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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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夕陽西下。鳴玉橋對麵的妓子伶人清歌婆娑,旖旎多情,湖上畫舫雕樓,聲色流轉。

    謝琰和王秀娘收拾好攤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謝琰幫著母親提了籃子,今天賺了兩百文錢,尚算可以。平康坊內還有些小販繼續賣東西,對於他們而言,夜晚也是工作時間。謝琰他們主要擔心晚上遲了回去不安全,便每次都是傍晚回去。

    夕陽的橙黃光芒照在地上,路邊賣糖葫蘆的賣錦帕的熙熙攘攘的往來,碧柳拂岸,雜花遍地,人們臉上都是忙碌的狀態。

    突然有幾名男子身穿胡服旗裝,騎著馬從北方的牌坊下飛奔過來,策馬揚鞭,塵土飛揚,嘴裏喊著:“讓開,讓開。”大概是大燕□□出身有一半胡人血統的緣故,對於胡服蠻推崇的。

    鬧市裏本就人多,哪裏還經得起這些人的衝散,許多人都因躲閃不及摔倒在地上,兩邊道路還有許多賣水果蔬菜的攤販被跌倒的路人殃及池魚,心疼不已。

    王秀娘也被這些縱馬之人給擠得摔倒在地上,額頭上觸地磕得青紫,謝琰心一緊,趕忙上前扶起母親。

    眾人俱是氣憤不已,有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商人也被扯連帶倒了,起身扯了那帶頭縱馬的男子韁繩,不讓他走,仰頭憤憤道:“你是何人,膽敢在市中縱馬?走,隨我去五城兵馬司見關去。”

    那男子身著玉紫色如意卷雲紋圓領衫騎馬裝,腳穿鹿皮高靴,座下一匹玉白色毛發順滑亮眼的馬匹,清眉秀目,英姿勃發。

    他低頭輕蔑一笑,對那商人囂張道:“你誰啊?不打聽打聽小爺是誰?竟敢攔住小爺我?”

    那男子身後有個麵目陰柔的人,高頭大馬的,陰惻惻說:“想告官?這位可是安陽駙馬,我是長寧侯世子,你去告一個試一試。”

    那商人看了兩人的穿著打扮,心裏涼了半截,他們明顯出身富貴顯赫,他一貫圓滑,隻剛剛也是一時氣憤失了理智。能在坊內囂張跋扈縱馬的哪裏能是平常人?何況在京城中王侯將相多了去了。

    商人訕訕笑著,拱手賠笑:“是小民的錯,打擾兩位玉安了。”謝琰在一旁冷笑,人而不儀,不死何為?作惡者享富貴,作善者卻受委屈,這世道也是顛倒了。

    王秀娘雙眼呆滯看著那安陽駙馬,麵色茫然,謝琰轉頭看她臉色不好,還以為她摔在地上摔出毛病了,趕忙扶了她坐到一旁茶鋪裏。

    謝琰替她擦了臉上的血跡,擔憂道:“娘啊,你這是怎麽了?要不要去醫館看一下?”王秀娘搖搖頭,眼神堅定了,雙腳一邁,起身向那安陽駙馬走去。

    那安陽駙馬猶自在那裏嘲諷那商人,一辮子揮將過去,那商人有手臂一擋,破了衣服觸及血肉,疼得那商人抱著胳膊跪著求饒。

    王秀娘奔過去,扯了他的韁繩,涕泣連連激動說:“夫君,你怎麽在這裏?”

