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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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長狹窄的山穀靜謐又詭異,上頭是高達千丈的山壁,不時有些露水沿著幾乎垂直的岩石滑落下來。

    沐無咎抬頭看看上麵,茂盛的植物把那被切割成窄窄一條的天空擋住了些許,但是還是能看得到天上的雲朵悠悠飄過。四周除了人的呼吸聲什麽也聽不見,他又看看背著自己往前走的元嶽弟子,感到有些許不自在。

    他還不知道這人的名字,隻知道是個忠厚老實的人,麵相上也是一副憨厚的樣子。前頭卜若堂帶著路,但他那一步三搖的模樣,怎麽看怎麽不正經。身後還有兩個弟子跟著,這兩人是安排護衛的弟子。

    這一行人走路都沒有聲響,且速度極快。先前沐無咎想過要自己走,但是聽到卜若堂提及這個山穀長有三四裏,且入穀防禦法陣一天隻開放三個時辰後,就乖乖聽從安排讓人背著走了。

    這個長長的山穀之外,大概延伸出去有一百裏左右的土地其實都被大陣覆蓋,那裏才是主要防禦的地帶。為了照顧沐無咎,一行人是駕著馬車來的。原本馬車行到大陣外就被攔了下來,卜若堂不知使了什麽法子讓裏麵的主人把他們放了進去,但是山穀裏麵的路卻太窄,行不了馬車,隻能靠腳走。

    山穀隻有兩人並肩那麽寬,悠長的仿佛沒有盡頭,一路上一行五人又有默契似的保持了安靜。要是換一個人在沐無咎此時所處的位置隻怕會開始昏昏欲睡了,但是沐無咎因著童年的經曆,對於與人如此親近十分不習慣,於是這一路上他都保持著清醒,且十分難熬。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長長的山穀忽然就到了盡頭,再向前一步,竟是豁然開朗——一個十分寬廣的平原一下子出現在眼前,四周都是絕壁將平原團團圍住。事實上,並不是地麵上憑空拔高出現了這些山壁,而是此地竟然像是一個巨大的天坑一般,從高聳的山地間凹陷下去。

    “這河圖老祖也是個怪人,選哪不好偏偏選了這麽個古怪的地方安家。”卜若堂伸了個老長的懶腰,一邊轉過身來一臉乏味地對沐無咎說道,“進出此地都隻有這一條路,還非得要人走進來,果然大能都……”話到這裏他就忽然打住了,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頓了頓,卜若堂僵硬抬頭看向一處——

    隻見遠處娉娉婷婷走來了七位女子,為首的女子看著大概二十出頭,身著新綠色交襟上襦、鵝黃長裙,領口和袖口都有用綠色絲線繡成的纏繞的藤蔓,點綴著朵朵嫩白的小花,裙邊則是嫩黃色的繁複花朵,配著白色的長帛和絛帶,這打扮不像一個脫出凡塵的修士,倒像是哪個書香世家出來的大小姐,她整個人都顯得富有生機又清新秀麗。

    但此時那張漂亮的小臉上卻是一臉嫌棄的表情。

    女子帶著身後六人在離沐無咎他們足足兩丈遠的地方停下來了,沒有再往前靠近的意思,她手裏拿著一方小手帕擋住口鼻,像是很不樂意的模樣,開口:“我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又來給師尊送麻煩……你又來幹什麽?”

    卜若堂見到她也是一臉不悅,原本還想回嘴一句“老妖婆”什麽的,但是想到身後的沐無咎和其他三人,忍了忍還是很有禮貌的向對方問好道:“見過葉師叔。”那語氣似乎裏總帶著那麽一點有氣無力。

    葉榕從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把目光轉向沐無咎,問道:“你這小娃娃又是誰?”

    沐無咎在女子走近的時候已經讓背著他的師兄將自己放下了,這時被問到話,他對著葉榕行了個禮,道:“見過葉師叔,弟子乃元嶽劍宗羅湛真人座下,名為沐無咎。”

    這時卜若堂從衣袖的暗袋裏拿出一塊玉佩和一封信,對著葉榕雙手遞了過去:“此乃掌門囑托送來的信物和親筆書信,請師叔過目。”

    他這言行畢恭畢敬,實在挑不出什麽茬,但葉榕還是一副嫌棄的樣子接過了玉佩和信件。她沒有打開信封,隻是掃了一眼信封上寫著的“河圖道君親啟”就遞給了身後的一個女子。待仔細看過信物玉佩不是造假,便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對著卜若堂等人隨意的擺擺手道:“得了得了,你們可以走了。”然後又一指沐無咎,“你留下。”

