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章 史上最悲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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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慕容峰也隨著謝嘉妤,一抬衣擺,跪在了她身邊。
謝嘉妤一臉柔情的望著他,他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對自己有情嗎?謝嘉妤已經不能分辨了,雖然她知道這人從來都是利益至上,可是她愛了他這麽多年,情這個字即使是結婚三個多月她也沒有在他口中聽到過,以前跟著東方玉卿的去見他的時候,總是聽到他為了哄東方玉卿,說出那些肉麻情話,當時她就在想,即使他得不到他的愛,能讓他口頭上哄哄自己也好,她寧願相信他的這些話是真的。
站在一旁的謝王爺心中也有些波動,當初若不是她女兒以死相逼,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的女兒嫁給慕容峰,因為女兒而被迫歸入了他的陣營,謝王爺本就是不情願的,隻是有這層關係在,他即使是中立也沒有人相信。
不過,現在如果他真的能對他的女兒好,他也就真正的一心一意跟著他,也無可厚非,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嫡女,自己捧在手心上疼的姑娘,發生了這種事,別說是皇家,就是普通家庭也會被休棄。
無論真假,這慕容峰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他也是很欣慰的。
坐在上首的粱帝才不管底下人是什麽想法,他隻知道他一向聽話的三子,現在正在底下忤逆他的話,甚至還在為一個有辱皇家,讓皇家威嚴掃地的女人求情。
“你,慕容峰,你好…朕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不休這個女人,你降銜成郡王;一個是你休了這個女人,朕就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朝堂上的輿論朕會壓下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慕容峰麵上雲淡風輕,可心中已經是百轉千回,他在思量,這兩件事哪一件對自己的利益更大,他撇了眼跪在他身旁的謝嘉妤,又抬眼看了看躬身站在一旁的謝王爺還有那坐在上麵,怒目瞪視他的帝王。
心中百般思量,之後,對著上首的帝王恭敬的磕了個頭道:“父皇,兒臣覺得名利,權勢比不上嘉妤重要,兒臣選擇嘉妤。”
謝嘉妤本來黯淡無光的眼中瞬間散發出懾人的光芒,含情脈脈,聲音婉轉的低低叫了聲:“王爺。”
慕容峰悄悄伸出一隻手,在她背後拍了拍,以示安慰。
俗話說的好,做戲要做全套,他犧牲了這麽大,怎麽也得從他們身上討回來不是?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並沒有這個機會。
上首的帝王,聽到他的話,臉瞬間脹成了豬肝色,盛怒的望著跪在底下貌似恭敬的慕容峰,一氣之下也不管是什麽東西,直接從桌子上抄起來,就向他砸去。
慕容峰不敢躲,也不能躲,整個硯台直直的衝向他的額頭,盛怒之下的力道根本就沒有控製,瞬間砸的他頭破血流,血從額頭上順著臉頰流下來,慕容峰整個人顯得異常的狼狽和恐怖。
一旁的謝嘉妤早就心疼的不得了,隻是她一直記得這裏是禦書房,而且今日她的危機還沒有解除,決不能再做出讓帝王不喜的事情,否則事情將更加無法挽回。
是以,她隻是用擔憂的目光望著他,眼中除了擔憂還有濃濃的情愫攢動。
一旁站著的謝王爺眼中也有些愧疚,畢竟是自家女兒犯的錯,卻讓慕容峰去承受皇帝的怒火。
“皇上,老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謝王爺說完,向前一跨,直直的跪在了慕容峰和謝嘉妤旁邊,說完,還磕了個響頭。
四大王府的掌權人,本是不用下跪的,這是在太祖時期就已經頒布的聖旨,一百多年來,這是四大王府在梁國超然存在的一個象征,謝王爺這一跪,讓坐在上麵的帝王心中一陣舒暢,也給了他一個台階。
聖旨都已經頒了,若是現在再發布一道相反的聖旨,豈不是說他自己的不對。
雖然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但謝嘉妤卻是有辱皇室,即使不將她除名,正妃隻為也絕不能再讓她坐。
“既然你們都為她求情,朕就給你們一個麵子,謝嘉妤有辱皇室,不尊婦德,然今有越王慕容峰,鎮京王爺謝燚雙雙求情,且越王慕容峰自願削爵,降為郡王,拙謝嘉妤貶為側妃,移除皇家玉牒,永不得晉升。”說完,粱帝煩躁的擺擺手,讓他們出去。
謝嘉妤聽到移除皇家玉牒的話,就想要說什麽,直接被慕容峰和謝王爺捂住嘴,帶了出去。
笑話,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還讓她鬧,萬一上麵那位出爾反爾,維持原判,他慕容峰的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不是白忙活了。
謝王爺想的卻是,她家姑娘雖然任性,可也沒有這麽不懂事啊,這是怎麽了,今天就是是個人都能看出現在粱帝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不知不覺中,他覺得,是不是這些年對這個女兒寵的太厲害了,以至於她連最基本的眼色都不會看,可是以前也沒感覺出她有多麽的不懂得事情的輕重啊!
