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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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大壞蛋
金越變了很多,和當年大不一樣,非要找出他哪裏沒變的話,也許就是那份自以為是,鑽了牛角尖還不自知。
他以為彥容隻有年輕漂亮和身世淒慘,這才能入了王錦的眼。
不然王錦還能喜歡一個小孩兒什麽?
就連彥容自己也在這樣想。
他用勺子攪著已經開始融化的冰激淩,有點不舍得吃了。
這是王錦讓梁璽買給他的。
王錦還是很在意他,這讓他難免有一點心動,可王錦還是把他當小孩子,知道他生氣了,不開心了,就買好吃的來哄一哄。
他想要的才不是這樣的關心,他想要王錦把他當成一個成年人來對待,他們平等的交換對彼此的心,那才是愛情。
更不要說,他們分手才幾天而已,王錦就帶金越回了家,那本來是他的家。
……王錦和金越,應該會做|愛吧。
在那張他睡了幾個月的床上,用上周末剛買的那盒草莓味安|全|套,做完以後金越也會穿王錦的t恤,會賴在王錦懷裏撒嬌,然後王錦會吻他,溫柔的問他舒服不舒服。
彥容心中的醋海泛起了滔天巨浪,他痛苦的想,剛才為什麽還要擔心王錦的那個東西破裂沒有?它應該爆炸,立刻!爆炸!
梁璽還在絞盡腦汁想要怎麽勸他和王錦複合,就見他臉色變了又變,突然生起氣來,惡狠狠地把冰激淩丟進了茶幾邊的垃圾筐裏。
梁璽:“……”
彥容丟完就覺得不好,那畢竟是梁璽直接買給他的,尷尬又慌亂的解釋道:“我,我不想吃了。”
梁璽猜了個大概,給他台階下,說:“都怪冰激淩店的店員,非說這個和奶油曲奇味差不多。”
彥容低頭扭著自己的手指不說話,腦子裏一旦開始有了那些畫麵,根本就停不下來,他難過的眼眶發脹,眼看就要哭了出來。
這下輪到梁璽尷尬了,他是想勸勸,這什麽正經話都還沒說,就先給勸哭了,他哪會哄?他就隻會哄柏圖。
他試探著問:“你跟我說實話,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兒?是王錦幹了什麽,惹你不高興了嗎?”
他好歹也稍微有了點做家長的自覺,正色道:“要真是他不對,別說柏圖了,我也饒不了他。”
彥容眼淚汪汪的看他,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說了:“他把他的初戀帶回了家。”
說完他更難過,同樣是前任,金越還有“初戀”這樣的地位,可他就隻是其中一個“前任”,對王錦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特殊意義。
梁璽吃了一驚。
王錦當年為初戀轟轟烈烈出了櫃,後來又被戴了綠帽子,從此一蹶不振,這些年也沒談過正經戀愛,對外說是不婚主義,其實就是被傷得狠了,再提不起心勁去接受新感情。
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梁璽太清楚了,如果彥容現在說的是別的什麽事兒,他還會覺得一定是有誤會,可這個,他自己倒先信了三分。
要真是這樣,那他還勸個屁,他跟王錦就是再哥倆好,也不可能勸彥容去給王錦當小。
他是沒有前任的,柏圖就是他的初戀,可柏圖有前任,如果柏圖敢帶前任回來……他就敢死給柏圖看。
彥容在家待了一個禮拜,他一直覺得這倆人的問題,多半是彥容耍小孩子脾氣居多,還想著要幫王錦哄哄孩子,現在聽了這個,內心的天平迅速朝著彥容傾斜了過來。
反正前任都他媽不是好東西。
他約了王超吃飯,時間也差不多了,走之前問彥容:“下周回不回學校?”
彥容擦了淚,道:“回,我已經耽誤一周課了。”
梁璽看著別扭,丟下句:“成,那我周一去送你。”
他從家裏出來,立刻打了通電話給王錦,劈頭蓋臉的罵道:“要不要臉?要不要臉?我就問你要不要臉?彥容嫩的跟春蔥似的讓你個老流氓睡了又睡,你不好好跪著謝恩,還他媽要回頭吃你那一口下去就能咯掉牙的老草,難怪支支吾吾沒臉說呢!”
王錦:“……什麽?”
梁璽道:“什麽什麽?你跟你那老相好怎麽又搞上了?你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讓我說你點什麽好?”
王錦剛到家,還沒開門,站在院子裏挨了一頓罵,這才聽出來什麽意思,道:“你這是聽誰胡說了,誰跟誰又搞上了,沒有的事兒。”
梁璽道:“誰胡說?就彥容自己說的,還氣得冰激淩都吃不下,眼淚汪汪的掉金豆豆,你要是不想要了,趁這機會就還給我們得了,我媳婦兒漂洋過海帶回來的寶貝兒,都他媽讓你糟踐成什麽樣兒了!”
王錦:“……真沒有,他又是聽誰說的?”
梁璽聽他不像裝傻,也有點糊塗了,奇怪道:“沒有?我下午回來,他也剛回來,剛開始就恍恍惚惚的模樣,說了幾句話就開始生氣,把那冰激淩也給扔了,我問他怎麽了,他哭唧唧的說你帶你初戀回家了。”
王錦一怔,該不是彥容下午回來了,看到金越在家裏?一樓客廳有一麵落地窗,站在院子外麵隔著欄杆,也能看得到裏麵。
他想到梁璽形容彥容此時傷心難過的情境,有些心亂如麻,匆匆解釋道:“我不是說有位老師今天約了聚一聚嗎?那個誰,他跟著老師一起來的。”
梁璽想想,這倒是也說得通,又納悶道:“到底什麽情況?不是你跟老相好又勾搭上,那吃飽了撐的分什麽手?”
