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51 相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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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無咎掛在鎖鏈上,看著下麵沒了動靜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隻覺得心中悲痛——他沒想到最後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唐釋拿出長鐮的那一刻,沐無咎心裏對唐釋的恐懼其實超過了阿允,可是事實證明唐釋並沒有傷害他,反而保護了他。

    這古怪的鎖鏈在阿允死後就沒有再繼續動過了——就像是為了困住“活著的阿允”而特地製作的酷刑工具,就像是……為了活活將她困死在這裏。

    眼下阿允已死,鎖鏈也跟著變成了死物。

    可……唐釋也死了……

    閉了閉眼,沐無咎深吸一口氣,不再看下麵已經死去的兩人,而是抓緊手中的鎖鏈,慢慢向上爬——

    無論如何,他都得出去。繼續留下的話,自己也會是死路一條。

    沐無咎慢慢地向上挪動,這石壁比他想象的更高,他想,這一定是個很深的地洞。過了許久,待爬不動的時候,沐無咎解開腰帶,把自己係在鎖鏈上稍事休息。

    他再朝下看,唐釋和阿允的身形縮小了許多,在黑暗中已經看不真切了。

    被阿允抱在懷裏的唐釋原本該沒有任何知覺了,事實也是如此,他們兩人都一動不動,呼吸、心跳都已經停止了。

    可唐釋卻覺得又黑又冷。

    他很熟悉這種感覺,這是死的感覺。

    一般這樣的感覺隻出現在故事的末尾,反派boss被主角k.o的時候,之後自己就會回到小黑屋,等待下一次故事的開啟。

    居然就這麽死了,劇情怎麽辦……

    等等。

    我好像不是被主角殺的?!

    正想著,黑暗中突然出現一個紅衣的人影。明明沒有光,當唐釋卻能將她看的清清楚楚——是阿允。

    她看上去已經沒有了那種詭異的感覺,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麵上無喜無悲。忽然她抬起一隻手,朝著唐釋的方向,掌心向上翻開,一顆圓潤通透的紅色珠子浮在她的掌心上。

    “給你。”阿允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但唐釋卻能聽見她想說的話。

    唐釋想伸手去接,卻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手,也沒有腳、沒有身體。他正在阿允麵前,可是同時,他並不在那裏…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是一間牢房低矮的天花板,唐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自己坐了起來,附近一個穿著髒兮兮的破麻布衣服的婦人看到他起來了,轉身過去給他端了碗水。

    身體自動伸手接過了水,唐釋注意到自己的胳膊蒼白纖細,手腕上均戴著枷鎖,還被磨破了不少皮膚,傷口有的已經結痂,有的卻流膿了。粗重的鎖鏈和小小的手腕形成強烈的對比。

    將盛水的破碗湊到嘴邊,唐釋卻感覺不到自己喝了水,眼見著碗裏的水被喝幹,目光又再次轉回了那婦人身上,婦人對他說了些什麽,唐釋聽不真切,隻固執地伸手向那婦人討水。

    那婦人滿麵苦澀,渾身都散發著辛酸的氣息。終於,唐釋聽到了她說的話。

    她說——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已經沒水了,阿允。”

    唐釋終於驚醒,這是阿允的記憶,他在阿允的身體裏!

    ===我是被這天氣凍得發抖的分割線===

    打從記事開始,阿允就一直帶著枷鎖。

    她是巫族族長的孩子。小時候阿允和族人們一起住在低矮黑暗的牢房裏,過著缺衣少食的生活。她沒有母親,不過曾有兩三個兄弟姐妹。但是,在饑餓和疾病的折磨下,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最後隻剩下了她一個。

    送走自己的姊妹是件痛苦的事,可是當這樣的事情一再發生,最後剩下的隻有麻木。

    父親告訴阿允,他們這一支是巫族的旁係,大部分人都是混血的,純血的巫族人大多不是被殺就是自己死了,隻剩下阿允和父親兩個。

    會殺他們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同樣純血的巫族人——五滴純血才能換一個人的血脈完全覺醒。也正因為這一點,為了後代不被殺,才會有很多巫族人選擇與外族通婚生下孩子。

    另一種是囚禁關押他們的人——來自萬妖梟陽,多數是妖修。神魔大戰以後,巫族式微,族中人丁凋零,實力越發走下坡,於是往日的很多仇家便趁機報複,將他們當做囚犯和奴隸圈養起來,百般折磨淩//辱。

    阿允沒經曆過那個勞什子大戰,隻是聽旁人說,大戰之前,巫族人沒有這麽地落魄悲慘,所有人都能好好活著,所有孩子都能平安長大。

    後來父親也死了,死前將屬於他的、還有之前死去的其他哥哥姐姐們的族血給了阿允,阿允攤開掌心數了數,圓潤透明的紅色血珠子,隻有四顆。

    她還得去找第五顆。

    可是沒辦法離開牢房的話,又要到哪裏去找第五滴血?

