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酥油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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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大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小姑娘溫軟的身子抱在懷裏哄了。
意姐兒哼哼兩下,捧著肚子粘在他懷裏委屈的哭。
章大人頓時就有些無奈,本來想好的要晾一晾她的,到了這裏又給小姑娘攪和地沒脾氣。
意姐兒撚著他手臂上的皮肉使勁擰,抽抽噎噎說:“我討厭死你了……好壞好壞的你這個人!你怎麽可以對我這麽冷酷無情!我真快要崩潰了……”
章大人擰著眉毛:“是我的錯……你乖一些,不要哭了……好好,都是為夫的錯……”
意姐兒得了便宜開始撒嬌:“寶寶這幾天都不乖,是想爹爹了。你都不理我的,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得不香甜……”
章大人淡定地無視了一桌杯盤狼藉,憐惜地把她攏在懷裏,親親她的眼角,嗓音低沉又溫柔:“莫要瞎說。月份那麽淺哪裏會想爹爹了?……”
意姐兒不悅地打斷他:“那我說就是想爹爹了嘛!……”
章大人挨個親親她白潤漂亮的手指,嗓音更低柔了:“好好好,想爹爹就想爹爹……”
意姐兒繼續掐他:“你都沒有誠意……”
章大人不語,捏捏她的臉哄道:“你先回家好不好啊?乖一些?嗯?”
意姐兒自然不肯的,她怕老東西又把她一個人留在後院了,吃力地抱著他修長的脖頸就是不肯走,撇開臉道:“不要!”
章大人捏捏眉頭,嚴肅道:“為夫有公事要辦,顧不到你,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麽放心?嗯?”說著低下頭要親她的臉頰。
意姐兒不悅地一把抵開他的臉,語氣軟軟:“……我說了不要就不要!不要不要!”
章大人立時就覺得自己真的是很過分的。
他擰擰她的臉起身,把她安置在軟塌上哄道:“那就呆著罷。我回的時候帶你一道便是,莫再鬧了。”意姐兒哼哼兩聲表示知道了。
等章大人帶著一身姑娘家的熏香味回去,焦布政使就拿眼睛擠他,一臉老夫懂你們年輕小夥子火氣旺把持不住自己很正常的表情。
章脩頤放下手裏的酒籌,平淡道:“下官妻子在隔壁。”
焦布政使張張嘴:“???”誰信啊?你妻子一個聖人親封的縣主跑到隔壁聽壁腳?算了,小夥子要掩飾外頭幾棵花花草草他一個過來人又何必揭穿呢。
等夜裏,焦布政使有些吃不消了,才主動提出套車回家休息。章大人當即把下屬都解放了,自己去隔間牽出個帶著錐帽的小姑娘來。
那小姑娘一身杏紅如意泥金宮緞裙,外頭罩著一件長至腳跟的素色織錦皮毛鬥篷,右手小心翼翼地護著小腹,給章大人牽著小步小步走,後頭還亦步亦趨地跟著一串恭敬垂首丫鬟。
焦布政使這才信,章脩頤的妻子是真來了。早就聽聞他是娶了京城裏那位公主的掌上明珠,嫁來時候更是十裏紅妝,整個石安城裏燈火燒了一個長夜。看這金貴樣兒,也不像是別人家能養出的閨女。
章脩頤想了想,還是叫意姐兒隔得老遠對焦布政使行了個禮。意姐兒本就在隔壁睡了一覺,醒過來還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對焦布政使行了禮兒便扯著章大人袖口,表示自己很困啊要上車睡覺。章大人叫金珠先帶著她上車,自己又同焦布政使說上兩句話。
焦布政使嗬嗬一笑,拍拍章大人的肩膀道:“我這老頭便不打攪你們小夫妻了。”又扶著侍從的手,咳一聲老神在在道:“那頭的事,抓緊點兒。”
章大人頷首,把布政使送走才回了馬車上。
意姐兒已經睡著了,纖長濃密的睫毛乖巧地垂在眼瞼上,一雙手還不忘護著小腹。章脩頤啞然,給她撩了撩碎發,自己合了眼閉目養神。
到底意姐兒也沒睡醒,章大人把她打橫抱了回去,等金珠伺候著稍稍給她洗漱一番,看她睡著了,他才回了前院。
意姐兒大清早醒過來就非常懊惱,昨晚怎麽就控製不住睡著了?這是又沒和章大人好好說上話!
