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53 相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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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次嚐試,後頭的就會快很多。
幾日過去,阿允融了所有人的血,也消化了他們的記憶,幾個兄弟姊妹的記憶都大同小異,充滿痛苦和絕望,隻有父親的有所不同。
阿允看完了父親的記憶,才知道原來父親並不是他們的生父。
父親是經曆過神魔大戰的,那時他還年幼,卻已經見識過曾經強大繁盛、稱霸一方的巫族人的風光,也嚐過了自由的滋味,所以他不能容忍自己就這麽淪為階下囚,不能忍受失去一切。一開始他養大他們隻是為了收集足夠的血,完成自己的血脈覺醒——純血的巫族人不像混血者,可以修煉一些特定的功法,他們無法修煉,隻有依靠覺醒,才能獲得力量——可是後頭看著這些孩子漸漸長大,他卻舍不得殺他們了。
即使如此,孩子們還是一個接一個的死了。父親收集起死去的孩子的血,他在等,看自己和唯一剩下的阿允誰會先死。
結果是阿允活的比他久,死前他喃喃自語了一段話,他說“阿允,我知道你總會聽到這些話的,好好活,用我們留給你的血覺醒,然後帶著族人逃出去……”
一直以來阿允慶幸自己的走運,她能從監牢脫出、能填飽肚子,即便時常被痛打虐待,她依舊覺得咬咬牙可以忍下去。她恨斬夏,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但是為了活命,她把這恨也忍了下去,裝聾作啞地不去管自己心底滔天的恨意。
可現在,她再也裝不下去、也忍不下去了。她迫切的想找到第五滴血,想帶著族人逃走,更想殺光梟陽的所有人。
不過,現下還不是時候。融血剛剛完成,她需要時間去積蓄力量,帶著族人出逃一事也不能急,得慢慢謀劃、徐徐圖之。
明麵上,阿允還是那個懦弱聽話的寵物,輿鬼也還是那個蠢笨不懂事的小丫頭。
暗地裏,她與輿鬼開始了動作,不動聲色地向族人傳遞信息,鼓動他們收集資源,著手準備造反的事,下麵的人得了消息,輾轉送來一部功法,那是一部毒功,據說十分精絕,也不知是哪個族人私藏下來的。阿允把那本功法交給了輿鬼去練,他們現在迫切的需要增強力量。
想帶著隻有幾百老弱婦孺的巫族人,去反抗實力強盛、正值巔峰的梟陽,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就像踮腳走在懸崖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阿允他們做的很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斬夏發覺阿允似乎有點變化,但又說不出是哪裏變了,於是斬夏隻和從前一般對待她。不過阿允和輿鬼私下做的事一帆風順,和斬夏的關係卻發生了異變。
那一次他拿刀劃破她的臉,看她捂住臉慘叫出聲,血液透過指縫汩汩流了下來。臉上是劇痛,可是這時候的阿允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怕斬夏了,於是她抬頭看了一眼斬夏,卻意外地發現斬夏臉上是笑著的,眼裏卻有種奇怪的東西——
阿允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可是確確實實,那種眼神,就叫做疼惜。
斬夏心疼她?為什麽?
還沒等阿允想清楚,猝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及防與阿允對上視線的斬夏就轉身離開了。阿允滿臉血地坐在他身後的地麵上,不知為什麽竟從他的背影裏看出了一絲落荒而逃的味道來。
那以後,斬夏一連半個多月沒有再傷過她,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折讓阿允更肯定了幾分自己的猜想。可是斬夏為什麽會心疼她?
阿允想破頭都想不明白。
又過了些日子,還是在書房裏,阿允照舊縮在角落裏,斬夏照舊盯著她發呆。她抬頭看了看斬夏,覺得斬夏的眼神讓人不舒服、讓人害怕,於是她微微扭過頭轉開了這目光。
這些年來阿允和小時候的樣子已經不大一樣了,雖說還是一樣的蒼白纖細,不過身段卻不像從前那樣幹癟,已經有了少女的模樣,她站直的時候,也顯得亭亭玉立。阿允不怎麽穿鞋,因為不方便——她的手腳上常年戴著枷鎖,那附近的皮膚總會被磨破,滲出點點血紅,把袖口裙擺都染上了紅色。
“周允。”斬夏突然開口了,眼睛還是盯著她。阿允垂下眼簾沒作聲,見狀斬夏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上次說教你寫字,還要學嗎?”
“……不要。”這是阿允第一次拒絕他。
斬夏哼笑了一聲,道:“過來。”
阿允沒動,於是斬夏就過去抓著阿允的胳膊一把把她拉起來,他力氣很大,阿允疼的低呼了一聲,斬夏低聲在她耳邊問:“不想學?”
“那我就教你點別的。”
阿允隻覺得被籠罩在斬夏巨大的陰影裏,嘴唇跟著一痛,阿允瞪大了眼睛——她被斬夏咬了!