王錦不知該從何說起,道:“他太小了,有些事也是沒辦法。別逼逼了,你從家裏出來了?彥容一個人在家?”
梁璽腦子裏精光一閃,拍腿道:“對了,家裏就個做飯阿姨,沒別人了,我給她打個電話讓她提前下班,你趕緊去,門鎖密碼是0823。”
王錦:“……不用了。”
梁璽道:“什麽不用了?你現在趕緊去解釋清楚,然後啪一頓,就什麽事兒都沒了,不過得自己準備套兒,完了記得洗床單。”
王錦有些想去,但不是想去和彥容上床,他想到彥容此刻一個人縮在沙發角落裏哭泣,就覺得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彥容想見他嗎?分開時,彥容說了再也不想看見他,那不是氣話,彥容就是有那樣的決絕。
梁璽恨鐵不成鋼道:“磨嘰個屁啊,你也說他年紀小,那耍耍脾氣還不正常?你就不會哄啊?一天到晚光給我打電話有個蛋用?我跟你說,王老二,搞對象就沒你這麽搞的,他不高興你就得哄他高興,哄不好就跪下把房本車本存折全都給他,他要還不樂意,你就躺平了讓他上你,對自己媳婦兒就得這麽著,多簡單的事兒。”
王錦:“……”
梁璽感覺自己好像暴露了什麽,咳了一聲,語重心長道:“嶽父也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你可得爭氣點。”
末了,他說:“他可一個人在家哭呢,傷心的不行了,你要不去他可真能哭一夜,你想想他那雙藍眼睛,好看吧?明天起來非得腫得不像樣子,唉,真可憐啊。”
夜幕已經降了下來。
王錦把手機塞回衣兜裏,回頭看到那株仍然枝繁葉茂的杜鵑花,恰好就在他的身旁,另外那一株隻有半截枝幹,但枝尖上,也已冒出了一顆嫩嫩的新芽。
他想起春天栽種它們,彥容站在他身邊,被陽光灑了一身的明媚樣子,藍色的雙眸裏像是裝著兩個小小的太陽,熾熱又明亮。
王超沒事兒幹,一早就到了和梁璽約定的地點,他穿了件白t,戴了頂棒球帽,把帽簷壓得極低,和他往常花枝招展,別人不看他、他還要專門去人家眼前晃一晃的模樣相去甚遠。
上次那個綜藝節目播了以後,他的微博評論裏迅速分成了兩個陣營,一撥是真愛粉痛哭流涕的問“超超你到底經曆了什麽”,一撥是黑粉們上躥下跳的嘲笑“果然殘了嘖嘖嘖”。
微博搜他的名字,路人們也全都是陣陣驚歎:一個月不見,偶像變鹵蛋。
氣得他把微博客戶端卸載了,大受打擊,悶在家裏門也不想出,經紀人幫他接的其他通告他也都給推了,在家裏過著生無可戀、和小龍蝦為伴的生活,本來有他二哥下班跟他說說話還好一點,誰知道王錦也飛速失戀,整個人比他還消沉。
於是兄弟二人,一起過著生無可戀、和小龍蝦為伴的生活。
他等了好大一會兒,梁璽來了,進門就說:“哎喲,鹵蛋,早來了?”
王超不服氣的把帽子拿下來,頭頂上一層短茬頭發,顯擺道:“看,都這麽長了。”
梁璽嘲笑他一番,坐了下來,問道:“點菜了嗎?我想吃小龍蝦。”
王超:“……”
梁璽家裏。
做飯阿姨買了水果回來,彥容便躲進了房間,躺在床上發呆。
他哭不動了,他覺得特別累。
不知過了多久,阿姨在外麵敲了敲門:“彥容,吃飯了。”
他回了句:“我等一下再吃,您走吧,我會洗幹淨碗的。”
阿姨便道:“好,別睡著了,飯涼了吃了肚子疼。那我走了啊。”
彥容道:“再見。”
阿姨走了。
他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了,他應該去反鎖好防盜門才對。
可是他不想起來,又想,等下出去吃飯的時候再說吧。
他也不餓。
他把手機摸了過來按亮,鎖屏圖片還是他和王錦的合影,是一張規規矩矩可以見人的照片,同學和老師看到也不會懷疑。
他看了一會兒,眼睛又有點酸,忙把手機倒扣著放在一旁,不敢看了。
窗外的蟬鳴漸漸停了,還沒有到盛夏,它們也不勤快。
彥容突然想,他要是能做一隻蟬就好了,七天就能長大,七十天就是一輩子,再大的痛苦隻要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做人類真不幸,隻能靠漫長的時間去忘記難過。
他真想立刻就忘了王錦這個大壞蛋。
過了片刻,他又覺得舍不得,他怕他忘了,就沒人記得他愛過他了。
外麵有門被打開的聲音。
是阿姨又回來了?還是梁璽?
他豎起耳朵聽了聽,又沒了動靜。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很快又聽到有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
他忙坐了起來,有一點害怕,不是阿姨,也不是梁璽,他們不會不換鞋。
腳步聲離他的房門越來越近,他睜大眼睛,他忘了他進來時有沒有鎖門。
門鎖被轉動著打開了!
……進來一個大壞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