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長龍伏地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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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頭親自打開鐵門:“老哥,哎,你說這楊翼怎麽回事。”

    老哥恨鐵不成鋼:“這小子就是平日裏橫慣了。不說了,我現在過去潛龍堂看看情況。地牢這裏你多照應了。”

    牢頭:“當然,這哪用老哥吩咐。”

    老哥說罷,便匆匆走了,卻不是去潛龍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楊翼的生死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老哥腰間掛著一塊校尉腰牌,因為是老蘭州軍的緣故,地位比普通校尉還高一些,因此看守平級的校尉見了他,也讓三分。

    隨著楊翼被“捉拿歸案”,這起殺人事件引發的騷動總算暫時平息。但畢竟也是暫時的,多少雙眼睛盯著將軍府會怎麽處理,有江湖人,也有百姓,他們靜靜等待著,像深埋在土裏的種子,不知道即將來臨的是一場春風細雨還是百年大旱,是發芽還是枯萎。

    潛龍堂這邊,江大海差點蹦起來:“啊?!我——我不會查案子啊!”

    高戰雲:“就你去了。給你三天時間,把楊翼殺人案梳理個頭頭尾尾出來,要不偏不倚,三天後,把那個要替孫季報仇的江湖人帶來,由你親自告訴他查出個什麽結果。”

    江大海:“啊?”

    南宮淼瞥了這小校尉一眼,用很“羅致”的語氣開了口:“別啊啊——是人手不夠嗎?要不要我把孟強叫來幫你?”儒雅的南宮將軍這幾天實在是忙壞了,再好的耐心也磨沒了。

    江大海和孟強是死對頭,連連擺手:“別別別,末將領命就是。”

    南宮淼這才心氣順了,回複儒雅地笑了笑:“這才對。你推托個什麽,外麵那些人吃不了你。我現在忙著查城防圖失竊案,羅致又得忙著外麵軍務,能信得過的、幫得上忙的就你們幾個,再給我搗亂,可別怪我上軍法。”

    連哄帶喝,一點都不符合南宮將軍儒雅風範嘛。看來是最近這幾天查城防圖失竊案不順利啊。江大海暗暗揣測。

    出了潛龍堂的門,立馬幾個校尉便圍上來問東問西。

    “大海哥,怎麽樣啦!”

    “楊翼保的住嗎?!”

    這些同僚不知哪裏來的消息得知孫宅遭遇蒙麵人殺手什麽的,東猜一下門派西猜一下來路,你一言我一語,聽著都是在出主意,有些還是餿的。“大海哥”越聽眉頭皺越緊,表示很鬧心。

    待外麵的人散去,華承煊不客氣地起身告辭,程剛已經在門外恭候。

    明月如鉤,將軍府裏的芭蕉被新雨洗得盎然綠意。華承煊一出門便招呼:“程剛,走,我們去鏡湖。”

    程剛:“啊?”

    華承煊笑了笑:“啊什麽,你怎麽被江大海那小子傳染了?唉,我今天一條魚都還沒有釣到啊,晚上又總睡不著,索性陪我去釣魚。走。”

    程剛:“又釣魚?”

    華承煊的濃眉緩緩展開:“怎麽?你著急去睡覺啊……”

    “哪裏,殿下有令自當奉陪……”程剛被說中心事,尷尬地撓了撓頭。

    他忽然意識到,如果沒有勘察地形,沒有來這趟蘭州,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幾乎沒有可能可以像現在這樣悠閑。現在的他就像一個普通親衛,惠王就像一個普通王爺,他陪主子聊聊天,聽鳥叫蟲鳴,看湖水粼粼,望月明星稀。

    華承煊是皇子,也是百戰之王,他要很堅定、很殘忍、很果斷、很識人,軍事謀略交給朱雀軍五大將領——惠王對誰都要做出一副“舍我其誰”的姿態來,要有百戰之王的自信,要知人善用,還要有戰前的鎮定,以顯得自己的“無所不能”“遊刃有餘”,將士方甘心聽其號令。

    可是他終究也是一個人,一個肉體凡胎,堅硬的表麵下麵是一顆鮮活而柔軟的心髒。

    程剛回想起這段時間,對惠王似有全新的認識,好像比起領軍對陣,比起殺伐決斷,比起名垂青史,這位主帥更喜歡這樣的悠閑自在。

    人在自己喜歡的狀態下,總是會不自覺露出更多笑容的。

    原來惠王是看看書、澆澆花、釣釣魚就能感到歡喜的人——而又是什麽支撐著他走過了這風沙撲麵的北境十年。

    程剛恍然大悟,是啊,他也是在惠王來了北境後才認識的。原本的惠王,就是成長於東宮的金貴皇子,傳聞少年惠王就是熱衷琴棋書畫,即使是舞劍,也是酒後興之所至,連少年人的瀟灑跳脫,也是帶著獨屬於天潢貴胄的驕縱。

    又是從什麽時候起,那個驕縱而不可一世的少年變成總是殫精竭慮、半夜驚醒。

    程剛心頭悲喜交織,邊走邊道:“楊翼殺人案怎麽樣?”