這種懊惱持續道用早膳的時候便消散了一些。
今兒個早膳是章大人吩咐做的蟹黃湯包、酥油餅,加小米粥和各色點心幾小盤子。
湯□□薄的很,一個個被飽滿的湯汁撐地圓滾滾的,一個搪瓷勺都裝不下,熱騰騰的香極了。酥油餅是千層蔥油的,咬一口便是脆脆的聲音,沒有想象的那麽油膩,混著蔥香正正好好,意姐兒吃完了還剩了一半,便讓金珠她們拿下去分了。
意姐兒用完早膳,就開始看賬冊,打理內務的事體。她有了身孕以來懈怠不少,剩下來要核對的還有許多,她不放心全扔給旁人,多少還是要仔細比對一下的,邊看賬冊邊叫了管事媳婦來,有不明朗的地方皆要一一核對住,小地方鬆鬆手也罷了。
她陪嫁來在青州的鋪子也不多,加上織煙閣一共就三四家,不過看起來也已很累人。意姐兒便打算分兩日把人都問完。織煙閣是大頭,便要首先擺在最前。
不過織煙閣是長公主的產業,向來把的很緊,管事掌櫃小心思也少,給的月錢也多出旁的鋪子許多便是了,看起來也方便地很。事情雖多,可對的也流暢。
看了兩家的賬冊,意姐兒精神頭還不錯,索性把幾個大丫鬟叫來,讓她們把院內的各樣事物都報備了。
金珠是她的貼身丫鬟,向來隻負責她一人的吃穿用度。銀寶伺候地少一些,不過院內的許多事體都要過她的手,看似雲釵和侍畫兩人雖同是大丫鬟,可還是低了銀寶一頭的。
銀寶把人事挑揀了重要的,有疑慮拿捏不定的皆說了一通,再就是丫鬟小廝配人的事體。意姐兒帶來的一批丫鬟同章家原本就有的幾個,好些都到了年紀,也該是要放出去配人的,算算年紀頭一個便是金珠和雲釵兩個。
意姐兒沉吟一下,小丫頭倒是不怕,找了合適的發了銀子嫁掉便是了,不過這些日子她卻是有些擱置了金珠和雲釵的婚事。她剛剛嫁來,便是有了左膀右臂還是吃力了些,正是用他們的時候,便想著再等個半年。
不過現下也正好問了她們的意思,再慢慢挑人便是。這兩個大丫鬟好歹伺候她這麽些年了,婚假的事體上意姐兒也想好生給她們找兩個良婿。
不成想金珠頭一個便跪下了,砰砰磕了頭道:“金珠這輩子便跟著夫人,再不肯嫁的!求您莫要把我嫁出去!”說著又開始不住磕頭。
意姐兒皺了眉安撫道:“金珠兒,嫁了人你還能回來,我又不是不要你了。”
金珠搖頭苦笑道:“奴婢是真立了誓不嫁的!沒有一點旁的考慮。”
她想過了,嫁人也沒什麽好的。
她自幼便給賣到呂家,早就沒了爹娘親戚,說不上孝不孝順。而掌事那麽些年,見了許多男人的醃臢事,她也沒有半點期盼,更從沒想過要離開。
何況嫁了人一樣是伺候公婆丈夫,大家都是下等人,誰又比誰高一等?她何不伺候從小看到大的姑娘?她嫁了人,便是再回來伺候,不說意姐兒身邊早就沒她的位置了,她一個嫁了人的管事媳婦,到底在旁人看來心已經偏了,做事礙手礙腳不說,還惹人猜忌。
意姐兒考慮一會兒,終究還是歎息一聲,也不勉強她,隻道有了中意的或可告訴她,她給金珠作主便是。
輪到了雲釵這裏,雲釵一咬牙,跪下道:“不瞞夫人說,我是想嫁的。嫁給誰,嫁甚麽人家,全憑夫人作主。”又砰砰磕了頭。
意姐兒點頭道:“我曉得了,有合適的給你留著便是。”她也想著能把心腹丫鬟嫁出去很不錯,不過不是嫁給自家人,是嫁給章家下人。
意姐兒帶著的這些陪嫁,和章家原本的下人,雖說沒鬧過事,可她心裏明白,到底也不曾真個把對方當作一家子,小齟齬從來不斷的。真正成為一家子,這個過程還需要許多年。
雲釵既願嫁,她便給她挑個品性好,家底殷實些的管事,將來當個管事媳婦也很不錯。一來幫意姐兒籠絡了章家人,二來她自己也有了個好歸宿。還有銀寶和侍畫兩個稍小一些的,意姐兒也要留心著挑,畢竟金珠這樣的才是真少見。
等過了一會子,大體上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侍畫便帶著信件兒來了。意姐兒還以為是長公主給的回信呢,不成想卻是清姐兒的信。
意姐兒嫁來以後也是頭一次收到清姐兒的信,算算日子這個時候她也應是已經出嫁了。看了看信件,果真是。
清姐兒信裏皆是說些妯娌日常的事體。看得出來清姐兒過得還算不錯,言談間皆是滿足幸福的意味,對幾個妯娌也頗為滿意。
意姐兒隻能歎一聲,不滿意也難嘛!經曆過國公府大房二房因為一丁點雞毛蒜皮的事體就能饒舌饒個半天的,趙家這種書香小家的婆婆妯娌,能比多氏還難搞的也是少數。
難搞也就算了,麵上和氣點退一步也無所謂,吃虧是福嘛。可是大舅母她不!她就是要吵要掐,要搞大事情,碰上這種也是沒法子。
意姐兒想起章家也有這麽一位傳聞中和厲害的妯娌,不由有些頭疼,幸虧章大人有高見啊,不然她現下不知怎麽頭疼呢。
意姐兒提筆,隻祝清姐兒一切順利安好,又提到自己懷身孕的事體,旁的也不多贅述,附贈了些青州的小特產當作回禮,便叫侍畫又拿給信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