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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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領了官服的幽州新貴們排著長隊,挨個兒走進偏殿沐浴更衣。
大殿裏有一溜排開的十六口大缸,缸裏貯滿熱水,缸的旁邊則放著三個矮幾,第一個矮幾上摞著厚厚的一疊白布毛巾,第二個矮幾上擺著一隻竹篾筐,裏麵放著擦洗身體的瓜瓤,第三個矮幾上放著一隻陶罐,裏麵裝的是皂角液。
因為時間緊迫,每個人的洗簌時間都不得超過半盞茶。
李軌很快就洗完了,正往外走迎頭卻遇到了劉琰。
劉琰比他高半個頭,體格雄壯,胸肌墳起,腹部六塊腹肌,小腿細長,大腿粗壯,尤其胯下那條凶器看的李軌自卑不已。
收拾停妥的新貴們則步出偏殿,到西牆下臨時搭建的蘆席棚裏,圍著幾張胡桌喝茶,每湊夠二十人,就由青衣小廝領著前往宴會地點。
百十號人進進出出,竟是秩序井然。
酬功宴之前,幽州刺史劉焉在刺史府正堂舉行大典,犒賞有功之人。
劉琰因射殺倒山赤髯王有功,授涿縣哭宋寨鎮遏使,賞賜金五十錠,銀兩百錠,布一千匹,粟兩千鍾。
劉琰不肯受賞,表示願將所賜之物分給軍中將士和撫恤陣亡同袍,劉焉聽了很感動,下令重賞所部,又額外賞了李軌等人每人兩個金錠、兩個銀錠和一套棉袍。
金銀之物在東漢不是法定貨幣,但一樣很值錢,因為金銀是打造首飾的重要原料,這兩個金錠和兩個銀錠折算成錢,不老少呢。
至此,剿匪有功之臣全部封賞完畢。
幽州刺史府內有一個校軍場,此刻被布置成飲宴的場所。正北向南搭了一座高台,台上建著竹棚,圍著錦障。
正對著這座高台的是一處五米見方的舞台,上麵鋪著厚密的羊毛地毯。
一班樂師坐在舞台的左側,正演奏著一曲喜慶的音樂。
有專門的小卒引著眾人入座,李軌等人地位較低,距離高台和舞台都很遠。
這一日微風不動,暖日融融,雖是深秋,坐在殿外也不覺絲毫涼意。
人太多,離的又太遠,李軌眼珠子都瞪的掉下來了也沒看清楚刺史劉焉究竟長啥模樣,倒是他身側坐著的一位美豔女人十分搶眼,滿頭的珠翠、鮮亮的袍服。
實在是搶眼的很。
這等莊重的場合能出來露臉的想來應該是劉焉的正妻。
高台上坐定,宴會就開始了,音樂暫停,有人開始致辭。
李軌繼承了李二愣的部分記憶,日常口語交流沒什麽問題,但若有人跟他拽文他還是聽不懂,恰恰致辭的這位老大人就拽的一手好文,加上距離較遠,搞的他一句也沒聽懂。
致辭完畢,靠近高台的將吏發出一聲呐喊,表示歡迎支持。然後音樂響起,飲宴正式開始。軍中飲宴,食物很單調,羊肉、鹿肉、羊羹、鷺鷥餅,炸響丸子。
品類不多,菜式單調,口味也不大對胃口,再加上風一吹全涼,李軌舉起筷子忽然覺得沒什麽能吃的,一時反倒懷念起今早吃的那碗蝦皮餛飩和胡麻餅來。
想想真是罪過啊,刺史大人賜宴你吃不慣,偏愛村舍老嫗手裏的飲食,難道我天生就沒有富貴命?
想到這,李軌夾起一個炸響丸子塞到嘴裏,狠狠一咬,“哢”地一聲脆響,就覺得滿嘴流油,擦,這丸子裏麵不是薺菜餡,不是豬肉餡,不是韭菜雞蛋餡,竟是豬油餡!而且連一片油渣都沒有,純粹特麽的是豬油。
齁的李軌直翻白眼,但他沒敢吐掉,這個時代生產力水平低下,物產不夠豐富,吃的喝的都很緊張,油料哪有後世那樣豐富可以海著吃?