隻是一個上午,謝王爺就覺得自己像是老了十歲!
而且今天,慕容峰這樣一求情,自己就不得不站到他的陣營當中了,謝王爺深深的歎了口氣!
與此同時,整個京城都炸開了鍋。
據說前往青龍令所在地的人,大多都被一聲爆炸,炸死在了山洞裏,僥幸活下來的也是身受重傷,命不久矣。
盤龍山腳,鴛鴦湖旁,花神節的舉辦地今日一批刺客毫無預兆的衝了下來,花神節本就是各地小姐們的盛會,男子本就不是很多,刺客前來嚇壞了一群小姐們,會武功的公子,少爺們都紛紛對上了刺客,隻是刺客的武功更勝一籌。
躲在一旁的小姐,夫人們,有膽大的,見識較多的,敏銳的發現,那些刺客似乎是有針對性的對待這些人,並不是見人就砍,見人就殺。
這些刺客如潮水般湧來,又如潮水般退去,不留一點痕跡,隻留下幾具屍體,還有幾個被砍傷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玉天豐本就知道楚雲嫣的計劃,於是帶著與他同來的幾個公子哥,直接在鴛鴦湖中遊湖,玉紅錦因病推脫未去,楚玲在這場刺殺中被嚇掉了孩子,直接導致了她的榮寵漸衰,賢妃也在這場刺殺中暴露了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這兩件事傳回京中,皇帝立刻調集禦林軍前往事發地點,封鎖現場,核查人數。
自從青龍令的事情傳出,粱帝也派人在追蹤這件事,今日一早派出了一隊暗衛,混跡在那些人中,一起前往山洞。
當他聽到前來匯報的人說整個山洞有大量火藥,瞬間燃爆,洞中之人無一生還之時,粱帝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扭曲。
從古至今,多少帝王對青龍令都是萬般執著,可真正見過青龍令的又有幾人,隻是得到青龍令坐在這個位子上,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千年前至今,整個東冥大陸統一的王朝,都曾出現過青龍令的身影,當時的帝王登高一呼,萬千響應,據傳太祖皇帝起義之時,也是手拿青龍令,打著推翻舊王朝,建立新統治的旗號。
隻是在太祖皇帝登基的時候,沒有人看到青龍令,傳言青龍令一直在鎮國王府。
也就有了當今一直想要覆滅鎮國王府的念頭。
慕容峰剛剛出宮就被皇上又招進宮中,一頓痛罵之後回府禁足三個月,所有職務暫卸,罰奉一年。
心裏本就不順,剛回府就又聽下人說肅郡王失蹤了。
與此同時,回春堂內,紫竹園的一間客房裏
東方傾玄倚在床邊,楚雲嫣、葉歡、楚荊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幾人誰都沒有說話好一會兒了。
“嫣兒,這位是?”東方傾玄當然認識楚荊忠,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在這裏,按理說,他和卿兒應該沒有什麽交情才對。
楚雲嫣聽他這麽問,就知道以大哥的聰明,一定察覺出了不對勁。
楚雲嫣和楚荊忠四目相對,隻是一瞬間就又別開了,兩人雙雙起身,走到床邊,眼睛已經紅了。
“大哥,我是青雲。”楚荊忠直視著東方傾玄的眼睛,說出了這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東方傾玄隻是愣了一下,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剛剛在馬車上,楚雲嫣已經表明了身份,再次聽到這樣的答案,再聯想到他能夠站在這裏,就知道,這件事楚雲嫣已經證實了。
