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朝天子一朝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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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嫵抱著酒,慢悠悠地走回慧婉閣,尋了個地方把酒擱置好,吃完飯剛歇沒一會兒,天就黑了。

    天氣寒冷,坐了不久,庭嫵便覺足下冰涼。她起身叫了丫鬟給她燒了熱水,泡了澡,又順帶著洗了頭,早早的上床躺下了。

    書才看了幾頁,有人敲門。

    庭嫵拿起外衣裹上,一邊下床一邊問道:“是誰?”

    “庭嫵姑娘,雜家是太興殿的。”

    庭嫵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人穿內監統一著裝的竹青滾藍紋雲邊袍子,瞧著有幾分麵熟。

    “有什麽事嗎?”庭嫵跺跺腳,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小太監低眉順目的:“德公公請您太興殿走一趟。”

    庭嫵朝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枯樹枝椏上掛著一輪冷月。

    她自言自語道:“怕是過戌時(晚上七點到九點)了吧。”

    小太監回道:“回姑娘的話,戌時三刻(九點四十五)了。”

    庭嫵想起定安二十一年,在上駟院馴馬的那夜,也是有人請她到太興殿走一趟,那時兩人年紀尚幼,但已是不合規矩了,怎的今日又在晚上讓她過去呢。

    她想了想,問:“那德公公有說所為何事嗎?”

    “這倒是沒有。”

    庭嫵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疑惑歸疑惑,不過她還沒有膽大到連殿下的命令都罔顧了。

    她拉了一下衣領,道:“那公公稍等,庭嫵換身衣服。”

    “哎,姑娘請。”小太監忙不迭應承道,背過身子往外走。

    庭嫵虛掩上門,走到裏間,將衣物一件件套上,頭發還未幹,她挽了個髻,隨手拿了支簪子插上。

    小太監在前邊支著燈,呼嘯的風將他袍子吹的鼓鼓囊囊的,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風刮走。

    宮燈一搖一晃,站在石板路上隻剩下鬼魅的影子。

    庭嫵特別懼怕夜晚在宮裏走動,這宮裏的巷子總是又深又長,又黑洞洞的看不到邊,似乎下一秒就有一雙不知從哪兒伸出來的手,拖著你直入地獄。

    發尾處未幹的地方已結成薄冰,頭皮也涼得近乎疼痛。

    “喵。”碧綠的瞳子一閃而過,一隻黑貓敏捷地跳上牆頭,慢悠悠地晃著尾巴,絲毫不懼怕生人。

    然而它卻將庭嫵和那小太監俱嚇了一跳,兩人都往後退了幾步。

    緩了片刻,庭嫵將懷裏的暖爐抱緊了些,顫聲叫了聲:“公公?”

    “哎……哎?”小太監回過神來:“咱們走吧。”

    走到太興殿,依然是小德子守在門外,小太監將庭嫵帶到他跟前,福了福身子,打算離開。

    “公公等一下。”庭嫵叫住他。

    小太監困惑地回過頭。

    “這個你拿著吧。”庭嫵將一直抱著的暖爐遞給他:“能暖暖手。”

    那小太監伸出手,下意識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布滿繭子與凍瘡的手背被寒風吹得紅腫不堪,他誠惶誠恐地接過來,盡量不觸碰到庭嫵的手,連連道謝。

    小德子看在眼裏,笑了笑沒說什麽,引著庭嫵進到寢殿。

    殿裏生了地龍,將寒冷隔絕在外。

    盛連煜僅著單衣,靠著床欄閉目養神,眉目沉靜。

    不知道為什麽,西蠻一戰他回來之後,庭嫵有種強烈的感覺——他變了許多。

    以前他是玩世不恭的,喜怒都寫在臉上,有脾氣就要宣泄。連夜冬教她習箭那次,他威脅她時都是霸道而不講理的。而他現在,臉上的表情大都很淡,沒什麽起伏變化,令人無法琢磨。

