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翎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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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兒子,老子日你仙人板板!”
趙彤是一個廚子,逃亡西南重鎮重慶途中,背伏四十多歲的母親,脖頸掛一行囊,裝家傳灶具,從武縣出發,一路狂奔,除肚子空空如野,還能夠跟在一群逃難、命運一體的老弱病殘身後,隻是腳下已經步伐蹣跚。
他今年二十四五,縱然身健體強,連續四五天僅喝點水,也禁受不住頭頂烈日,幾日未盡柴米。
途中遇到兩次東洋鬼子飛機轟鳴馬達掠過,他罵那一句,腳步絲毫不敢停歇,前方數百難民潮人頭,眼見飛機影子遠去,仿佛泄氣般癱軟趴地,趙彤亦停下腳步,大口喘氣休息。
他也餓,剩餘兩個饅頭,距離要去地方,還有大概兩日行程,要挺過去,饅頭留給母親,他得另想辦法。
見他從行囊取出一隻小鐵鍋、菜刀,走到不遠河堤岸割斷野菜野草,拂在手中,放置菜板切成碎末,收集七八塊材木堆成山,點燃燒水,投入碎末兒,不知哪裏變出小繡包,在熱氣騰騰鍋裏撒下,瞬間,一股馨香撲鼻,引起眾人騷動。
“好香,沒想到有如此手藝,野草清水,燉出肉香。”
好奇那小繡包裝的什麽,不過,趙彤沒有功夫滿足他們好奇,盛出一碗清湯遞給母親。
趙彤母親年過四十歲,頭發因長途奔襲蓬鬆零亂,齒如瓠犀,裸露細膩皮膚,雖經暴曬,依舊光滑有致,不知者誤以為姐弟。
接過清湯,細品後,女人輕歎一口氣,味道不錯,火候還差三分。
趙彤巡視周圍,覺得灶台差勁,別說這鍋清湯,腦海閃過武縣餐館,花椒1小把、白酒一勺,鹽適量、甜麵醬小半勺、蒜2瓣、大蔥半根、醬油半勺,回鍋肉上桌,口味特別,色澤紅亮,肥而不膩,入口濃香。
遠處一個黝黑臉頭發零亂的男娃,鬆開手中七齡老人,走到他麵前,巴望瞅那鍋泛起香氣,剛也吃過,肚中依舊空洞,猶豫間終於張口。
“大哥,給我爺兒,也倒碗喝唄?”
黑臉男娃厚著臉皮向他諂笑,趙彤也難得見到長途奔跑,還能對爺爺如此關切。
一路逃跑,不知餓殍多少,就算沒被流彈擊中,能活到重慶,也算祖上燒香。
趙彤撇一眼母親,見她點頭,盛滿一碗,遞給黑臉男娃。
見他即刻端碗奔至爺爺麵前,一口一口慢灌進,老人奄奄一息,略微見點血色,這才把碗送過來,朝趙彤點頭,以示感激。
吃完這頓,所有人準備起身,趁天晚前,繼續多走數裏,此刻,一架東洋鬼子飛機轟鳴而來。
如炸雷聲響,劃過陰沉天際,所有人耳膜震破,看它越過人群向遠處而去,驀然中途調頭俯衝而落。
“快跑……”
人群有經驗人喊叫,所有人被聲音震懾,腳下加緊步伐,趙彤一馬當先,不愧年輕,身上還背伏母親,腳底絲毫不停。
一顆炸彈,落到離他不遠近處,火光劃過,他不顧一切護住母親嬌弱身軀,脊背突覺陣痛,視線模糊不清。
隱約聽到耳邊眾人嘶喊,高低男女聲,求救聲,呼疼痛,睜眼看清一切,已經血肉成河,屍橫遍地。
路途認識的人,轉瞬間陰陽兩界,迸到額頭血跡尚未及抹幹,望著親人死去,不少人已經無淚可流。
趙彤忍受軀體劇烈撕痛,背後劃傷依舊不妨礙站立,從懷裏掏出一把飛刀,衝鬼子飛機方向全力扔去。
小刀不大,但在陰鬱夜空,劃過一道強光,片刻消失在所有目睹這一切人群視野,大家驚呼,功力深厚。
遠處那架鬼子飛機,突然如被蜇住,九十度向下彎腰,屁股冒起濃煙,幾分鍾遠處墜落,炸毀。
這是什麽武功,如此了得,人群已被這壯舉驚詫,國人有這功力,東洋鬼子早被打回姥姥家。
隨著轟隆隆震響,兩側密林鑽出數輛鐵蓋大車,數百國民製服軍人,著裝整齊走出,車上架的三五挺高射炮,原來,飛機是被他們打下。
人群注視這群威武之師從眼前走過,有人已經傳言,這是護衛重慶,國民黨王牌炮營,為首孫營長,也是四川武縣人。
趙彤驚詫,能遇到老鄉,到是有緣。
眼望軍列遠去,人群裏走出那個黑臉男娃,嗓音哽咽,手捧那隻湯碗,站在趙彤麵前,磕頭跪拜。
“大哥,你功力深厚,爺爺被鬼子炸死,以後,讓我隨你吧。”
趙彤並不應承,扶母親起身,準備繼續前進,那男娃從包裏掏出幾個饅頭放在趙彤母親手裏,毅然轉身離去。