    謝安和轉頭看一個布衣女子來糾纏暗自皺眉,細看卻是自己那位遠在老家的娘子,勃然變了臉色:“你怎麽在這裏?”悄悄看了看身後的長寧侯世子和侍從一眼。

    又幡然醒悟,對王秀娘掩飾道:“這位娘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夫君。”說完掩了臉就欲策馬離開。

    卻被王秀娘扯扯住了韁繩,滿麵淚痕,說:“夫君,你怎麽能不認我?我是你的娘子秀娘啊,這是你的兒子琰兒啊。”說完扯了謝琰過來,謝琰看了看那男子,果真有幾分和他有些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相似,可是這個自稱安陽駙馬的人卻是他的父親?怕是他父親是個陳世美喲。

    謝安和拿眼去看謝琰,謝琰生得和他模樣相似,從當年稚嫩幼子變成了秀氣的小童,想當年還是他給兒子啟的蒙,謝琰也很爭氣。

    謝安和正想著事,抬頭看長寧侯世子飽含深意的看著他,心裏一跳,想起了安陽長公主的跋扈,哪裏敢認謝琰母子?

    謝安和從王秀娘手裏搶了韁繩,男子的力氣哪裏是女子能比的,王秀娘自然搶不過謝安和。

    謝安和一臉不耐煩,說:“跟你說認錯了,還在這說什麽?再來糾纏可拉你去見官了。”說完就帶著人策馬呼嘯而過,跑了,隻剩王秀娘和謝琰二人在原地。

    王秀娘呆滯的站著,淚水滑過她秀麗的麵龐,謝琰踮起腳尖,給她擦淚水:“娘親,你別怕,爹不認你還有我呢!我會孝順娘親的,好好讀書,以後考上狀元給娘掙個誥命!”

    王秀娘勉強一笑,又說:“也許真的是我認錯了人。”自我安慰的話連自己都騙不了,她沒想到她的夫君到了京城居然給公主做了駙馬,那她算什麽?她才是他的正頭妻子啊!想著又不免低泣起來。

    等王秀娘和謝琰到家已經是月上柳梢,繁星滿天了。他們在城西租的一個一進的小院落,門前種了兩顆桂花樹,秋天未到自然也沒有花開。

    謝琰推開厚木門,吱吱嘎嘎的聲音想來是驚動了家裏養的狗煤炭,它撒著丫子搖著尾巴就過來迎接他們。

    謝琰低頭揉了揉它的腦袋,說:“放心有你的吃的。”煤炭是一條白色的田園犬,也就是土狗,偏偏被他取了一個煤炭的名字,但是怪異的很。

    煤炭舔了舔他的手中,濡濕的感覺惹得他嘿嘿發笑,它黑亮亮的眼睛乖巧的看著他。謝琰是當初在路邊撿的它,本來也是想著打算用做安家鎮宅之用,畢竟他和母親一個弱女子一個小孩子都沒有武力,養條狗也有點保障。

    進門院子右邊有一個水井,左邊隻簡簡單單種了芭蕉,房屋中間是堂屋,左邊是廚房和廁所,右邊是兩個住房。

    晚上王秀娘做了綠豆米粥,一碟糖醋白菜和一碟清炒苦瓜,還有一碗榨菜。謝琰先去喂了煤炭才回屋坐下吃飯,王秀娘顯然有心事在那撥了半天米飯也沒吃多少。

    桌子上燈花爆,謝琰小手伸出覆蓋著王秀娘放在桌子上的手,安慰她:“娘親,你就別想那麽多了,那個負心人都不認咱們,咱們何必為他傷心。以後我做了大官,一定讓他後悔莫及!”

    童言稚語讓王秀娘心裏一暖,她還有兒子呢還有女兒,她沒想到琰兒居然能這樣安慰她。小時候琰兒是一直很濡慕謝安和的,如今謝安和不認他,他還能來安慰自己是多麽暖心啊。

    吃完飯,謝琰站在灶台上洗碗,他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心裏唏噓不已。沒想到自己的生父還是個陳世美,這樣多年沒有謝安和的音訊不回家也有了合理解釋。

