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綠了那個渣皇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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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嫣然扶著臃腫笨重的腰身,神情分明帶著幾分暢快。
“你也不差啊。”寧寧懶洋洋地應,“可不是誰都有勇氣,天天給皇帝下慢性毒藥的。”不愧是教導了未來一代帝王的女子,這當機立斷的膽魄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說完,這兩名女子相視一笑。
後宮中本就沒有純粹的友誼,互相都有把柄落在對方手裏,這倒讓她們之間更貼近彼此了,言語間也多了幾分親近和隨意。
“陛下他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他雖然發現不對勁,可是卻沒有一個太醫能診治出來。”說道這裏,紀嫣然佩服地看過來,“你這藥可真厲害。不過,陛下昨夜和我說了,已經請了江湖方士進宮煉丹,你確定不會被看出來嗎?”
在她的夢裏,燕帝是在她死了兩三年後才開始迷信長生不老之術,如今提前了這麽多,她難免擔心會有變故。
“哼,江湖方士……”寧寧嗤笑一聲,又說,“沒事的,你要不放心的話,拿一粒丹丸來給我瞧瞧,看看這到底是什麽‘仙丹’!”
紀嫣然點點頭,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各自散去了。
第二日皇宮果然來了三名江湖方士,原本還緊繃著神經的紀嫣然見江湖方士裝模作樣的查看了一番,完全沒有看出燕帝中了毒,暗自長籲一口氣。
待到燕帝被那江湖方士三兩句話哄得龍顏大悅,興致衝衝去看他們布置那什麽煉丹房,紀嫣然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前往,轉過身時眸中溫柔如水的情緒被冷漠取代,她看了一眼手中討來的丹藥,吩咐紅鳶拿著丹藥去給寧貴妃看看。
紅鳶隱約意識到自家主子和鍾粹宮那位正在籌謀什麽大事,她沒有多問,謹小慎微地做自己分內的事。她一路神色如常的挎著小廚房的點心走向鍾粹宮,進入鍾粹宮之後才加快了腳步。
路上遇見春芽搖頭晃腦的哼著歌,紅鳶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春芽,貴妃娘娘在哪?我主子有東西要交給她。”
“紅鳶姐姐!”
春芽先是高興地應了一聲,才想起她問的話,拉著她的手道:“走,我帶你去!娘娘現在正好閑著沒事。”
待找到寧寧,她打開紅鳶遞上來的藥瓶輕輕嗅了一下,眉間微蹙,而後道:“告訴你家主子,別擔心,什麽事兒都沒有。這丹藥也別碰,外人要是問起來,就說這藥不適合孕婦碰觸。總之,不能吃。”
她從來不知道人病了吃丹砂能好的,丹砂那是什麽玩意兒?是水銀,是汞,有毒的!
紅鳶聽得心口陡然一跳,她垂下頭不敢去看那丹藥,輕聲道:“是,娘娘,奴婢告退。”
寧寧揮了揮手,便將她放走了。
春芽在她膝前蹲下,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丹藥:“娘娘,奴婢聽說丹藥是長生不老的好東西,您怎麽說它不能吃呢?”
“你光聽說這玩意兒能長生不老飛升成仙,可你看過有幾個人真的飛升了?”寧寧將那顆丹藥倒出來,手指一碾將它壓得粉碎,褐色的粉末紛紛落在地上。
她臉上出現嫌棄的神色:“把這東西吃下去,就跟吃了一肚子金銀銅鐵一樣,人吃了這玩意兒還能活?真不知道那些信以為真的蠢貨是怎麽想的!”
