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東燕弋封,商貿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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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輕輕靠岸在了秦長歌來時的附近,折騰了近一宿,天光逐漸從瀲灩水波上亮起,魚肚白帶著點紫氣泛散開來。若有若無的朝霞薄若蟬翼,遠望去活像豆蔻少女的衣袖,一轉眼就不見了。
柳燈也不端著什麽貴公子的架子了,先秦長歌一步以金雞獨立的方式跳躍上了岸。秦長歌早已將那副醜陋不堪的麵具掀了,露出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換了件長袍,很有點糊弄人的溫潤味道,謙和有禮地扶著趙老下了船。
趙老哪敢還要她扶,現在脖子都被方才衣領勒地疼,一下船就離這魔星盡可能地遠點再遠點。
秦長歌:“……”我開始信您老身子骨是真的利索了。怎麽躥地那麽快。
秦長歌帶兩人到她係馬處,發現昨晚栓在此處的駿馬居然還沒自己跑,仍舊在樹底下休憩著,幹脆把馬送給了兩人。
趙老拍著胸脯說自己一把年紀了馭馬術也未退步,一定能平安送這位小公子回家。秦長歌但笑不語,也不問柳燈打算如何回家——畢竟單靠這匹馬載兩人回京諸可以說十分困難。
等兩人已坐在馬上,準備離開時,秦長歌笑眯眯地對扭頭告別的柳燈道:“代我問柳中丞安,柳三公子。”
驚愕從柳燈神色間一閃而過,他道:“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趙老此時已一拍馬屁股,駿馬嘶鳴了一聲,馬蹄甩起就要向前奔去。
“你自己告訴我的呀。”秦長歌眉眼間笑意瀲灩,唇角弧度柔和,但她整個人卻帶著股不知源自何處的清冽,有些突兀,仔細看時才發現她那雙眸中又是詭譎波浪,被斂在了長睫之下。
“畢竟,救你時,也沒想到過是柳家人啊……”秦長歌這句話被吹散在清晨涼風中,柳燈在馬背上越離越遠,並沒有聽見。秦長歌拍拍身上灰塵,重新登上小船,“小子,算你走運。”
兩人走後,船現在是秦長歌一個人的,她非常滿意。劃了一段時間將船劃到湖中心時,就由著船自己向東燕那邊漂去。她呢,不知從行李的哪個旮旯裏翻出一個酒囊,小口品了幾口酒,砸吧砸吧嘴,心情很不錯地往船上一躺,看著天上團團卷卷的朵朵白雲,聽著清晨遠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飛鳥鳴叫,不自覺閉上了眼。
等到秦長歌醒過來的時候……晃晃明日正掛頭頂,她還在臨湖小船上飄啊飄。
秦長歌:“……”什麽時辰了?似是午時,但願師姐不會因此怪她。
她一個翻身坐直了身,揉了揉眉心,趕緊起身劃船靠岸。幸好現在距離東燕岸邊已不遠了,遠遠地能望到地平線,半柱香之後,小船便靠在了附近無人的岸邊。
秦長歌理了下行李整了整衣衫,下船之後隨便挑了個方向離岸而去。正午陽光打在她身上,她不見絲毫的舟車勞頓,神采奕奕地飛奔向前,眨眼就不見蹤跡。
當晚,秦長歌又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匹馬,連夜飛奔。她是在東燕西邊一個邊陲小鎮上岸,一下午乘船行了段水路,傍晚時換馬東行。她掐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指尖算了算路程,估摸此處離東燕皇城弋封也沒那麽遠了,才安心了幾分。
這幾天她眼皮直跳,說不擔心自己師姐是假的。華若芳那麽一個莽莽撞撞的性子,讓人頭疼的同時也讓他們幾個時不時為她捏把冷汗。不是什麽人都有勇氣在煉丹爐內亂放材料並且親自嚐試的,她的煉藥室可謂是蠍尾與蛛腿齊飛,朱砂與水銀一色。
和她在西楚的目的差不多,估計師姐來東燕也是要拿那一方玉璽,隻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也不知道大師兄到底有沒有跟著。在不是特別清楚華若芳到底身在何處、隻知道她在這東燕裏麵的時候,秦長歌不假思索就選擇了弋封。
又在馬上狂奔吹了一晚上涼風,清早到來時秦長歌疲倦地捏捏眉心,仰頭望向前方巍峨皇城,城牆高聳,旗幟烈烈,城樓上鐵鍾一角在清晨初陽下熠熠生輝。城下已有來來往往的如織行人,肩挑臂抬的小販也不計其數,甚至一眼望去還有不少金發碧眼的外邦人,操著一口怪異的口音熱切交流著。
弋封,到了。
東燕地理位置極為特殊,東麵臨海,西麵於大周、北齊、佳盛、龍曜四國交界,但交界處又好巧不巧卡了個臨湖將它與四國隔開,這一天然屏障使得東燕易守難攻。