後頭的事似乎順理成章,斬夏對阿允做的事和對他那些姬妾做的事是一樣的,阿允萬分抗拒,於是拚了命地掙紮,那一刻她甚至想不起來還有個要隱藏實力韜光養晦的計劃,直接用術法——從父親的記憶裏繼承到的——凝結出血刃去打斬夏,斬夏看起來對她還藏了這麽一手有些驚訝,不過他似乎也不是很在乎,輕輕鬆鬆就把阿允製服了,用不了術法,阿允就上手打、用頭撞、用腳蹬,後來甚至還上牙咬。
完事以後兩個人皆滿身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都很慘烈,斬夏還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幫阿允穿衣服,阿允瞪著眼珠子看他,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怨毒。
“要聽話,知道嗎?”斬夏覺得她這幅樣子比從前低眉順眼地假裝乖巧要好了不知道多少,他抬手捏捏阿允的臉,力度算得上溫柔了。
阿允沒做聲,一偏頭躲開了他的手,斬夏也不在意,他伸手翻開她的手掌,看著掌心那個黃豆大小的紅點:“下次再有什麽事敢瞞著我,我就一刀刀把你活剜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聲音輕快,就像這隻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閑聊,可是阿允還是聽出了話裏的威脅之意,她抖了抖,把手抽回來握成拳。
一直以來的偽裝以這樣一種奇怪的方式被撕破了,可是斬夏卻沒有把她怎麽樣。她還活得好好的,也沒有缺胳膊少腿,這件事似乎就此揭過了。
斬夏似乎對自己很自信,即便阿允已經露了這麽大的破綻,他也沒有追查下去。阿允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仔細想了想,斬夏是覺得她不構成什麽威脅——不過也是,她拚盡全力的攻擊,斬夏連手指都不用動一下就能輕易地化解,那她又能有什麽威脅呢?
不過也正因為斬夏沒有追查,阿允他們反抗的計劃並沒有發現,一切還是像從前一樣進行,唯一的變數是,輿鬼失蹤了幾天。
阿允到處找輿鬼,也四下托人去問了,卻毫無收獲。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輿鬼自己回來了。阿允問輿鬼去了哪裏,輿鬼沒回答,隻問她是否和斬夏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原本阿允也不願意說,可是輿鬼再三追問下,她還是說了出來。
心思轉了轉,輿鬼遲疑地:“許是……他喜歡你呢?”
“不可能!”阿允提高了聲音,心底半是疑惑半是慌亂。
“怎麽不可能?那人的心思咱們從來沒猜準過?萬一呢?”輿鬼壓抑著怒氣,不依不撓低聲追問。
阿允沒再說話,轉過了身子,輿鬼盯著她的後腦勺看了半晌,忽然像想到了些什麽,她走過去,跪在阿允麵前,拉著她的手,直視著阿允的雙眼,柔聲道:“阿允,這是個機會。”
這是個機會,如果斬夏真的對她有什麽心思,那她就該抓住這個機會。不是為了她自己,是為了所有受製於梟陽的巫族人。她要是得到了斬夏的信任,她身後數百巫族人就能過的更好,而他們日後的行事會更加方便些。
“你什麽都不用做,你隻要告訴斬夏,你傾心於他。”輿鬼的聲音帶著一種無法反駁的說服力。
阿允卻隻覺得這一切惡心又反胃。她一直想殺了斬夏,想……將他挫骨揚灰。一直以來,她可以裝乖巧,可以裝聽話,可是與其讓她裝□□慕斬夏,她還不如就這樣去死。
阿允最終還是拒絕了輿鬼的提議,輿鬼也沒再多說,隻轉著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以後要怎麽與斬夏相處,阿允沒有想過,索性既然斬夏早就知道她是恨他的,那也沒什麽好裝的了,以後斬夏再有命令,她若不想聽的就不聽,兩個人因此起過很多次衝突,也動過手,雖然結局總是阿允被打一頓,然後消停幾天又再鬧騰起來。不過她再被虐待的次數卻沒有因此有什麽增減——斬夏沒有因為她突然的反抗而憤怒,好像一切對他而言隻是個不痛不癢的遊戲罷了。
真正讓阿允覺得事情變得詭異的,是有一次,她半譏誚半是試探地向斬夏要求,要給幾個受傷巫族人醫治——梟陽一向是隻壓榨巫族人的勞力而不管他們的死活,斬夏破天荒地答應了。
看阿允一臉驚訝的表情,斬夏也用那種譏誚的口氣對她說:“隻要我高興,你想要什麽都行。”
頓了頓,又認真地:“你隻要聽話。”
幾個專修醫道的修者去到了巫族人做苦力的場地給他們看病時,阿允也在一邊跟著,看著醫者們手法輕快嫻熟地處理好了幾個傷患的傷。
阿允忽然想到,可能,這真是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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