春芽連連點頭,娘娘說的一定是對的,她想起聽小喜子說起有犯人吞金自殺的事情,頓覺嗓子眼裏堵得慌。
自從江湖方士來了之後,煉丹閣天天煙霧彌漫,看起來都真有幾分騰雲駕霧的縹緲之意。隻是紀嫣然在聽說那些丹藥是什麽做成的之後,對煉丹閣再也生不起什麽敬意,隻覺厭惡地很。
很快第一爐丹藥做出來了,燕帝還邀請她們兩個一起分享,理所當然被拒絕了。燕帝用了丹藥,頓覺神智清明,前些日子昏昏沉沉身子疲乏的感覺一掃而空,整個人如墜雲端,飄飄欲仙。
副作用則是,燕帝服用丹藥的頻率越發頻繁,一日不用,便會頭疼的仿佛要炸開,無心做任何事。
寧寧得知燕帝的反應後,直接對紀嫣然說,這下就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他了。
沒過多久,深信煉丹之術的燕帝將朝政大事一應交給姬流光處理,他則抱著後宮美人夜夜笙歌,飲酒作樂,沉迷在長生不老的幻想之中。前朝群臣覲見一律不理,甚至他的脾氣越發暴戾,在一名臣子長跪不起拚死進諫時頭疼發作,一刀斬了那人的腦袋!
事發突然,紀嫣然和寧寧都在場,寧寧偏過頭不忍去看,紀嫣然卻受不了這般血腥的場景,捂著嘴當場就嘔吐不止。寧寧連忙摸上她的手腕,發現她受了刺激儼然又有了滑胎的跡象,連忙叫來太醫院眾太醫,忙碌到第二日天光大亮,總算把這個孩子保住了。
紀嫣然悠悠轉醒,左右找不到燕帝的蹤跡,她見他如此冷漠,將心底最後一絲不忍也掐滅了。
她撫摸著隆起的腹部,沉默許久,才堅定地開口:“阿溪,讓姬公公聯係朝臣逼迫陛下退位吧。再這樣下去,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無辜之人喪命。”
紀嫣然想法與寧寧不謀而合,她立刻找來了姬流光。
原本姬流光是想等燕帝死了之後,再扶持紀嫣然肚子裏的孩子登上皇位。但是他沒想到燕帝自己作死,如今天下間百姓已然遍傳當今聖上昏聵無能濫殺忠臣的傳聞,隻不過,姬流光心知此時時機還不夠成熟,他建議等紀嫣然腹中的孩子生出來,再進行逼宮退位。
在這期間,姬流光暫且解散朝會,朝中若有大事直接送到他這裏一並處理,而他自己,則扮演著忍辱負重服侍昏君的大太監形象,刷足了群臣的好感。
燕帝越是暴戾昏聵,姬流光在群臣心中的地位就越高。
三個多月後,紀嫣然經曆了一天一夜的掙紮煎熬,終於生下了一個全身紅彤彤的小皇子,她看著被寧寧包裹在繈褓中放到她眼前的紅皮猴子,眼角滑下一滴清淚,蒼白的唇微微蠕動,哽咽道:“燕祈,你的名字……叫燕祈。”
誰也沒想起來去通知孩子的父親燕帝。
小燕祈畢竟是八個月早產生下的,身體比一般孩子虛弱,寧寧唯恐這大燕唯一的繼承人出了什麽意外,讓姬流光裏三層外三層將孩子保護得紋絲不漏。
“陛下,您還是盡快做出決定吧。”
朝堂之上,皇帝半年來第一次坐到龍椅上,下麵站著文武百官,以及被他們聯名推出來做代表的皇室宗老。
“放肆,你們這是想要造反哪!”燕帝龍顏大怒。
然而沒有人將皇帝的怒氣放在眼裏,殿內殿外層層把守的侍衛給了他們極大的安全感,頭發花白的宗老不卑不亢道:“不,隻是陛下如今已經不適合擔任大燕國君,故請陛下寫下禪讓詔書,退位讓賢吧。”
群臣拘手彎腰:“請陛下寫下禪讓詔書,退位讓賢!”
燕帝氣得渾身發抖,他一個一個從麵色冷漠的朝臣身上掃過,冷笑道:“退位讓賢?朕能讓給誰?”
