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字數:8440 加入書籤
番外、一點也不甜(五)【謝王】
9、
接到經紀人的電話,謝竹星急忙向導演請假說有事要回公司,他看出導演很不高興,可他現在也顧不得了。
收到那張明信片以後,他就又去找過王齊,可是沒見到,去了兩次,王齊都不見他。
他以前去過一次王家那棟小別墅,按著記憶找了過去,隔著圍欄看了,院子裏沒有王超的車,家裏不像有人在,他等到天黑,躲在一旁,隻看到了下班回來的王錦。
他打過很多次王超的手機,永遠是關機。
他不知道王超在哪兒,難道還沒有從西藏回來?
剛才經紀人急火火的打電話來,叫他快點去公司,說王超一會兒也會去。
他正在背台詞,一下站了起來,台詞本掉在了地下。
他連話都說不連貫了:“他,他什麽,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經紀人道:“他說快一個禮拜了,我叫他來公司,他還不想來,我激他說你要不來我就把洗發水廣告給小謝,他立刻就答應要來了。你快點過來吧,來了我也能幫你把上回被偷|拍的事兒解釋清楚。”
過去公司的路上,謝竹星心裏卻七上八下起來。
以王超往常的脾氣,每次吵架,哪怕當時吵的再凶,過不了幾天,就又跟沒事兒人一樣來找他,要麽是“你請我吃飯”,要麽就是“閑得慌,來打個炮”。這次大概氣急了,居然失蹤半個月,跑去西藏玩,可到底還是寄了明信片給他。
都已經回來一個星期了,為什麽沒來找他?
那張明信片。
他把它放在枕邊,每天睡前都會看一看,看得心軟,看得眼睛酸,滿心想著等王超回來,他們要好好在一起,再也不要吵架了。
然而現在,他突然有種巨大的恐懼,那句“我愛你”真的是一句告白嗎?
會不會,是一句告別。
到了公司,等電梯時,遇到也要上去的公司女職員,懷裏抱了一箱辦公用品,看起來很重,他就搭了把手,又幫忙按樓層,問:“你到幾樓?”
女孩子害羞又緊張的說了樓層,又說:“那個,其實我是小冰塊。”
“小冰塊”是以前他們那個組合的粉絲名。
他隻好客氣的笑笑,表示感謝,他現在心思太亂了,沒辦法像平時那樣熱情。
女孩開心道:“今天我真是太幸運了,剛才看到了leo,現在又見到了你。”leo是王超在組合時期用的名字。“leo和一個特別可愛的混血男孩一起來的,不知道是不是公司新簽的藝人,leo對他好好啊,像大哥哥對弟弟一樣,感覺leo好像長大了,也開始會寵著後輩了。”
特別可愛的混血男孩。
能有多可愛?
出了電梯,謝竹星直奔經紀人的辦公室,腳步飛快,一如他此時的心跳。
辦公室門口的一排沙發上,坐了一個男孩子,皮膚白,臉漂亮,大眼睛,還是藍色的。
……是可愛。
一看就很乖很聽話的樣子。
男孩好奇的打量他,他喉嚨哽得不行,扭過頭裝作路過的樣子,筆直的路過了經紀人的門,一直走進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那不是公司簽的新人,真有這種顏值的新人,公司才不舍得瞞著。
王超帶來的,從哪裏帶來的?
已經回北京一個星期了,誰也不聯係,就忙著寵這個小男孩?
他想到了不該想的畫麵,一缸陳醋兜頭澆了下來,把自己酸得心肝脾肺腎都不對勁了。
他也不是沒談過別的戀愛,可一對上王超,也不知道醋勁兒怎麽就有這麽大。
以前他和王超吵架,十次裏有八次是因為王超撩妹,王超打小兒養的壞習慣,看見漂亮姑娘就想撩,不撩渾身難受,他著急,甩臉色罵人不管用,就開始動手,王超撩一次他就揍一次。後來,王超竟也不知不覺的改了。
王超已經為他改了的。
那個混血男孩也許真的是新簽的藝人。
他洗了洗手就出來,折返回去,等近了,發現門口的沙發上空了。
他本來還有些想在那男孩麵前表現的帥氣一些,走的氣定神閑,一下定不了了,拔腿跑過去,門也顧不得敲,直接一把推開了。
不知經紀人遇到了什麽,正一臉痛心疾首,看到是他,指了指外麵,神色複雜道:“剛走,應該還能追的上。”
他轉身就往電梯那邊跑,模糊聽到身後經紀人補了一句:“他跟以前不一樣了!你有個心理準備!”