    沐無咎跟隨卜若堂回到元嶽劍宗後,宗門就立刻著手準備開始治療他腿上的舊疾,可惜仔細查探一番後,原本拍著胸脯打包票的長老們一個個都羞紅了老臉不敢上前了——實在是無從下手。元嶽劍宗是挺擅長醫治外傷的,門內也有得一些丹藥,但是一來沐無咎腿上的傷是陳年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舊疾,早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這腿傷的又重,一摸骨頭,長的都是錯位的;二來沐無咎年紀小,要把這腿打斷了重接,也怕他受不住。

    討論了一番,宗門決定把沐無咎送往遣榆穀醫治。

    遣榆穀醫術高絕世人皆知,不過卻早已閉門謝客,不再收治病患。好在劍宗宗主與遣榆穀穀主乃是舊識,沐無咎才能入穀治病。

    元嶽劍宗現下不過是個沒落的三流小門派,曾經的輝煌和當下的落魄一對比,成了不少人眼中看不起的笑話,若不是一門上下皆劍修,逞凶鬥狠最拿手,還不知有多少人會把這個宗門當做軟柿子捏。

    沐無咎的出現對於整個元嶽劍宗而言,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是一個讓宗門重新壯大的希望。沐無咎無論天賦、心性都極佳,這更讓元嶽劍宗更加不能放棄培養他,隻要不是危及宗門根本的需求,宗門都會盡量去滿足。現下沐無咎隻是腿傷,若能根治,元嶽劍宗自然不會退而求其次。

    卜若堂似乎對葉榕要把他們都趕走十分不滿,但是他也知道葉榕隻是針對自己,其他人則是受了牽連,眼下自己又是求人的這一方,隻得好聲與她商量道:“葉師叔,無咎雖然在穀中醫治舊傷,但日常生活卻是不好麻煩穀中人照料的,況且來時師尊也交代過修煉一事不得拉下……您看,可否留的我們中一人在此照顧他生活,也方便指導他修行……”

    “卜若堂卜大公子也會照顧人?真是笑掉姑奶奶的大牙了,”沒等卜若堂的話說完,就被葉榕打斷了,然後她又把目光轉向其餘三人,“就這三個人的修為加起來還比不上你一個,別說指導修行了,怕是受人指導才是吧?”

    “這……”卜若堂咬咬牙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行了,別廢話了,這小子的日常生活自然有穀中葉靈子照料,也不缺這點人手,至於修行,我來指導即可。”葉榕抬手指指沐無咎,“你現下把基礎的心法口訣傳與他就是。”

    卜若堂看她態度強硬,隻得輕輕歎了一口氣照辦了。他俯身,在沐無咎耳邊念了兩遍心法口訣,看沐無咎認真記下了,又掏出一本拳譜給他:“無咎,好好將心法口訣都背下來,若是記不住,我過段時間來看你時,再教你,這套拳法你先練著,要聽師叔的話。”

    叮囑完沐無咎,卜若堂拍了拍他的肩,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再與葉榕客套地道別後,就狀似很輕鬆一般,招呼另外三人一同離開了。

    卜若堂不是沒有聽出沐無咎於他道別時候語氣裏的不舍和難過,沐無咎再怎麽早慧無咎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罷了,從那個牢獄一般的家裏逃離後,這才剛在宗門找到了一點歸屬感就要分離。原本,他也是想爭取留一個自己宗門的人在這裏的,不管怎麽說,有自己宗門的人陪著,好歹不會寂寞不是。眼下這穀中既然不歡迎多餘的人,也就隻得這樣了。

    不過,卜若堂唯一擔心的是沐無咎能否把心法口訣好好背下,把人交給葉榕,其實他很是放心。葉榕雖說與自己交惡,人卻是十分值得信賴的。

    葉榕與卜若堂之間關係怪異,沐無咎是有所察覺的,但,當事人都還沒說什麽呢,他一個小輩更不好說什麽。眼看著那位自己甚是親近的大師兄漸漸走遠,那種在沐家時,曾經時刻繚繞在心頭的孤寂感又開始浮現,沐無咎微微垂下頭,不再說什麽。

    葉榕也在看卜若堂,不過盯著那人的背影半天也不見他回頭,葉榕鼓鼓腮幫子,好像比剛才更氣了,對一旁的沐無咎沒好氣道:“愣著幹什麽,還不跟我回去?”

    被莫名其妙遷怒了,沐無咎也不惱,應了聲是便準備動身,葉榕一看才想起沐無咎是來穀中治病的——他腿腳不好,於是更生氣了,不過這次不是因為沐無咎,而是因為自己的失態,於是又和沐無咎道歉:“對不住,我不該拿你撒火……可要我找人來背你?”

    已經被背過一次的沐無咎連忙拒絕了,他實在是不適應與人那麽親近,隻說自己能走。

    葉榕見狀不再提這事,自領著那幾個當了半天背景板的女子陪著沐無咎慢慢地走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要保持更新_(:3」∠)_

    …………右有點點寂寞(??w?`)

    如果有小夥伴看的話…請和我說說話留個言,跪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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