“你嗎?”
指向身形佝僂的宗老。
“還是你們當中的誰?”
群臣紛紛避開了他的視線。
“當然是傳位給嫣然的孩子!”
寧寧藏身在屏風後麵聽不下去了,這磨磨蹭蹭的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把事情解決,小阿祈都餓了!
燕帝聽了寧寧的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隨後走出來的紀嫣然更是讓他心神大震,他的目光落在紀嫣然懷中睜著懵懂雙眼的嬰兒身上,這是他的孩子?
“什麽時候……”他聲音幹澀,再看向紀嫣然,她眼裏已經看不見一絲一毫愛意和依賴,盡顯冷漠。
事情……是什麽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
紀嫣然將孩子送到寧寧懷裏,上前兩步輕聲說:“陛下,放棄吧。您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今後老老實實地做你的太上皇,大燕的江山,就交給我們的孩子吧。”
她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陛下,隱衛令牌在此,即便你是皇帝,也隻擁有一半的指揮權,您是鬥不過姬公公的。陛下,認輸吧,把皇位傳給我們的孩兒。對你,對大家,都好。”
燕帝臉色一陣漲紅,他咽下喉中翻湧的血腥氣,半晌艱難地道了一聲:“好。”
等到他慢吞吞地寫好禪讓詔書,早已不耐煩地寧寧一把奪過,確認了兩遍發現沒問題,便將之遞給了一旁的宗老。
直到宗老點頭確認無誤,寧寧高興地回身一把抱住姬流光,用力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太好了,小心肝!我們終於成功了!”激動之下,一不留神竟然將歡好時才會叫的昵稱叫了出來。
饒是姬公公臉皮厚度堪比城牆,在這種情況下,也忍不住耳朵通紅。
“咳咳咳!”
殿內傳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紀嫣然沒忍住,撲哧一聲掩唇笑了。
燕帝這時才明白了什麽,他不敢置信地指向相擁的兩人,神情震怒:“你們!你們竟然……!奸夫淫婦!”
寧寧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燕帝差點被她氣吐血,死死地瞪著他們,賤人!閹奴!竟然敢給他戴綠帽子!
寧寧笑盈盈地回身倚在自家公公懷裏,姬流光配合地順勢攬住娘娘纖腰,縱容地看著她挑釁:“陛下,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陛下,還記得嗎?我曾說過要你後悔終生,如今,我做到了,你高不高興?驚不驚喜?”
群臣嘴角抽了抽,看得津津有味。
“可他是個閹人啊,跟了他,對你有什麽好處?”燕帝咬著牙問。
寧寧嘴唇緊抿,目光冰冷:“他除了不能讓我生孩子,哪一樣都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可是孩子……你不是早就已經給我灌下絕孕藥了嗎?”
燕帝頹然坐倒在龍椅上,聲音沙啞:“你果然知道了。”
群臣眼神閃了閃,對一切視若不見。
說實話,最初得知姬公公和寧貴妃的關係,他們不是不驚訝的。可是誰都看得很清,姬流光才是這場逼宮中出力最大的人,他要是一氣之下撒手走了,誰來收拾眼前這亂攤子?被宦官統治,總好過做亡國之奴吧。
別說寧貴妃是自願跟一個太監在一起的,即便她不願,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群臣們都能主動把她往姬流光的床上送!
沒看生下小皇子的宛貴人都對姬流光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嗎?
再者,燕帝所作所為令朝臣們心中積怨已久,得知姬公公和貴妃娘娘合力給燕帝戴了這麽一頂大綠帽,他們隻想翹起大拇指說一聲,幹得好!
燕帝胸膛不住起伏,他臉色漲紅,額頭青筋暴突,突然捂住胸口,口中嘔出一口血來,直直地倒了下去。
眾人霎時一驚!
小內侍在姬流光的示意下大著膽子湊過去,手指放到燕帝鼻子下麵,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陛下……薨了!”
竟是被……活活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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