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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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靈氣為何?溪涯不知道,不過她倒是知道這山頂的風挺冷,凍得她手腳發麻,牙根止不住地打顫。

    遙舟讓她盤腿坐於崖上最正中的一處位置,雙手結印,自個兒圍著她轉了一圈,在各處方位或放一處石塊,或放一條樹枝,布置完後,走到一處空地,輕一跺腳,地上卻是轟然顫動,一條條泛光的銀線憑空現於地麵,按照她所擺之物成橫成豎,竟逐漸形成一個陣法,銀線合攏之時,陣中轟然起霧,遮住溪涯的身影。

    遙舟站於陣外,柔聲而語,“陣法可持續三個時辰,溪涯,莫要心急,慢慢來,結印沉思,除去雜念,但凡感受體內有些許熱意,就喚我。”

    溪涯隔著霧意朦朧,望著陣外那道輕盈窈窕的身影,影影綽綽,卻是像極那日道觀初識,忽然而現的白衣美人,讓她的心裏微微泛起些漣漪,她深吸口氣,將之拋卻腦後,閉目凝神,心境放空,縱是不為自個兒,也要為了師父一拚。

    她不知時間飛逝,也不知外界幾何,神思似脫了這身軀,要飛去高天一般,往日她也有發呆之時,卻從未有過這般感覺。

    手指指尖一陣冰涼,似有什麽輕輕刺入,繞過她的胳膊,脖頸,入了天靈轉了一番,然後瞬勢往下,穿胸入腹,匯入下肢,兜兜轉轉地從腳尖跑了出去。

    她未曾感受到師父所說的那股熱意,反倒覺得那股奇怪東西入體後,帶來了些寒意,卻不似之前凍人的寒冷,反而有些舒服。

    她就這樣懵懵懂懂地在霧中盤坐,卻不知遙舟在外邊心有疑慮,時辰已到,可溪涯卻並未喊她,那便是沒能與陣中靈氣有所共通,也就是……先天天賦不好,在修仙路上難有大為,不過她即已收了溪涯為徒,就定會讓溪涯入了這門,後邊的事看後邊的造化。

    想到這,遙舟便定了心思,抬腳準備入陣,親自帶著溪涯感悟一番,也是偶然抬了眼看向溪涯那處,她的步子卻猛然頓住,陣中靈氣,再外圍依舊似雲霧一般飄飄渺渺,可一近溪涯的身體,卻有如被什麽牽引一般,圍著她似河流翻動,一道一道頗有章法。

    她收回步子,在陣外凝目而望,隻見靈氣從溪涯手指尖處入了體,順著她的筋脈血肉緩緩遊動,輪回一圈,然後於足尖而出,遊動之間,有些許靈氣分離開來,匯入了溪涯的血肉之中。

    此等循環融合已輪回了數次,卻未曾有停歇的跡象,遙舟明白,若不等到溪涯的肉身被靈氣溢滿,這循環絕不會停。

    靈氣鍛體……此法對遙舟來說倒是有些陌生,畢竟她並非通過修煉才位列仙班,不過……她好歹也聽說過一些。

    靈氣鍛體,是修士入門之後必要由師父領著,重塑身體經脈、脫胎換骨的一個步驟,此舉倒無什麽大用,不過是起些延年益壽、強健體魄的用處,再說大些,也不過稍稍增長修士對天地靈氣的感悟,再無別的奇特之處。

    溪涯已經入門,而且到了靈氣鍛體,甚至不必自個領著……這麽說來,自個倒是變成了個無用的師父,遙舟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慨,見陣中的精力稀薄起來,就伸手引一些進去。

    靈氣循環,持續了數個時辰,溪涯卻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待她察覺體內不再有那股冰涼的氣息竄動,就緩緩睜開眼睛,卻發覺外邊已經是星河爛漫,入了深夜。

    “師父?”她放鬆結印的身體,茫然地四下看著,冷不防被一雙手從背後抱起來,轉了個圈。

    遙舟的臉就正對著她,眼睛望著她的,被那天上星河映照,似也染上了點點星光。

    她輕垂下頭,與溪涯的額頭輕點,半眯著眼睛道:“溪涯果真是身有福報,隻是這福報要等機緣到了、入了仙門才可顯現,我本想著這次不過讓你感知一下天靈地氣,卻不想你卻能一舉突破塵緣,如今溪涯小道友已經位列修士之名了。”

    她說了些什麽,溪涯半句都沒有聽到,鼻尖盈動一抹清冷香氣,額上那一抹溫熱的觸碰,差些將她的魂都帶走了。

    遙舟與她相望,眼裏似帶著星光,出塵的容顏就在她眼前,布滿了她整個視線,被那皎白的月光映著,越發的清冷孤潔,溪涯望著她,輕咽了一口口水,師傅果真長得好看。

    遙舟見她不語,輕輕放下她,半蹲下來,手掌輕柔她的頭發,“怎地愣住了,傻丫頭?”

