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癡不癲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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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燕軍高湛部大營,民夫、雜役們都在忙碌著,仿佛這一天總有幹不完的活在等著他們。滿是泥漬與傷口的手,卻捧不滿辛苦勞作所換來的果腹之物。其他普通戰兵與他們也差不多,可一道柵欄之隔的高湛親衛們,卻能喝酒吃肉。好在這裏還是燕境腹地,要不然這些親衛大爺們,早就“偷偷”跑出去,虜些女人回來解悶了。
馮翼正在和一名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燕軍大漢切磋著武功,一旁圍著的燕軍兵卒們用那滿是酒臭的嘴巴,叫囂著、笑鬧著。在一片叫好聲中,馮翼將大漢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那大漢似有不服,卻被馮翼用膝蓋抵住了脖子。漸漸地,大漢的黑眼珠直往上翻,嘴角上掛滿了口水。
“馮將軍,手下留情。”
剛剛回到大營的錢寶伸手要去拉拽馮翼,誰知卻被他擒住了手腕,一個過肩摔重重地摔到在了地上。泥漿雪水,嗆得錢寶滿鼻滿眼都是。馮翼從身邊的燕軍腰間,拔出一把環刀,示意錢寶起來繼續。錢寶也不含糊,他雙手一拍地,整個人翻騰在空中,隻見他順勢解劍,直刺馮翼麵門。馮翼發出幽幽冷笑,他抬手一刀,準備撥開劍勢,下一招再斬向錢寶的腹部。誰知錢寶卻用劍尖點了一下刀身,整個人都翻到了馮翼的身後,再將劍,看似輕巧地搭到了他的肩頭。
“馮將軍,這招九天攬月,雲兒用的不錯吧?”錢寶笑嘻嘻地將劍卸了下來。
“馮某不記得先生的劍法中有這一招啊?”
“馮將軍說笑了,這是先祖所創的劍法,不是義父大人所傳。”
“哦?”
馮翼這聲驚歎,不是因為錢寶武功又精進了,而是他居然將一卷羊皮,呈到了自己麵前。羊皮卷上記錄著一套無名劍法,看得馮翼是咋舌不已。這習武的人都明白,一旦將自己的底牌都亮了出來,那便是將性命都交出來了。
“不怕我偷學嗎?”馮翼疑惑道。
“哈哈,我這一身功夫,有一半是馮將軍所傳,還有何可怕的。且這劍法中還有許多我參不透的,日後還需將軍指點一二。”
“先生一直誇你憨直,如今我亦認同,哈哈……”
“幸得義父大人為雲兒報得血海深仇,我此生都與那魏狗不共戴天,隻要有助於除滅魏狗的事,我都不會惜命,更何況這些。”
“好樣的,”馮翼拍了拍錢寶的肩膀,話鋒一轉問道:“怎麽不見陶仁陶將軍?”
“他沒回來,”錢寶臉色突然陰暗,緩了半天才繼續道:“押運糧草的路上,遇到刺客,陶將軍不幸罹難了。”
“什麽?”馮翼有點不敢相信,繼續追問道:“是魏軍?”
錢寶搖了搖頭,“此事我要先稟明義父大人,他若應允,我才能講。”
“好,我去看看陶將軍的屍首。”馮翼明白此事一定幹係重大,他沒再糾纏轉身離去。
錢寶得到衛兵們放行,疾步走進高湛的大帳。
“雲兒回來了,一切還順利吧?”
高湛正對著篝火取暖,神態中仿佛還在思量另外一件事情。連年的戰事已經讓其十分消瘦,兩鬢都已發白,滿眼的血絲透露著身心的疲憊。錢寶沒有答話,而是解下腰間一個帶血的白色布包,呈到高湛麵前,自己則雙膝而跪,將頭深深地拜到了地上。
“一那簍?”高湛看清人頭所屬後,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
“孩兒押運糧草途中,中此奸逆埋伏,陶將軍為救孩兒,不幸殞命了。”
“啊!”高湛顫抖著指向人頭,“這個瘋婆子,她的心裏難道隻有那個逆徒,沒有我大燕嗎?”
