碼足夠多了，和談就會開啟，這顆星球將同時容納人類和天人。”

    高杉晉助最先忍不住了，他幾乎是憤怒的起身。

    “開什麽玩笑！我們所有的反抗難道隻是……”

    “就是那樣的。”練紅霸截住他的話，“你不如感到慶幸，因為加重籌碼再開啟和談是有腦子的統治者才會做的事情，現在做主的將軍看起來不是個傻瓜。這種處境下，我也最多做到這種程度，天人到來又不是隻有壞處。”

    高杉晉助眼看就要氣炸了，練紅霸直接起身，不忘順捎幾塊點心。

    “你們自便，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去烙陽星。”

    桂皺眉，“這個時候離開地球，實在沒道理。”

    練紅霸沒有回應，一邊啃著點心一邊往回走。身後突然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一身白衣的少年劍士站了起來，活動著僵硬的肩膀。

    “明天走的話，帶我一個吧。”

    “銀時？！”

    阪田銀時盯著練紅霸的背影，還是不太正經的姿勢，“死鬥的話，人多可能會有點優勢哦。”

    高杉心裏一沉，桂也反應過來，他們同時想起了那個怪物一樣的男人。

    “難道是……”

    “虛自己動手，攻破了【錢塘】位於烙陽的三個據點。”練紅霸的聲音在夜風裏有些飄忽，“這是陽謀，他在逼迫我出手，他想殺了我。”

    “那我就勉為其難陪你去吧。別誤會，要不是鬆陽先生在腦海裏戳我，我肯定不會管你的。”阪田銀時轉了下頭，頗有些心口不一，“再說，那好歹也是我們老師曾經的身體，身為學生，不插手未免說不過去……好疼啊先生！”

    鬆陽看起來又在腦海裏給了他愛的教育，練紅霸倒是微微笑笑，沒說什麽就是默認了。

    “我也去。”高杉晉助一字一頓地說，“事關鬆陽先生。”

    “怎麽能少了我呢？鬆下私塾曾經的學生再次聚首，也隻是為了那一個人而已。”桂一勾阪田銀時的脖子，把高杉晉助也拉過來，“銀時，高杉，現在是把鬆陽先生的教導還回去的時候！”

    阪田銀時回應一樣用力拍拍練紅霸的肩膀，自己先走了，一邊走一邊說：“那就別喝酒了，回去好好喝杯牛奶睡覺。鬆陽先生也是，看在明天的份上就不要……不！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疼疼疼！”

    這是個不太會處理分別場麵的人，所以他總是最先一個走，讓人看著他的背影，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其實比任何一個人都眷戀難舍。

    四個人今天晚上的賞月提前散了，都回去準備好好休息，因為或許是最後一次休息了。

    他們能休息，總有一些勞碌命沒有休息的餘地。裹著鬥篷的人鬼鬼祟祟溜進一艘飛船的貨倉，在一堆土豆中間坐了下來，總算能喘一口氣。

    “幹嘛不在地球上打架啊……跑來跑去跑來跑去的煩死了……”他碎碎念著抱怨，從袋子裏掏出一串丸子，惡狠狠咬了兩口，“啊，涼了口感差好多……”

    看著一倉庫的土豆，感受一下自己勉強扒出的小空間，紅發劍士認命的接受今晚睡不了的事實，撓了撓頭，一個響指點亮一團火照明，從衣襟裏掏出一本薄薄的線裝書。已經有些殘破了，最可怕的是殘破的痕跡明顯是被劍砍出來的。

    “躲開七星真難，這是最後一本……了？”他又往懷裏摸了摸，果然是最後一本。

    “算了算了，等有時間拉著橫刀再去淘兩本～”他很快就愉快的沉浸到小黃書裏麵去了。

    飛船降落在烙陽星，已經有人等在那裏，看到從內部飛船上下來的三個人，頓時恭恭敬敬的行禮。

    “旅途辛苦了，晴明大人已經在等在那裏，您可以前去清點損失。”