如此大方,足夠兩日口糧,趙彤一路見男娃也舍不得吃,如今收受人家恩惠,怎能如此接受,追上男娃要把糧食退回。
男娃已經不樂意,兩人推搡,開始用力,感覺彼此手腕勁力,趙彤不由謹慎,不再推卻。
“我叫郭匣子,以前跟師父學過二年,飛簷走壁不行,對付幾個持槍鬼子不在話下,我是東北人,不嫌棄,兵荒馬亂,結為兄弟,一起逃難,也算不枉一場。”
聽得話意斟酌,並非孟浪,到令趙彤不好再說。
兩人頭頂天腳踏地,麵對趙彤母親,共同行兄弟拜禮,趙彤25為兄,郭匣子23為弟。
“我師父以前在武當,算有一號,雖未得真傳,也有些招式心法收獲。”
趙彤並沒師父,目光注視站立路邊母親,她就是我的師父。
此話一說,郭匣子肅然,倒頭又拜趙彤母親,沒想到大人乃武林前輩,見笑。
趙彤母親揮手,說她哪裏會武功,平時幹些粗活累活,不知不覺,強身健體,她隻是一個柔弱村婦,什麽也不懂。
郭匣子哪裏信服,那隻飛刀穿越雲霄,細聽嘶鳴,如非真氣,哪有如此勁力,見女人走路飄虛,又非誑語,內心疑惑。
趙彤告訴他,“他的家傳不是武功,是炒菜,十八道大菜。”
啊,聽得郭匣子翻白眼,哪裏聽說廚師能如此嫻熟運用刀法,何況曾看趙彤走路,雖背伏重物,仍如電掣風馳,僅此潛質,絕非一兩日功底。
趙彤大笑,天下所謂武功其實就是一種悟性,學會炒菜,他與人爭執,從未吃過虧!
郭匣子聽他口氣誠懇確鑿,或許某種隱藏身法,以炒菜變招式,內力蘊含其中?
別開玩笑,你是想當大俠上癮,其實,世間本無真正稱之武功的東西,你見過哪個大俠客,穿梭與槍林彈雨,早成篩子。
麵對河山破敗,百姓流離失所,說武功,還不夠助長東洋鬼子的笑話!
看天色已晚,大家準備休息,郭匣子要耍幾招武當劍法。
拿根樹枝,上下騰挪,虛虛實實,腳蹬八卦,如行雲流水,看得人眼花繚亂。
趙彤卻不語,麵色冷淡,不時與母親談笑,待郭匣子停手,周圍掌聲雷動。
真不會什麽劍法,要是殺人招式到有,花拳繡腿,他不會。
殺人?
所有人倒吸涼氣,那是什麽招式,難不成還能闖過郭匣子的迷陣?
趙彤輕輕一笑,給大家炒一道大菜,回鍋肉。
聽到此話,眾人以為玩笑,卻見他擼起袖子,開始切菜,撥蔥,洗菜,切菜,炒菜,無不如大廚一般,隻是扭轉回身間,增加不少閑庭信步,漏洞百出。
郭匣子旁觀倒吸冷汗,這似亂非亂,錯漏百出的招數,果然是廚房手藝,步履或輕或緩,章法有度,隻是表象,糅合期間的某種內力真氣彌補空缺,形成一種既是暗井又似無招的巧妙奇招。
沒想到,將進城內,又來一頓飛機炸彈,眾人慌忙進城躲避,趙彤卻在猶豫。
這個諾大城市,如此輪番轟炸,即算有暫避之所,在那在左右狹窄空間,遲早斷送性命,轉身與母親商議,決定另尋他去。
郭匣子也未猶豫,相跟一起朝南向走去,不知覺又走出數裏,再未見到飛機,見前方村莊,房屋多數無人,三人尋僻靜室安歇。
夜晚弱燈下,趙彤拿出一本書,端在手中,這是家傳古書。
書中說,元《烹記》記載:西城之國,黨項烹之利女子容顏,男子增力。
五歲開始與父母練習做菜,不直覺身體矯健有力,察言觀色與人不同,你稱之武學,我趙家則認為隻是技藝。
隨菜味醇厚,技藝則強勁,講究天性資質,悟性卓絕,並不隻是單純勤學苦練。
至今疑惑,自己與這個幾百年前的民族有何關係?
請母親拿出一隻深藏玉翎,郭匣子見玉器花紋精致,潔白無瑕,似羊脂玉,正反卻無文字記載,不知何用?
趙彤亦說:想知道,它到底為何物,是凶是福,或許隻有揭露期間謎底,才會知曉。
“仁兄,為何不去西夏走一遭,尋蹤追跡,或有收獲?“
“如今兵荒馬亂,曾聽人說,目前仍有遺跡存在不過一古陵,亦被政府監管,不能近身,去了也是無用。”
郭匣子說要再看下玉翎,趙彤自然對他信任,雙手奉上。
見他左右擺弄,似有所思,最後郭匣子抬頭對他說。
“這玉器是假的,不是真玉,你是否上當,被人調換而不知?”
啊,此話一說,趙彤驚詫,旁邊他的母親似不以為意,隻是不語,聽他繼續說。
“古西夏人雖稱之黨項,實則乃古羌族之一源,遷居北方而居。而羌族信奉一種石,並非玉器,近代稱之石英,實則這是一塊石頭,又稱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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