“義父大人息怒,不如將孩兒交給郡主大人吧,免得傷了兩家的……”
“休要雌黃,”高湛猛地起身,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腳踢揚了麵前篝火,他雙手倒背來回踱步,額頭青筋直暴:“這個段氏太乖張,幾次三番無理取鬧也就罷了,如今正是與索虜決戰之際,她卻斬殺我愛將。看來不給她點教訓,是不成了。”
(這裏這個段氏,高湛對段思嘉的蔑稱。)
“義父大人也說了,如今正是與魏狗決戰之際,現在咱們兩家先鬧起來,對大局不利啊!”
“你……”高湛終於冷靜下來,他緩緩坐到長案後,繼續道:“你起來吧。”
“謝,義父大人。”
“去把馮翼、黎半都喚來,我有話要說。”
“是。”
“報——!”未等錢寶走出大帳,一名堂馬急火火地衝了進來,“稟侯爺,清河王反了。”
“什麽?”
“清河王慕容會反了,他正帶兵圍攻陛下的大營,陛下急詔火速勤王。”
“可知詳情?”
堂馬尷尬地撓了撓頭道:“小的隻道,是因陛下要分清河王的兵權,清河王麾下眾將不服,便鬧了起來。”
“胡鬧,”高湛重重地拍了一下長案,轉而吩咐道:“速傳馮翼諸將來此議事。”
“是。”
這堂馬剛剛退出大帳,又一名堂馬急衝衝跑了進來,“報——冠軍大將軍已被清河王亂軍所殺,陛下急詔侯爺速速發兵馳援。”
“這……”
此時高湛的臉白地厲害,虛汗已見額頭。錢寶急到近前,將一塊布巾遞上。高湛接過布巾,連連搖頭,“當初家父,早便力勸先帝爺不可讓慕容氏子孫把持重兵,今果中其言。這索虜未退,自己倒因權柄起了爭執,真是自毀長城矣。”
“義父大人保重身體,待孩兒引軍前往,定將叛軍收拾了。再捉那慕容會回來,讓義父大人裁斷。”錢寶勸解道。
“糊塗,有陛下在,此事焉是我等決斷之。”
“義父大人教訓的是,孩兒冒失了。”
“報——!”
看著這回衝進來的是一名前軍斥候,錢寶按耐不住心中怒意,暴喝道:“他娘的,還有完沒完了!是他娘的魏狗刨了你家祖墳了,你可聽好了,若不是魏狗兵至,我便斬了你!”
那斥候被錢寶嚇得,由單膝變為雙膝大拜,俯下身子不敢答話,反倒是高湛此時麵容平複,冷靜了許多,他輕輕擺手,道:“速速道來。”
“稟侯爺、高校尉,中山段氏擁立開封公慕容祥為帝,已在四麵城牆掛起了白帆、反幟,中山城,他、他、他反了。”
“啊……”高湛喉口一甜,頓覺眼黑胸悶,搖搖欲墜。好在錢寶將其扶住,拍胸捶背,緊忙施救。良久,高湛這才微微睜開雙眼,幽幽地道:“天要亡我大燕呼……”
類似於這樣的話,也分不同時間段,出現在燕國各軍大營與郡邑中。
“天要亡我大燕呼?”廣固城,燕南王慕容德捧著中山王世子段安邦的密函驚呼道,他太明白信中所表達的意思了。
“天要亡我段氏呼?”段安邦趴伏在父親段沐牙的無頭屍首前,痛呼道,他不明白。
“天要亡我呼?”麵對著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將領,清河王慕容會低呼道,他太明白諸將官所爭取的是什麽了。
“天道不仁,怎叫我遇此呼?”墜落馬下的冠軍大將軍慕容隆,發出最後的慘呼,他不明白。
“天……天啊……誰來救朕?”燕帝慕容寶目光呆滯發出癡語,他傻了。
“天亡已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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