    溪涯回了神,慌慌張張地正想解釋,一個聲音卻先一步跑了出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咕嚕咕嚕……”她麵上一紅,看都不敢看遙舟,結結巴巴地呢喃:“師父,我餓了……”

    遙舟這才恍然明了,一拍手,懊惱萬分,“我卻是忘記了,溪涯不會辟穀,都一日沒吃東西,定是餓壞了。”

    她一把摟住溪涯,抱起來,手指輕點她的鼻尖,溫和笑道:“靈氣鍛體之後,身子裏的汙垢排出,我先帶你去擦洗一下,隨後便去山下給你買吃的,可好?”

    她這麽一說,溪涯才感覺到自己身上似有黏糊之感,甚不舒服,看看遙舟,她更覺難堪,隻不斷點頭,小心翼翼地離開遙舟些許,也免得身上汙垢粘在遙舟那潔白的輕衣上。

    遙舟抱她去了山林之後的一處地界,那裏霧意朦朧,竟是一處溫泉,她把溪涯放下,讓她自個脫衣入那溫泉洗漱,自己則趕著下山去買些吃食。

    “師父,”溪涯將自己通紅的臉掩在水霧之後,害羞地呢喃:“早些回來……”

    “為師知道。”遙舟回她一句,便捏訣走了。

    她靠在溫泉池的壁上,雙手捧起溫熱的泉水猛地拍在自己臉上,平息自己心中的慌亂,這是怎的了,為何她一見師父便覺得麵上發燙,心裏也泛起些奇怪的情緒,莫不是剛剛在陣中受了傷?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卻未曾發現一處傷口,怪事怪事,等師父回來,問問她吧。

    泉水微燙,她仔細清洗了身上,手指顫巍拂過昨日扭傷的胳膊,卻已感覺不到半分痛楚,身上這幾日來的擦傷也已沒了蹤跡。

    她垂頭望向清盈水麵,其上印著一張清秀稚嫩的臉龐,黑發垂下,與透白的肌膚相纏。

    傷痕已去,痛楚也已去,仿佛那前生十二年的日子都於昨日徹底消磨,她今日便是一個嶄新的溪涯,不再是那個欺不可抗的弱小女子。

    濕霧輕朧,氤氤氳氳地遮住她的身子,拂過她的睡顏。

    一覺恍然醒來,卻是腹中饑餓難耐,這幾日她本就未曾吃過什麽,今日又餓了一天,心中便有些發慌。

    天色依舊暗著,她起身出池,擦幹淨身上水珠,一件一件套上遙舟為她準備的衣裳,係好,出了溫泉池邊,向前走幾步,就回到遙舟的那兩間簡陋木屋。

    她不知時間已是幾刻,隻覺得已過去許久,師父怎地還沒回來?師父會捏訣縮地,上山下山也不過一瞬,莫不是天色太晚,城中已經無有人再賣吃食了,師父便去了別的地方……

    她蹲坐院中,抱著膝蓋巴巴地等著,天黑風起,山中本就清涼,她被那陰寒入體,凍得直抖篩糠,心中也懊悔不已,不該讓師父這麽晚還去為自己尋吃的,她本可以再忍一晚,隻是被師父溫柔嗬護一日,卻就這般嬌氣,忍不了饑餓了。

    烏雲遮月,似要起雨,溪涯動了動僵硬的身子,越發覺得涼了,她起身跳動兩下,思量不若進屋去等,便邁開了步子。

    遙舟所居之地無甚香草芳花,故而也少有芳香氣味,屋中常有些許清淡香氣,冷而幽幽,與遙舟身上之香同一,卻似是由遙舟傳於木屋一般。

    屋中無雜味,林中無異香,故而溪涯鼻尖嗅得些許腥臭氣味時,心便頓時揪了起來。

    她四下一望,黑漆一片,因的沒有月色,她些許能看清風拂動樹葉枝條之形,在夜色之中,卻更是如同鬼影,讓她心中發起毛來。

    想爹在時,也曾上山打過獵,偶有幾次自己想跟去,三纏兩纏,他便心軟,也帶自己上山抓過野兔。

    她猶記爹曾說過,腥臭氣,往往和兩樣東西脫不了幹係,一樣是屍,一樣是毒。

    溪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到木屋門口,推門進去,在兩間屋子裏搜羅一番,卻是什麽都沒能找到,萬般無奈隻好拿起屋裏唯一的一張凳子在手邊,湊近窗子看著外處。

    院中寂靜,隻有風動樹林之響,她等了半晌,不見有所異,心中就放鬆片刻。

    也就是這時,雲開霧散,月出山明,一陣陣狼嚎聲,響遍了空州山。

    作者有話要說:  溪涯傻姑娘,一般的孩子怎麽會對著自個的師父害羞呢~

    再看文的姑娘們,可否留下隻言片語給小十呢?(搖尾巴祈求評論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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