西邊被死死守住,東邊卻盡情貿易——東燕人船隻甚多,特別是遠航大船,很多東燕男子甚至少數女子數月出海一趟,換取資物,收獲可觀,供給家中無虞。更因為靠海,漁業發達,珍珠、珠寶等物資極為豐富,九國之中的許多珍器重寶都來自於東燕。
等待進了弋封城門,那種撲麵而來的繁華之感更為濃重。
由於處於海岸附近,東燕經受著常年海嘯、狂風、暴雨的惡劣壞境,房屋基本都是石築,抵禦風雨。秦長歌看著那圓頂尖頭的金色建築,心下稀奇,之前隻在圖紙上看到過,和親眼所見的壯觀之景是兩碼事。
進城之後她便下了馬,牽著馬在接踵人群裏緩步前行。街邊時不時有席地而坐的小販叫賣,她匆匆一瞥,攤位上的物品極為豐富。有還在活蹦亂跳的海產品,有光澤飽滿的圓潤珍珠,一些零碎的顏色各異的寶石,還有很多是外邦人在叫賣的稀奇玩意兒——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女娃娃在圓盤上轉著圈,大圓盤上兩根長針指向不同的位置,秦長歌還看到了有木鳥從圓盤下的空格處跳出,發出“布穀”的聲音。
“有意思。”秦長歌讚歎道,“這工藝之精巧,怕是能比得上雲錦人了。東燕的繁華果然是靠著來往的外邦人撐起來的。”
要不是有要緊的事兒,估計她都能在這裏逛上一天。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閑逛的時候,她隨便找了家客棧,將馬匹和行囊安置在了這裏,向皇宮趕去。
現在正是大白天,太陽炙熱,在頭頂掛著,秦長歌當然不好直闖東燕皇宮。開玩笑,她又不是有大師兄白臥雲那逆天的輕功,也不像五師兄丁師複那樣內力雄厚,一個人亂闖皇宮幹什麽,等著被亂箭射成馬蜂窩嗎?
不過不能進去,也能確定一件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秦長歌來到皇城外麵,打開她一直串在手臂上的一管竹筒,在地上輕輕扣了幾下,半晌之後一條小紅蛇嘶嘶地鑽了出來。
“好了,別冬眠了,要幹正事了。”她看著在地上僵直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曬太陽的小紅蛇,無奈地用竹筒敲了下它的七寸,然後將一個小香囊往紅蛇鼻前晃了晃。
小紅蛇扭動了下身體,似乎從僵直狀態緩了過來,吐著信子在香囊前晃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離開了。離開之前,還朝秦長歌瞥了一眼,似乎在表達著對於把它當作勞力的鄙夷。
秦長歌:“……”怪不得以前師兄們穿書給她說過紅素蛇很懶……在竹筒裏就冬眠,出了竹筒也無精打采,除了馴化後能根據氣味尋人,怕是送人做寵物都沒人想要這種懶蛇吧。
兩炷香時間後,那條懶懶散散的紅蛇繼續懶懶散散地趕回來了,這時它的速度甚至更慢。秦長歌定眼一看,這家夥身上被一條細線綁了張紙條,本來就不大,這卷起來的紙條都有它半個寬了。
秦長歌將紙條解下,給紅素蛇喂點食,小家夥這時才表現出了對生命的熱愛,飛速解決完食物又嘶地一下躥回竹筒裏去了。
秦長歌:“……”隻熱愛食物的懶蛇?有你的。將竹筒塞好綁到手臂上,她展開紙條,上麵寫著幾個字——“化鐵散。皇宮大牢。”還有一張栩栩如生的畫像,上麵一個青年衣冠楚楚,下麵標注東燕太子。
另外還畫了一麵令牌,畫得小巧,旁附字“三寸、金”。
從字跡來看,是師姐的。至於化鐵散……這玩意不是暫時壓製內力的嗎?有誰中了這個麽。秦長歌琢磨著,先來到弋封中的藥房抓了一些藥,配了點解藥,然後等晚上到來。
然後又拿木頭信手雕了麵木牌,找到個漆匠店刷刷漆,足能以假亂真的“金牌”便新鮮出爐了。秦長歌滿意地掂量了幾下,覺得手藝沒丟,十分欣慰。
還能寫字畫畫,估計也沒多大問題。
秦長歌想道:“要是真的是虛驚一場,師姐大驚小怪把我哄來的話,這一路花的銀子一定要找師姐要,找不到的話也要死皮賴臉地找大師兄要。”
晚上。
東燕皇宮。
東燕皇宮的構造也基本是石築,甚至頂端還用金燦燦的黃金加以裝飾,富麗堂皇中透出一股紙醉金迷的感覺,像是把所有的財物都壘砌起來的一麵屏障,彰顯皇室的權利與地位。不過東燕本來就好金色,富貴人家都塗布黃金在建築物上,以示身份尊貴。
雖然在秦長歌看來,這就是□□裸地宣告我家有錢,是冤大頭,歡迎各位強盜豪傑蒞臨。
而且像是皇宮這麽大手筆的可不多啊。
夜盜秦長歌蹲在某個大殿上,用手摸了摸腳底下踩的粉色寶石,心想:“要是要不到銀子,直接從這裏扣幾塊石頭回去也夠本了啊。”她一向是說做就做的性子,指下一用力,哢擦一聲一顆寶石就被她扒拉下來放到袖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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