    他往日的紈絝是裝的,現在的深沉卻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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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殿下。”小德子輕聲喚道。

    盛連煜未睜眼,“唔”了一聲,道:“下去吧。”

    小德子聞言退後,但並未退出太興殿,隻出了寢殿,靠著書櫃席地坐下來。

    “坐。”他伸手拍拍床側。

    庭嫵忙道:“我坐凳子就好。”

    他這才睜開眼,淡聲說:“隨你吧。”

    庭嫵搬了小凳坐到跟前,心裏直嘀咕,也不知道盛連煜是什麽意思。

    他往下躺進被子裏,重又閉上眼睛。

    “你知道嗎,攻打西蠻這一年,孤在夢裏都能聽見呐喊廝殺聲,一閉上眼,就能看見那些戰死士兵的慘狀,到後來幾乎整夜都合不了眼。”

    他聲音平靜無波,仿佛敘述的事與自己無關一般。

    庭嫵心裏一緊,剛想開口,他突然問她:“會背《心經》嗎?”

    何止會,簡直是滾瓜爛熟。

    盛連煜沒聽到她回答,便知道了她答案,輕聲道:“那背給孤聽吧。”

    庭嫵凝神,將雜念摒除,一字一句地背道:“觀自在菩薩,行深波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她聲音緩慢柔和,如潺潺流水。

    小德子越聽越困,索性將頭往後一靠,漸漸的沉浸到睡夢中。

    “庭嫵,你知道孤為什麽在除夕那天趕回來嗎?”盛連煜忽地出聲打斷她。

    庭嫵搖頭,道:“庭嫵愚鈍,不知為何。”

    “因為最後一封信,你抄的是《心經》,”他頓了頓,說:“你每次一遇到煩心的事情,就會反複抄它。”

    庭嫵倏地睜大眼睛。

    細細回想,那幾日正是父親讓她答應方家婚事的時候,她那時確實心緒紛亂複雜。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他都知道嗎?

    或者說,他對她,是不是有一點點的用心?

    庭嫵突然有些慌張,她不敢細想,站起身來,道:“殿下要是睡不著的話,我去叫何茵過來陪你。”

    盛連煜捉住她的手腕,語氣揶揄:“床笫之歡有什麽意思,還是你給孤念念經吧。”

    庭嫵惴惴不安地坐下來,麻木地繼續剛才沒背完的《心經》,一遍念完,又從頭開始。

    不知何時,床上的人終於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庭嫵輕輕叫了聲:“殿下?”

    沒有回應。

    睡夢中的他依然皺緊了眉頭。

    庭嫵伸手撫了撫,靜靜看了一會兒,才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走到寢殿外,見小德子歪在書櫃邊睡的正香。

    她四處看了看,將榻上的毯子拿過來給他蓋上,輕輕帶上殿門。

    冷風一吹,將她吹清醒了些,她看著東北方向那處的廂房,苦笑一聲,歎道:“庭嫵,你躲不掉的。”

    她雙手抱住肩膀,一頭紮進無邊的黑暗中。

    作者有話要說:  床笫之歡有什麽意思?殿下,你會為你這句話後悔的!

    榜單的字數好像完成了,前兩天趕字數趕的我心態有點崩,情節轉換也有點快,今天寫感覺沒那麽緊張了,也比較順手,細節描寫也多了,不過仍舊是短小的一章,哈哈哈我也很無奈。

    對了,你們不要覺得男二退場了,隻是庭嫵最開始對自己的婚事糾結,但殿下一回來她就知道自己喜歡不了別的人了,不想把男二吊著,腳踩兩隻船。你們要堅信,男二依舊是男主最大的競爭對手,畢竟他比殿下更早認識庭嫵呢。

    暗戳戳的說,下章我我我我想開小車車,不知道能不能寫到這裏,要是能的話,我就悄悄的通知你們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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