    華承煊哪知他的親衛統領心思已經從北境到蘭州繞了半個大寧,認真道:“我猜高戰雲過兩天肯定又會來找我們。城防圖失竊案他們自己燈下黑,查是查不出來什麽的。要公正處置楊翼的事,那些出生入死的校尉們也不好擺平——最後還得我這個外人出麵。高戰雲八成是認出我了。”

    程剛:“啊?他們猜到殿下——”

    雨後的空氣清新綿延,一呼一吸,皆置人於青山綠水間。華承煊隻顧往鏡湖趕,一邊除卻生死無大事地笑道:“咱們今宵有魚今宵釣——先不管這些。

    他話沒說完,前方就響起一個銅鑼嗓音:“哈哈,猜不到吧?我今天要讓大哥二哥嚇一跳——”

    程剛一頓:“羅致?”

    南宮淼也正要走,迎麵撞上他那興奮得好像打了場勝仗似的三弟。

    羅致這把銅鑼嗓就是個老鐵做的破銅鑼,聲音簡直貫透耳膜:“二哥,城防圖失竊案的細作被我抓到啦!”

    他龍行虎步而來,路過華承煊和程剛時,“咦”了一聲。

    南宮淼對這以暴躁愛跳腳出名的三弟有些不放心:“我不是讓你在軍營替我主持軍務,怎麽半夜跑回來?”

    羅致撓了撓頭:“嘿嘿,我營裏缺了點皮甲,回來府裏找遲棲要。你猜這麽著?有人越獄啦——”

    南宮淼突然打斷他:“越獄?不會是楊翼吧?我把他也關押在地牢。”

    一句話落下,連華承煊也感到好奇。

    羅致擺手:“不是不是。越獄的是三司校尉的人。”

    南宮淼兩眼一凜。

    三司中會功夫的就隻有司兵那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些年輕人。雷俊和尤念也會點功夫,但隻能算“三腳貓”,擺擺架勢還可以,要越獄,絕做不到。

    地牢裏先是各人房間一道門,走出來是分區域的,區域又一道門,還有最後通往外頭的一道大鐵門,別說他倆怎麽躲開來往巡邏士兵的抓捕,就是怎麽撬開各門的鎖都不可能。

    隻有當過小偷才會撬鎖。

    羅致哈哈大笑:“這小子連撬三道鐵門的鎖!哎呦——我早就勸大哥,不要招納那麽多新人,白養著這些不會打戰的新蛋子不說,你看看,還把細作都給招到自己家裏來,這不是偷雞不成——啊不對,是叫引狼入室嘛……”

    華承煊似預感到是誰,目光一凜。

    南宮淼眼神無聲地盯著羅致,示意他“說,重,點。”

    羅致咧著嘴笑:“哦,知道知道,這小子我帶來了,吃了我幾個拳頭,還悶不做聲。來來來,把這性子倔的兔崽子提出來給我二哥看看。”說罷大喇喇地往旁邊一站。

    “兔崽子”被捆成了個“大粽子”,站在廳中,冷著臉一言不發,嘴角幾處烏青,表情卻充滿警覺,不像兔子,倒像是一條要隨時應對敵人的孤狼。

    華承煊眉頭一皺:“小朗。”

    羅致冷笑一聲,不屑地看了跟過來是華承煊一眼:“聽說這黎朗當過小偷,懂撬鎖是基本功。還有——李惠,你倆很熟嘛。”

    南宮淼也飛快地瞄了一眼惠王,後者並無表情。

    少年不言聲。

    羅致:“我聽說——那日招錄司兵的比武場上,有不少高手都敗給你,並不是你的對手武功不如你,而是因為你的輕功極佳,耐力又好,每次和人交手,你都覷準對方破綻,一招將其放倒。”

    他說得對:少年的功夫底子不行,未受過係統的格鬥訓練,隻是勝在腳快,在臨場應敵時總能快對手一招半式,時而如靈蛇遊竄,時而如箭矢飆射,華承煊在初見黎朗時便見識了他這個特點,楊翼包圍他的十幾名士兵全被他閃電般放倒,雖說並沒有傷到人,但已經算快人一步。

    別小看這快人一步,真到了戰場對敵,就成了製勝法寶。隻有像華承煊和羅致這樣親眼見識過的人,才相信這樣一個瘦弱的孩子能爆發這樣能量。

    羅致說一半斜眼去看華承煊,語氣下藏著探究的意味:“輕功好,耐力又好,還擅長撬鎖的人,最適合當的是什麽……就是細作唄。”

    少年仍是冷著臉,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猜小劇場

    南宮淼吊著烏青眼:“黎朗是細作?”

    羅致破銅鑼嗓:“嗯哪,我看李惠也是,哼……”

    牢裏的楊翼自言自語:“我也覺得李惠有貓膩。”

    死掉的孫季:“嚶嚶嚶我洗脫嫌疑啦?!”

    江大海斬釘截鐵:“還有那個蒙麵人!”

    小華:“別光講大話,說說蒙麵人是誰?”

    講大話的江大海:“嚶嚶嚶,不知道……”

    觀眾噓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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