    安陽長公主是當今穆帝之女,元後所出,太子親姐,之前嫁給了歸遠將軍,可惜這位歸遠將軍命薄,感染時疫死了,沒想到居然會再嫁給謝安和。

    母親要跟這位公主爭丈夫隻怕很難何況謝安和此人拋妻棄子,哪裏有爭奪他的意義?隻怕安陽公主也不知道此人的麵目,不然怎麽會明知道他有妻子還嫁過去。隻不過他們也不能貿然去拆穿謝安和,安陽公主隻怕不會容忍有母親的存在那樣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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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謝琰洗完碗,自己洗漱完來到自己房間,他的房間在最東處,就簡簡單單放了一張榻和一個書案,窗外一輪明月清輝玉寒。

    謝琰躺在床上思緒萬千。現在也就晚上的十點鍾,想穿越前這個時候肯定還在嗨,但是現在他隻能乖乖睡覺,早點睡覺有利於長高,就這樣,謝琰便在床上過著自己背的詩詞邊醞釀寫睡意,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再說謝安和這頭,他策馬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勁,現在王秀娘已經找到京城來了,若是他真的東窗事發,那他豈不是身敗名裂。到那時候,就安陽公主那個脾氣隻怕不會輕饒了他。

    若是除了這二人呢,謝安和眼底閃過殺意,殺了這兩人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謝安和想起謝琰酷似他的模樣,心裏一頓糾結,虎毒不食子,謝琰終究是他兒子啊。

    謝安和心不在焉的樣子自然引起了長寧侯丘興的注意,謝安和到了玄和坊就打算分道回家,卻被丘興攔住了。

    丘興扯了他到路邊的茶鋪,讓老板上了一壺西湖龍井和兩碟糕點,悄悄俯耳問他:“安和兄,我剛剛聽那位娘子喊你夫君?你是在外麵惹了紅粉債了?”

    謝安和哪裏有心情應付他,敷衍說:“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和公主的脾氣,我敢惹那些女子嗎?”

    丘興見他那副模樣,飲了杯中的茶,裝模作樣說:“是嗎?那我派人領她去見公主你說會如何?”

    謝安和麵色僵住了,訕訕道:“不至於吧,長興侯何必如此?”

    丘興翹了二郎腿,拿眼覷他,悄聲說:“要不你就把真相告訴我吧,我保證不說出去,何況你的把柄還在我這裏。”謝安和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頗不好看,悄悄扯了丘興說了真相。

    丘興聽完目瞪口呆,他沒想到居然真相會如此離奇。謝安和當年不過一個秀才,考了多年也沒有中舉,要不是一次出遊安陽公主看中了他的相貌怎麽會飛黃騰達,沒想到這個謝安和居然敢騙婚!

    謝安和和他也有幾分交情,問他:“這兩母子已經找到我了,要不要?”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丘興慣是個膽子大的,囂張道:“安和兄,這又如何?□□時候還有公主和原配並嫡之事,前朝還有左右夫人並立的,男人嘛得有男人的氣魄!公主怎麽了?公主還不是你的妻子,夫為妻綱,這規矩連聖上都無法反駁。”謝安和一向是個沒主意的,所以自然聽了他的話覺得十分有道理。

    丘興還在一旁攛掇他:“你原配不也挺慘的,一個人帶著你的兒子生活,你何不給他們安置一個院子一起生活。”

    謝安和張口結舌:“那豈不是養外室,那被安陽知道,我會被打死的!”

    丘興一臉不滿,嫌棄道:“剛剛說了,男子要有男子的氣魄,那是你的原配,怎麽是外室?就算安陽發現又如何?王秀娘和你在前,她和你在後,她沒理,說不定安和兄還可以學□□時期那位人才娶得原配和公主呢!那時候兩頭並大,豈不是神仙日子?”

    謝安和被他說的心頭一熱,想起王秀娘依舊秀美楚楚的風致有些心動。安陽公主雖然貴為公主,但是麵目勉強算端秀,安陽性子又跋扈,他在公主府裏也多時是受氣,哪裏比的上王秀娘美貌柔順啊?

    謝安和打定主意,明天就去安置王秀娘母子。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安陽公主扯了他去賞花宴,他自然也得跟著,計劃隻能暫時放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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