不一樣了?什麽不一樣了?他變了嗎?哪兒變了?
回來一個禮拜都不出現,是不一樣了,難道真變了?
怎麽能變呢?
不能變,不要變。
他沒追上,到停車場的時候,王超的車已經走了。
他打王超的手機,還是關機,關機,關機。
他去了王家,大門緊鎖,院子裏也沒有停車。
導演和製片人接連打電話來,催他回劇組,他便隻好先走了。
過後他再和經紀人聯係,經紀人才告訴他:“王超曬得跟古天樂似的。”
他說:“西藏紫外線那麽強,曬黑也正常,黑又沒什麽,古天樂不也挺的帥的麽。”
經紀人說:“還剃了個光頭。”
謝竹星說不出話了。
王超特別喜歡他的頭發,隔三差五就要換個新發型,然後臭美著自拍發微博,真愛粉戲稱他發王。
發王是個懶鬼,每天洗完澡不吹頭發,頂個*的腦袋還滴著水,就要躺床上睡覺,總把枕頭弄個半濕,謝竹星拖他起來逼著他去吹幹頭發,他賴著不想去,兩人推搡間就要滾到一起去。
頭發往下滴答水,出了一身汗,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生生被|操到高|潮的王超,真是好看得要死。
這邊偶像劇進度趕的很緊,謝竹星白天完全沒有時間,半夜收工再去王家,那棟小別墅所有的窗都已經黑了燈。
去到第三次,被保安當成了來踩點的賊,攔住盤問了好一通,幸好晚上光線不好,沒有認出他來。
他始終沒有聯係到王超,也沒見到人。
幾天後,經紀人通知他:“我好說歹說,王超才答應去電視台錄一個室內綜藝節目,是今兒晚上錄,肯定要錄到好幾點,你收工就去電視台,肯定能逮著他。”
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台詞總是念錯,該拉著女主手說浪漫的情話了,他記成了下一場的內容,去幫女主理頭發,結果一上手,把女主的假劉海給招了下來,露出了女主極力掩藏的過高發際線。
他懇懇切切向女主道了半天歉,又被導演黑臉罵:“小謝,你是怎麽回事兒,不是請假就是早退,拍戲也不用心拍,你是不是覺得你已經是腕兒了,不用好好幹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一個總在出錯總在惹麻煩的人犯了錯,大家會覺得也沒什麽,反而是從不出錯從不添亂的人,一旦出了錯,大家就會覺得,這在搞什麽,故意的吧,你明明不是這種人設。
好不容易收了工,他立刻去了電視台。
剛好,那個綜藝節目的錄製正在中場休息。
10、
王超獨自坐在後台休息室裏,戴了頂棒球棒,拿著個蘋果哢嚓哢嚓啃著吃,多吃水果白得快。
今天硬著頭皮來錄節目,和其他嘉賓剛一見麵,他就後悔了,等到後來開始錄製,他幾乎從頭到尾都低著頭,也沒怎麽說過話。
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在說“你怎麽殘成這樣了”。
他就該在家裏悶著,來錄什麽節目,真他媽丟人現眼。
他是出了名的少爺臭脾氣,也沒人來煩他,這麽大一間休息室,就他一個人,吃蘋果的回聲都巨大無比。
有人敲了敲門,他覺得可能是導演組的人來對找他對下半場的台本,應了聲:“進來。”
門開了,有人進來。
他邊咬蘋果邊回頭,蘋果突然硬的咬不動,差點要咯掉他的牙。
謝竹星把門關了,走進來。
王超嗖一下站起來,低下頭要出去,和謝竹星擦肩的時候被拉住了手臂。
王超也不看他,把臉朝一邊扭著,道:“鬆開。”
謝竹星道:“你要去哪兒?”
王超也不答話,他有點急,使勁想甩開,梗著脖子不肯直麵對方,被別人看見他又黑又禿的狼狽樣子,他頂多氣不順,可被謝竹星看見,他就想死。
謝竹星卻抓他抓得更緊,說:“我來找你的。”
王超罵道:“愛他媽找誰找誰,鬆開你爸爸!”