“你說,你是誰?”葉歡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他麵前,拽著他道。
葉歡本來就對楚荊忠在這裏很奇怪,隻是他沒問,雖然知道楚雲嫣的骨子裏裝著的是東方玉卿的靈魂,可是讓他去接受另一個人這種離奇的經曆,他還真有點接受無能。
“葉歡,要不要我說說你的豐功偉績啊,比如你去青樓被女人調戲,比如你跟卿兒比武每次都輸得衣服都不剩,再比如……。”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信,我信還不成嗎?”葉歡直接捂住他的嘴,打斷道。
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這怎麽說來著,交友不慎呐,這些事可都是他們一起幹的,隻是他建議,他去幹,東方玉卿在旁邊看著,根本不幫他,尤其是比武的時候,是一點都不讓他,最後還要被他們笑。
有一次還被幹爹看到了,簡直就是往事不堪回首。
不過轉臉葉歡就又笑了,一臉賊笑的看著楚荊忠打量,“等會兒跟我去打一場,本公子要一雪前恥。”
“你確定?”楚荊忠當然很清楚他說的一雪前恥是什麽意思,雖然自己剛剛占據這具身體沒多久,好在這楚荊忠本來武功就不差,自己兩個多月來也天天鍛煉,武功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再加上他們對對方的招式都很清楚,其實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當然,卿兒現在就沒內力,你應該也……。”
葉歡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明媚,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可以洗雪以前的恥辱。
由於葉歡的插科打諢,屋中的氣氛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楚雲嫣幾人眼中的酸意漸散,但是眼中的關心卻是實打實的,東方傾玄雖然換了衣服,可臉上的傷還是清晰可見。
“你們這是什麽表情?現在不應該高興嗎?”東方傾玄看著幾人眼中的關心和心疼,輕笑著緩解氣氛道。
“是啊,傾玄說得對,這麽久的謀劃終於成功了,應該高興啊!”門從外麵打開,裴子謙邊走進來邊說,顯然是聽到了東方傾玄的話。
東方傾玄一看是裴子謙,剛想說話,就聽一串低咳在裴子謙的後麵響起。
隻見赫連靖宇一身白衣,臉色因為咳嗽而變得通紅,一隻手掩著嘴,輕咳著慢慢的跟著裴子謙的腳步走了進來。
看到楚雲嫣一身男裝,皮膚如凝脂一般,根本就沒有外麵傳言的毀容的感覺,隻是稍稍一愣,心中就了然了。
在場的幾人除了楚雲嫣都是一臉疑惑的望著裴子謙。
這裴子謙從來都是沉穩,睿智的,今日怎麽這麽不知輕重,他們幾人,尤其是東方傾玄的身份是極其敏感的,如果被捅出去,那麽僅僅是今日之事就夠他們亡命天涯,更別提報仇之事。
他東方傾玄從來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既然君王不仁,他又何必去存義呢。
東方傾玄在看到裴子謙身後的赫連靖宇時,心中甚至生氣了一股殺意,隻是在看到楚雲嫣的表情之後才漸漸的壓了下去。