    練紅霸點點頭，走進屬於【錢塘】的建築裏，白衣的陰陽師果然已經坐在那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到的。

    見到來的不隻練紅霸一個，安倍晴明並未驚訝，隻是微微點頭示意，並請他們坐下喝杯茶。

    “紅霸，虛對春雨動了手，至少有三個師團都被他掌控，似乎不打算動用他在天照院的手下。”安倍晴明把剛剛送達的情報送達練紅霸麵前，“那些天人無需擔憂，我們需要提防的隻有虛。”

    他望向練紅霸的眼神略有些擔憂，很快這些情緒就被按捺下去，純黑的眼眸中一片安定。

    “你準備好了嗎？”

    “沒有，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把【錢塘】連根拔起。”練紅霸冷笑。

    “正好，我這裏有一件東西，本來想之後再給你，可惜隻能趕在現在了。”安倍晴明取出一把脅差長度的刀，刀鞘金銀纏繞，富麗堂皇。

    “這把刀上麵沾著你的氣息，我想大概是紅霸的舊物。”

    又得回一位長輩，練紅霸並沒有特別激動。他拔刀出鞘，指腹拂過光華熠熠的刀身，開始調整自己身上兵刃的佩戴位置。短刀縛在小腿，橫刀被他別在後腰方便取用的位置。他做這一切的時候神情異常沉靜，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雨。

    他不是不能逃。虛隻存在於這個世界，他隻需要變成龍，卷著晴明返回他們自己原本的世界就好，但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終將麵對比鬆陽更加可怕的敵人。

    而且他也在賭，賭不光他自己不想放棄虛這麽個強大的對手，其他平行世界的未來的他也不會放棄。

    不會放棄的另一個人正在小飯館裏吃麵，香氣撲鼻的陽春麵，特別適合在雨天吃。他吃得很凶，生怕沒吃飽那兩方就打起來。總算吃完之後他一擦嘴，拽過旁邊的無辜路人付了賬，慢悠悠的走出門。

    雨水濕漉漉的，他沒有打傘，隻是拉上鬥篷的帽子慢慢沿著街道走。沒走兩步，突然與路過的天人發生了碰撞，那群天人不懷好意的看著他，故意找茬。

    “喂，你撞了我。”

    “撞你大爺。”紅發劍士有禮貌地回答他。

    一言不合雙方開打，不超過十秒，所有天人都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而紅發劍士甚至沒有出劍，幾下就把這些人打得吐出膽汁。

    這下不光吃了飯，連熱身也解決了，真好啊。

    紅發劍士歪著頭，掃了一眼爬著試圖遠離他的天人，輕盈一躍，抬腳踩爆了一個試圖向外通訊的天人的腦袋，見其他人挺安分，也就懶得動手。

    “saber，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寶具給他。”這次影子裏浮現的龍頭上無角，鱗片是有些稚氣的淡淡緋色。

    “沒有那麽容易。”saber愉快的眯起眼睛，“如果我不滿意，甚至不會給他。”

    rider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你想讓他死嗎？”

    “當然不會讓他死在別人手裏。”saber仍然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我的劍很快哦，一下就過去，不會有半點痛苦。”

    rider一臉冷漠，“最後警告你一遍別胡來，不然我現在就把你遣送回去，或者你來世界外側跟我打一架。”

    saber改口異常迅速，他一點都不想跟rider打架，那家夥簡直是個bug。

    “我退一步好了，如果他能掌握我的劍域，就算隻有一個雛形，我二話不說就把寶具交給他。”

    “一言為定。”rider警告道，接著螭龍就滑入影子裏，返回世界外側去了。

    saber甩著腰間的鈴鐺，繼續沿街道向前走，不大一會兒，他就捕捉到了另一個自己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打！

    buff的戰前：吃飽睡好沒煩惱。

    saber的戰前：長途旅行沒覺睡，還能看個小黃書。

    橫刀真是把劍紅帶得五毒俱全，七星每天愁死了emmm（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