    後來阿允生了一場大病,每天發燒,渾渾噩噩不省人事,所有人都覺得她也要死了。

    那天她睡醒來,喚來負責照顧她的婦人端來水。缺了口的破碗裏隻有小半碗水,阿允喝完覺得不夠,喉嚨裏仍然像火燒一樣,又向她討。

    婦人說,沒有了,這已經是最後的水了。

    大概是生病的人情緒更加敏感,早就習慣了缺衣少食的阿允這一次卻為了這碗水吵鬧不休起來,她非要,可是周圍人又拿不出,隻能徒勞地哄她。

    鬧了一陣,有守衛的人過來牢門外嗬斥他們小聲點,大家都安靜下來,唯獨阿允見狀更加激動,更不依不撓地鬧了起來。

    然後牢門就被打開了,有幾個守衛拿著刀進來,周圍人都害怕地躲到一邊,婦人想拉住阿允,被她掙脫了。

    她一個人還發著燒,腦袋像是被石頭砸一樣疼,喉嚨燒的幹啞疼痛,慘白著臉站在牢房中間,冷冷地看著那些守衛。

    又一個人進來了。

    這是阿允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那是一位少年,看上去與阿允差不多大,但是與渾身泥土、衣著破爛的阿允完全不同,他身上幹幹淨淨,穿著錦衣華服,戴著金玉發冠,如瀑的黑發披在腦後,皮膚白皙,黑底紅瞳的眼眸。

    他一身的光鮮亮麗,帶著一種說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清道不明的氣質,阿允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隻覺得他與周圍昏暗肮髒的環境格格不入。少年的眼對上她的,阿允被他蛇一樣的豎瞳嚇到了,後退了一步,然後她終於記起,在這裏不聽話是會被守衛打的,阿允垂下了頭不敢再動作。

    手下的人在少年耳邊稟報了些話,他低笑一聲,對著阿允:“你叫什麽?”

    阿允不敢抬頭,她悄悄看了一眼周圍的族人,所有人都低著頭縮在一邊,沒有人看他:“……周允。”

    “可是病了?”少年又問,

    阿允不敢回答了,唯恐答錯了話會被打。

    “回話。”他也不惱她,隻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阿允還是不說話。這時少年忽然抬手,阿允驚嚇後退了一步。

    他並沒有打阿允,隻是抬手撥開了擋住阿允臉的幾縷頭發,當冰涼的指間觸到那滾燙的額頭,阿允竟然覺得有些舒服。

    巫族人多數相貌平平,丟進人堆裏就再也找不出來,阿允隻能說還算清秀,但是此時那一張布滿淚痕的髒兮兮的臉,隻能說倒人胃口得很。

    少年收回手,對著下人吩咐了些什麽,便轉身離開了。

    阿允也被帶出了牢房,兩個守衛過來抓她的時候她很恐慌,可是卻不敢反抗,她慌亂地回頭看了一眼族人,隻有幾個人眼中有擔憂,多數人卻是滿臉麻木——對此他們早已見怪不怪了,就這樣被帶走然後再也沒能回來的人,多得是,也許不出幾天,就能隔著柵欄、從牢房的窗台往外,看到阿允的人頭被掛在那裏的石柱上。

    阿允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可是她離開牢房後隻是被帶到了一個幹淨的房間裏,木木地站在一個角落,幾個穿著相似的漂亮衣裳的女人打了水進來,放在一個很大的木桶裏。

    阿允看著那冒著蒸汽的一大桶水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喉嚨裏火燒一般的感覺更甚。正猶豫著要不要喝,那幾個女人朝她走過來,讓她脫了衣服坐進那桶水裏,卻不準她喝水,她也不敢忤逆她們,說什麽都乖乖照做……被洗刷幹淨後換上一套和那些女人差不多的衣服,阿允被領著穿過了長長的回廊,進了一道有一道門,燭台立柱、花紋浮雕、各種精美的裝飾和穿的花花綠綠的人……一路上見到的東西都是她這輩子從沒見過的。

    最後她被帶到了那個少年麵前。

    少年歪在一把椅子裏,身後站著兩名侍女,他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拿著個杯子,笑吟吟地看著她。

    阿允卻隻看向他手中的杯子——她還是想要喝水。

    “周允,你想要這個嗎?”少年見狀抬起手中的杯子晃了晃,阿允一愣,點點頭,於是他就把杯子給了她。

    她接過,湊近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可是她還是喝了,然後不出意外地被嗆得咳出眼淚,還失手打翻了杯子,少年隨之笑了起來。

    那笑聲很大,回響在整個屋子裏,卻讓阿允覺得像有一把小刷子輕輕地在心尖尖上掃。

    他笑得真好看,阿允想。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低於十章就覺得危機,另外那啥,唐釋是沒cp的,其他人大部分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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