謝竹星捏著他的手猛地一用力,他覺得疼了,以為又要動手,正要橫下心來打一架,就聽謝竹星叫了聲:“爸爸。”
王超:“……”
他坐回沙發上,謝竹星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麵,兩個人之間隔了一米多的距離,他看著門,謝竹星看著他。
他疑惑的想,剛才姓謝的叫他爸爸了?真叫了?為啥呀。
謝竹星問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王超沒出聲,不想回答。
謝竹星又說:“我收到你的明信片了。”
王超咬了咬牙,他以前沒寄過明信片,以為八成會丟,王錦就還沒收到,中國郵政真他媽扯淡,該寄到的不寄到,不該寄到的居然寄到了,早知道就該寫句髒話。
謝竹星又解釋之前的事:“那天晚上於菡家開派對,人很多,我就是其中一個客人,根本不是媒體說的那樣,之後我和她也沒有來往。”
王超卻想起了那個電視劇頒獎盛典,忍不住:“嗬嗬。”
謝竹星皺了皺眉,說:“你攪黃我的電影,我氣得狠了,才故意跟你說難聽話,真不是為了於菡。”
不提電影還好,提起電影王超更嗬嗬,他倆分手的□□就他媽為了一部破電影,說到底謝竹星就是更在乎演藝事業,他算個ball。
他也忘了又黑又禿頭的事兒,斜眼看著謝竹星道:“就是我沒插手,你真演了,那又怎麽著?為啥人家不找一線,偏找你?就一個破龍套,不值當花大錢請一線演員,你是不知道你自己多便宜嗎?你還當你多牛逼呢?真牛逼還一直演雞|巴偶像劇。”
他以前嘴賤,時不時攻擊謝竹星,一般也就是說窮啊摳門啊之類的,但是從來沒攻擊過唱功、舞蹈、演技這種能力方麵的東西。
算是嘴賤的還有底線。
謝竹星臉色難看,道:“你是不能好好說話?”
王超說完其實就有點後悔了,嘴硬道:“不愛聽就滾。”
謝竹星站了起來。
王超心裏又一沉,真要滾了?
謝竹星咬牙切齒的說了句:“就該把你舌頭割下來喂狗。”
王超還要嘴硬:“你他媽……”
謝竹星兩步過來,擰著他的臉,把他從沙發上硬拽了起來,直接咬上了他的嘴唇,狠狠親他。
他棒球帽也掉了,臉蛋疼得死,嘴巴也疼得要死,推著謝竹星的肩,含含糊糊的還要罵:“滾蛋,我操|你|媽……”
謝竹星鬆開他,抬手抽了一巴掌。
他又被抽懵了,愣了片刻才怒視謝竹星。
謝竹星道:“兩回了,你再操|我媽第三回試試。”
王超閉上了嘴。
謝竹星又揉了揉他被抽紅的那邊臉,順手摸了摸他的光頭,長出短茬兒了,有點紮手。
王超躲了躲,道:“放屁,哪來的兩回?就這一回。”
謝竹星道:“那天你從咱們家走的時候。”
王超想了想,那天他撞牆上了,罵的是牆不是娘。
他也沒說,兩回就兩回吧。
門又被敲了敲,這回真是導演組的人,隔著門叫王超去接著錄節目。
謝竹星把棒球帽給他戴上,說:“你去,我在這兒等你。”
王超自己又正了正帽子,別扭道:“等我幹啥?”
謝竹星道:“帶你回家。”
王超轉身跑著出去了。
他高興壞了,走路都帶風,再錄節目,他話也多了,笑也多了,連其他嘉賓小心的拋了他被曬黑的梗,他也大度的接了。
錄著錄著,他突然又笑不出來了。
他覺得他有點賤。
分手的時候,他差不多算是被趕出來的,現在謝竹星說“帶他回家”,他居然就又覺得那個是他的家了。
跑了一趟西藏,把自己折騰成這個又醜又蠢的傻|逼樣兒,現在謝竹星來找他,隨便解釋解釋,親他一下,再抽他一巴掌,他就又歡天喜地的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人真的能捂一輩子耳朵嗎?下一次不小心放下了手,還是會聽到的吧。
他怕聽到,他想要的那個鈴鐺,並不是真的想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