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癡不癲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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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燕地中山段王府,眼看便要開春了,卻下了一場大雪。段思嘉裹著厚厚的貂裘,靜靜地坐在長廊裏。一旁幾個丫鬟,不時地將凍紅的小手,放在嘴邊哈氣,再將稍微有些暖意的手,放在臉上,揉搓起麻木的部位。

    “小的馬常勝見過郡主大人。”

    “你等都下去吧。”段思嘉屏退了身邊的丫鬟。

    見眾人離去,馬常勝繼續道:“方才一那簍遣人來報,行刺之事,未成矣。”

    “沒用的東西。”

    “派往兗州方麵的人已有了回複,梁山附近,似還有王然餘部在活動。不過未曾發現然子的行蹤。”

    “恩。”

    段思嘉聽罷,站起身形,向長廊的盡頭走去,馬常勝也小心翼翼地跟著,生怕這位郡主大人有什麽吩咐。自從得知王然起事以來,這位郡主麵似平靜,可行起事來,卻讓下麵的人叫苦不迭。今日讓你去打探,明日便要問個結果。這千裏之路,仿佛是瞬息之間的事。真是上麵的人動動嘴,下麵的人跑斷腿。

    “小妹,你在這裏,正好你嫂嫂做了些甜粥,喚你過去。”段安邦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自從高湛的異軍突起,段安邦便回到了自己父親的身邊,燕國各大勢力也再次重新洗牌。以頓丘王欒汗、中山王段沐牙、以及剛剛加封燕南王的慕容德,文定候高湛為主體的四方,牢牢地控製了燕國對外的軍事實力。不過自打高湛、慕容德拿下安邑、奪取了整個山西的控製權後,這燕國皇帝慕容寶便開始昏招不斷了。

    他先是派河間王慕容熙掌控三晉,調慕容德攻打已經向燕國稱臣的魏軍翟翎部,意圖進取洛陽問鼎中原。可後來,對打的慕容熙找不到北的被魏軍,他又不肯決戰,一味地奉行死守、媾和。如今北魏軍一部,已經又一次將兵峰指向了燕國昔日的都城,中山,很有將燕地一分為二之勢。當年參合陂之戰後,拓跋氏直搗龍庭,前成武帝恰恰是納了良言,才沒使燕國分裂,保得了這十餘年的太平。

    “若是欒家提親之事,還請大哥不必費心了。”段思嘉冷冷一笑。

    “小妹,當下之勢,你還在乎自己的得失嗎?”段安邦臉色也是不快,這可不是太平年月,郡主嫁人還要有什麽過多的考慮,如今段家可是在風雨飄搖中,朝堂、軍事上得不到有力的支持,那便會消失在茫茫的曆史長河之中。

    “我知你心有所屬,不過,那人還在嗎?”段安邦語氣一緩,搖頭說道。

    “不在又能怎樣,難道家中每每逢事,都要我來解決,那要哥哥這堂堂男子何用?”

    “你……你好自為之吧!”段安邦眼角抽搐拂袖而去。

    “告訴一那簍,三日之內,我若不見那錢寶的人頭,叫他便不要活著回來了。”段思嘉更是語氣不善地,向著馬常勝吼道。

    麵對著一家子的暴脾氣,馬常勝隻好唯唯諾諾。不過他心裏倒有一件小事,煩了他好幾日了。什麽呢?那便是大傻子李吉與呆子悟能失蹤了。(這都是王然在時,起的諢號。)想著這王府內有吃有喝的,可這二人自打回來之後,便不消停。每每總是跑出去遊山玩水的,郡主也是放任,可這一次,這二人已經有五日沒了消息。望著郡主大人怒睜的杏眼,馬常勝隻好將此事又壓回了心裏。

    “父王,小妹的事,我可不管了。”

    段安邦居然在段沐牙的麵前,耍起了孩子脾氣。段沐牙也沒有理會這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隨手將一封堂報遞了過來。片刻後,看過堂報的段安邦麵露喜色,高呼道:“太好了,陛下終於要與魏狗決戰了。”

    “他哪裏要與魏逆決戰了?”

    “陛下欽點文定候為前部先鋒,又帶了文武百官與全部禁軍南下。”

    “他令太子監國,又令頓丘王駐守幽州,怕是此次是奔著燕南王來的。”

    “陛下一向謹慎聖明,怎會如此?”想著自打河間王兵敗三晉之後,朝堂中便風傳燕南王有不臣之心,段安邦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哼,他就是太謹慎了。”段沐牙轉身望向掛著的地圖,幽幽地道:“這些一定是那欒汗老匹夫搞出來的。”

    “父王意下如何?”

    “明日吾便動身前去迎駕,中山便交於你了。”

    “父王,還是兒臣去吧。”

    “汝安心待之,陛下即使有再大的胃口,亦不會將我等通通吃掉的。”段沐牙眼含堅毅,可心中卻泛起苦楚,他為這個大燕帝國付出的太多了。

    “思嘉的婚事,等我回來再說,這欒汗是條喂不飽的財狼,不摸到他的底,我等斷然不可輕易上他的船。”

    “是。”

    一匹黃驃大馬在雪地上狂奔著,一具渾身插滿箭矢的燕軍屍體,因為一隻腳卡在了馬鐙裏,反被馬匹拖拽著,在皚皚白雪之上,留下一條長長地紅線。一名燕軍重傷者不停地左右翻滾,嘴中發出斷斷續續地慘嚎,他的身下之地,已經被鮮血弄的是泥濘一片。一名蒙麵燕軍向他慢慢走來,那重傷者不是伸手求救,反而是瞪著已經猩紅的雙眼,轉身發瘋似的爬行,此刻渾身上下那痛到刺骨的傷口,也不曾阻止他的行動,因為猙獰的魔鬼已經在向他揮起了手臂。

    幾十名蒙麵的燕軍散落在四野,以各種方式殺戮著那些早已失去了抵抗之力的燕軍或屍體。白雪、黑土、荒草還有那斑駁的血紅,在天地間交織著,再由凜冽的寒風帶向遠方。

    錢寶來到一麵斜插在雪地上的段字大旗之前,將旗子扯了下來,將手中一顆血淋淋地人頭包好係在腰間。一排排威武的燕軍蒙麵大漢整齊、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他們胸口起伏,粗喘著白氣,即使有帶傷之人,也不曾隨風搖曳。

    “果然虎父無犬子,高校尉的手段,陶某佩服了,哈哈……”一名副將打扮的漢子騎在馬上,尷尬地打著哈哈,但他的眼裏卻時不時的掃向錢寶腰間的人頭。

    “陶將軍繆讚了。”錢寶憨憨地撓著腮幫子。

    “唉,能將中山王段沐牙輕騎引出中山,此等才智,我等仰望之。”

    “可此事,我不想義父大人知曉。”

    “這……”陶姓副將有些疑惑,將手偷偷地按到腰間佩劍的劍柄之上:“高校尉此乃何意啊,我等不是領了侯爺的手諭才潛到此地的嗎?”

    “義父大人怎麽會有陛下的玉印?”錢寶憨傻地表情漸漸隱退,嘴角掛起奸邪,斜眼撇向大漢。

    陶姓副將心裏寒意頓生,佩劍剛抽出半截,便被已經被躍到眼前的錢寶,一劍刺穿了喉嚨,整個人便重重地摔到馬下,他雙手按著脖子,不斷地悶咳、吐出鮮血。仿佛還有將死之言,卻不得出口。

    寒風吹過,卷過粼粼白雪。

    “小侯爺威武!”山呼海嘯般的呼喊之聲,響徹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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