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癡不癲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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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朝晨之下的陳留,飄起了嫋嫋炊煙,家家戶戶都在忙碌著。雖然大災之年帶來的苦難剛剛過去,但善良的民眾卻深深了解到,生活還要繼續。

    樹二巷拐角古樹下有一口大水井,陳留的民眾都稱它是座神井,幾年前的那場大旱,若不是它,陳留一帶怕是要多死上個萬八千人的。水井很寬,井沿兒都是青石壘的。井水清澈見底,尤其是夏天能喝上一口,那真是又涼又甜。

    附近的居民日常都會在此洗衣洗菜、擔水納涼,這水井周圍儼然又是一處消息八卦的集散地,家長裏短、天南海北、光怪陸離,應有盡有。比起小酒館,這裏的信息更要駁雜一些。

    “哎,他嬸子昨晚聽到沒?”一名正在洗菜粗衣婦人拽著一名老嫗嚼起了舌頭。

    “聽啥了,我耳背。”

    “苻老他家那個傻子,又被攆出來了,砸了一夜的門,吵得我都天亮了才眯了些”粗衣婦人道。

    “啥門?”老嫗真得是有些耳背。

    “砸門!”

    “誰能去砸你家的門,要砸也砸趙寡婦家的門!”老嫗打岔道。

    “呸呸呸!我說傻子又被攆出來了!豬耳朵……”

    二人正說著熱鬧,王然一瘸一拐地跳著水桶,走了過來。

    “傻子昨晚你鬧啥呢?”粗衣婦人高聲道。

    王然嗬嗬一陣傻笑,轉而自顧自地將搖起了轆轤。因為腿上的殘疾,他搖起來很吃力。正好一名中年婦人端著衣服也來到了水井邊,她見王然手忙腳亂的樣子,急忙撂下木盆幫王然一起搖。

    “哎呦,我說趙家娘子,這傻子你也要幫啊?不怕那苻二丫鬧到你家去?”粗衣婦人調笑道。

    “鄉裏鄉親的,搭把手的事。”趙寡婦道。

    “瞅見沒,趙寡婦也看上這傻子了,一個徐黑子還嫌不夠,也不知道她家的床夠寬不?嘿嘿……”

    “啥床?”

    粗衣婦人小聲跟老嫗嘀咕,但這邊趙寡婦卻聽得清楚,她有些難為情,那臉都紅到了耳朵根子後麵了。可王然好像沒懂其中意思,也跟著傻笑。

    這時,幾個孩子也跑過來,圍著井邊笑鬧,還將土塊泥巴丟過來追打王然。王然哇哇大哭,端著水桶繞井躲避。不過下一秒,他突然腳下一滑,本來灑得隻剩下的半桶水,全潑到了粗衣婦人身上,那水桶也扣到了王然自己的腦袋上。

    “哈哈……”

    “小王八蛋,我剝了你的皮!”

    孩子們的笑聲,更加刺激到了粗衣婦人,她追著王然便打。王然搖搖晃晃地往街麵上跑去,但腳力卻也不輸婦人。他不光跑嘴裏還叫著:真的嗎,真的嗎?氣的婦人越發追個沒完沒了。

    剛跑到街角,王然便被一人絆倒,一名黑臉大漢二話不說,按住王然便打。王然一邊護著臉,一邊嗷嗷亂叫,那動靜像極了被虐待的牲口。就在王然被打的鼻口穿血、不分眉眼的時候,林懷禮正好要飯路過這裏,他一把推開大漢,將王然護住。

    “你這般會打死他的!”林懷禮道。

    “打的就是他!當家的,給我往死揍!”粗衣婦人擦著臉上的水,不住地罵道:“連這個老花子一起揍!”

    那大漢也不含糊,上來又是一頓拳打腳踢,每一拳都使足了力氣,好像真地要將王然二人打死一樣。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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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一聲暴喝在人群中響起,兩個衙役走了過來,其中一個便是昨日酒館裏的徐黑子。

    “盧乙,你夫妻二人為何總是和這傻子過不去?”徐黑子道。

    “可不,這才搬來幾日啊,就攪得地麵上不安穩。別以為在拂曉社做事,我們兄弟便不敢拿你了?”另一個小胡子衙役道。

    “喲,是黑子兄弟呀。”叫盧乙的大漢陪笑道,“二位有所不知,這傻子叫喚了一夜,害得我今日險些丟了差事。”

    “哼,這傻子可是咱苻曹掾的上門女婿,即使要管也輪不到你!”徐黑子將王然二人一一扶起。

    小胡子衙役揮著木棍,趕散看熱鬧的人群。可這時那個盧乙卻挽住徐黑子的手臂,一邊拽一邊往其懷裏塞東西。

    “盧乙你這是為何?我等也沒說真的要拿你?”

    徐黑子看著手裏的一串銅錢有些吃驚,可盧乙卻衝那粗衣婦人使了個眼色,那婦人居然又哭又鬧地撲到王然身上,一陣地撓、掐、扣、咬、吐,把潑婦十大絕技一一用了個遍。王然被她打的連滾帶爬,哭爹喊娘,就連林懷禮那皮糙肉厚的老臉,也被抓開了兩道深深地指痕。兩個衙役有心再去拉架,可始終被盧乙糾纏著,再加上收了人家的錢,也不好說什麽。

    “盧乙,我兄弟二人不管你為何這般,可是不能鬧出人命來。”徐黑子望了一眼還在鬼嚎的王然,帶著小胡子衙役走了。

    “黑子兄弟,有空一起喝兩杯啊!”

    盧乙點頭哈腰的笑著送走衙役們,可轉過臉就是凶神惡煞一般。他幾步上前一腳踹開林懷禮,再次將王然揪了起來。

    “傻子知道今日我為何打你嘛?”

    王然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桃花開,不過嘴裏依舊重複著那句,真的嗎。

    “隻要今日你給我跪下,賠個不是,再說三聲下次不敢了,我便放了你。”

    “真的嗎,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真的嗎,真的嗎?”

    “你個狗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盧乙狠狠一拳將王然打暈了過去。

    “當家的,雜樣?”粗衣婦人上前問道。

    盧乙有些泄氣無奈搖了搖頭,他將婦人拽到一邊,小聲道:“剛才除那徐黑子二人外,可曾還瞧見有人欲要上前勸手的嗎?”

    “哪曾有過啊,除了這老花子,誰會管這傻子啊!我說當家的,都打成這樣了,那苻曹掾不能來找咱們吧?”

    “有長史大人在,我看誰敢管。不過也是他娘的晦氣,那徐黑子不來,連那貫銅錢都省下來了。”

    “那個什麽長史的,使了這許多的銀錢,究竟為何?”粗衣婦人有些疑惑。

    “你管這麽多幹嘛,若是錢給夠了,讓我殺了這傻子都行!娘的,離開明教後,居然做什麽都不順當,真是犯了忌諱了?”盧乙一臉地肉疼,還在為剛剛那貫銅錢心疼。

    “當家的,要不咱們去拜拜?”

    “算了,這幾日你多留意一下這個老花子,看看他都去何人家裏討飯。”

    盧乙並沒有得到他滿意的答案,隻見他又狠狠地啐了一口後,拉著婦人走了。街麵上隻留下了王然、林懷禮一老一小兩個還跟死狗一樣趴著。又有人去水井擔水路過,卻沒有一人出手相助。不知是誰家院子裏種的海棠正值花期,那粉白的花瓣飄落到了街麵上,又被清風卷起了旋兒,圍著王然不停地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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