這一口豬油,多少人想吃吃不上呢。
這要是吐掉了,非得被人打死,想到這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李軌一咬牙,一瞪眼,全咽下去了,一時被膩的恨不得找二十個饅頭塞到廚師嘴裏。
劉焉為了籠絡人心,讓他的兒子劉謀代他向將士們敬酒,氣氛很快被調動了起來。
一場宮廷歌舞悄然把酬功宴的氣氛推上一個高潮,一米高的舞台上,十六名體態蹁躚,麵頰豐潤,瞧著那一個個肌膚如雪,麵目如畫,身著胡服的樂坊歌女。
李軌精神頓時為之一振,因豬油丸子而帶來的不快霎時一掃而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古代宮廷歌舞?奶奶的,誰有小馬紮,借我一用,老子要湊近了看。
媽蛋,再也不用提防被女票冷不丁的擰耳朵了。
演出到高潮時,李軌站起身來使勁鼓掌,一千多年後,女票每次看演出時就是這麽鼓掌的,她還吹口哨呢,口哨今天沒帶就算了,掌卻是一定要鼓的,李軌使勁鼓掌,含著淚鼓掌,既是懷念也是紀念。
助興歌舞一結束,酒宴的氣氛就熱烈起來了,莊嚴肅穆的氣氛隻存在於刺史座前,其他地方已經熱鬧的像菜市場。
一個個紛紛離席串酒,隻要不鬧的太過分,糾察官也睜隻眼閉隻眼。
這夥軍人大多目不識丁,說話高聲大氣,舉止粗野蠻橫。說好聽點這是粗豪,說難聽點就是一身的匪氣。
李軌也被這氣氛感染了,端著酒碗到處跑,認識的不認識的幹了杯中酒再說。
幾句話一聊,彼此就熱絡起來,談的興起,就彼此灌對方的酒,為了分清誰喝誰不喝,一時劃拳猜令之聲四起。
舞台上弦樂依舊,舞姿翩然。
李軌忽然感到眼前的這一切有些不太真實,好像在做夢。
不,他隻是喝多了,有點頭暈。
李軌正和一個叫王攀的鎮將喝酒,夏侯忠突然把李軌拽了回去。
“大哥,有好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待會兒這裏要撒花散福。”
“啥?真的假的。”
“大哥親耳聽到,這還能有假,兄弟們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待會兒要不動聲色地,二哥,你笑的這麽磕磣幹啥,哈喇子都流下來了。”
石重摩拳擦掌,一對小眼笑的眯成了一條縫,哈喇子更是如決堤的黃河,一發不可收拾。
“我想想就高興,心癢癢,嘿嘿嘿。”
“閉嘴,肉少狼多,露了風就沒咱啥事了。”劉琰叮囑道。
李軌忍不住問:“哥,到底啥是撒花散福。”
“散……”劉琰一窒,“瞧見那舞台了嗎,上麵有什麽?”
“一大群美女。”
“那些美女就是花,把花散給你,是不是你的福分?特麽的當然是,這就叫撒花散福。不過,美女不是發給你,而是要你上台去搶。喂,你到哪去?”
“搶美女啊。”
“搶個毛啊,沒到時辰呢。待會兒大夥散開,想辦法擠到台下,記住,見到有人撒花,你們就衝上去搶,千萬別客氣。”
“大哥,你呢,你不去?”
“我,我有你嫂子了,怎麽好意思呢。”
“搶到可以讓給我啊,你真不會過日子。”
“……好吧。”
部署完畢,四兄弟分頭行動,慢慢向舞台靠過去。
“來兄弟,幹一杯。”
李軌走到半道上就被一個醉漢攔住了,原來是王攀。
“哦,幹杯,幹杯。”李軌一麵敷衍一麵準備抽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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