“這位是南疆六皇子,赫連靖宇,也是我的生死之交。”裴子謙看幾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想的什麽,看了幾人一眼,轉頭看向赫連靖宇,淡淡的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裴子謙說的輕巧,可聽在在場的幾人耳中卻是非常的稀奇,能被裴子謙看作是朋友的人,這世上就是屈指可數,那麽,這個生死之交有多大的意義,在場的人心中都有了衡量。
眼中的探究和不讚同漸漸熄滅,他們不是相信赫連靖宇,而是相信他們認識了十幾年的家人。
“赫連靖宇見過鳳竹公子,青雲公子,葉公子,秦川郡主。”赫連靖宇壓下那陣難忍的咳意,對著床邊的幾人抱拳道。
“六皇子客氣了,既然來了,就請坐吧!”在場的幾位一直都對楚雲嫣的話言聽計從,當然也是由她來代表。
楚雲嫣跟他接觸幾次,上次又是他幫忙直接化解了對她不利的言論,赫連靜姝又去找她,一番交談之後,她對赫連靖宇確實生出了幾分佩服的心思。
至今為止至少他沒有做出任何讓她反感的事情,即使他接近自己可能是有目的的。
“多謝秦川郡主。”說完赫連靖宇走到離他最近的椅子上,慢慢的坐了下來。
他的身子確實有些吃不消了,在場的諸位也都不是拘泥於禮節的人,裴子謙的朋友他當然是當做朋友的,尤其是對楚雲嫣。
似乎想到了什麽,望著楚雲嫣的眼越發柔和。
隨著赫連靖宇的到來,整個房間的氣氛也不如一開始的時候輕鬆,很多話題也要斟酌的開頭。
“六皇子今日前來,應該是有事情吧!”楚雲嫣一直在觀察赫連靖宇,發現他似乎有話要說,隻是不想打斷他們的談話,於是,楚雲嫣在他們基本結束談論的事情之後,對著赫連靖宇微微一笑道。
赫連靖宇看她注意到了他,也回憶一笑,那笑容裏有著太多東西,但最多的還是溫暖。
他略一沉思,望了望在場的各位,從剛剛看來,這些人應該都是能夠信任的,畢竟他還是相信裴子謙和楚雲嫣的,東方傾玄的名氣也是早有耳聞,隻是沒有接觸過,至於葉歡,他的名頭也是響徹大陸,隻有楚荊忠他是一點也不了解。
雖然每年宮宴上都能見到,但也隻是點頭之交,這位大少爺也不是什麽特別驚才絕豔的人物,因為憑自己的本事在科舉和武舉中都拿了很高的名次,在京中也算是一號人物,但對他的了解,他還是很欠缺的。
不過看楚雲嫣等人對他的態度,他能斷定此人一定是他們非常信任的。
“秦川郡主,舍妹幾天前去找過你吧!”
看到楚雲嫣點頭,他繼續道:“這件事她去找你之前,我是不知道的,如有冒犯和失禮不當之處,還請秦川郡主見諒。”
“六皇子,你是子謙的朋友,我們也見過幾次,不論我們之間,隻說你能讓子謙道一句生死之交,雲嫣就願意答應三公主,也願意在那夜全力配合。”
楚雲嫣絕口不提那天和赫連靜姝的協議,既然他今天過來,提這件事情,那麽他就應該對她的提議心中已經了然。
相信他不會出爾反爾,自己當初跟赫連靜姝談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在未雨綢繆,到時候會不會用到還兩說,不過幫忙,就衝她對他和赫連靜姝的好感,她也是肯定會做的。
“秦川郡主,靖宇來大梁十年了,每天都在數著日子過,小妹從我離開南疆開始就沒有過過一天女兒家的日子,我也承諾過十年歸期,不瞞你說,我其實已經都部署的差不多了,小妹之所以找你,是想在那天萬無一失。”
“六皇子也知道,雲嫣想要做什麽,越亂越好,不是嗎?”楚雲嫣聽到赫連靖宇的一番實情相告,眼中的笑意也越發明顯。
她知道她沒有看錯人,或許在這暗潮洶湧,八國分立的大陸,他們真的能在某一日並肩前行也說不定。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想法確實在之後的日子裏得到了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