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江陵舊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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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勖與李重淮離開沄舍,趕往嚴府。路上二人商議先不要驚動嚴府的管家,以免像容娘那樣,沒有確鑿的證據,對他們有所隱瞞,他們也找不到破綻。

    然而到了嚴府,卻發現哥舒禹已經將嚴府的管家拿下。

    “師兄,你們來的正好。”葉之刃見到秦勖與李重淮過來,立刻大聲招呼,“我抓到凶手了。”

    秦勖與李重淮對視一眼,快步走過去。

    “怎麽回事?”秦勖料想是管家露出馬腳,被抓到現行,不過還是要確認一下。

    “其實是哥舒中尉抓到的。”葉之刃神秘一笑,“我正在看池塘的魚,他竟然想從背後偷襲我!哥舒中尉恰好經過,發現他欲行不軌,先將他拿下了。”

    並非恰好經過,哥舒禹隻是點頭,也不解釋,是他看到葉之刃對著池塘發呆,覺得有趣,一直在長廊上默默看著他,沒有上前,而後發現嚴府管家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葉之刃身後,想要偷襲葉之刃,這才出手。

    “我們正在審呢。”葉之刃扭頭看向一直咬緊牙關的嚴府管家,“快說,為什麽偷襲我?嚴判官是不是你殺的?怎麽殺的?!”

    被綁在柱子上的嚴府管家漠然看著麵前四人,一言不發。

    “我告訴你,我師兄手段多著呢,你信不信,我們這就將你們府上的甕拿來,裝滿水燒熱,將你放進去。”葉之刃將請君入甕的典故‘活學活用’。

    這話要讓秦勖說,或許會讓聽者脊背發涼,然而從葉之刃口中說出,仿佛就是要請對方洗個熱水澡一般。果然,李重淮看到嚴府管家一動不動。

    “喂!我說你怎麽一點都不害怕?”葉之刃不滿嚴府管家的反應,確切的說,是沒有反應。

    “我知道你想包庇容娘。”秦勖緩緩開口,每個字都念得清清楚楚。

    管家果然抬頭看了一眼秦勖,卻依舊默不作聲。

    葉之刃沒想到跟容娘竟也有聯係,這才回想起管家偷襲他不成被抓之時,鬧出的動靜不小,容娘也從屋內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當時哥舒禹吼了一聲‘都回房待著’,連嚴夫人都懾於哥舒禹的威嚴立刻回屋,不敢多問,容娘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複雜,在原地磨蹭了一小會兒才回屋。

    “容娘如此貌美,年紀輕輕就守寡,嘖嘖,真是可惜。我也是憐香惜玉之人,還是先去看看她好了。”秦勖臉上浮出一絲壞笑,轉身向容娘所在的小屋走去。

    “你敢!”管家終於忍不了,厲聲喝住秦勖。

    秦勖卻沒有停下腳步,徑直走向花圃中的小屋。

    管家看向哥舒禹,卻見哥舒禹麵色冷漠,似乎並不介意秦勖所為。

    小屋內傳來一聲尖叫,隨即沒了動靜,管家的臉色越發難看,厲聲問哥舒禹:“容娘好歹是嚴判官的妾室,將軍豈能容他胡來!”

    “他是天子派來查案之人,我無權幹涉他。”哥舒禹連小屋的方向看都不看,“我隻想知道你為何要偷襲辦案之人。”

    “我老眼昏花,誤將大人當做混入嚴府的竊賊,這才動手。”管家慌忙解釋。

    “切,你會不認得我這身衣裳?!”這理由葉之刃都不信。

    “小刀,他偷襲你的時候你在做什麽?”一直默默看著秦勖‘表演’的李重淮開了口。

    “我在……”葉之刃回想當時的場景,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好,我說!快去救容娘!”

    管家打斷了葉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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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娘!你沒事吧容娘!”管家扯著嗓子想花圃方向喊。

    花圃內的小屋依然沒有動靜,見哥舒禹與李重淮都不動,葉之刃有些站不住了,想去看秦勖賣什麽關子,還沒走兩步,便見小屋的門打開,容娘走了出來,神色糾結,不過看樣子應該沒受過“虐待”。

    秦勖緊跟其後,麵色倒是輕鬆不少。

    “容娘,他沒有欺負你吧。”管家關切地問心不在焉的容娘。

    容娘點了點頭:“二叔,我沒事。”

    管家見容娘沒有受到欺辱,鬆了口氣:“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容娘並非名字有容字,而是我們本家姓容。”管家看向秦勖等人,解釋道,“江陵容氏,擅奇門遁甲,長於機關之術,在成德鎮一荒郊為前朝宇文族建陵墓,吐突承璀攻打成德鎮時,偶然發現這座墓葬。他知道宇文一族是大家氏族,傳聞墓葬中有寶藏,但墓葬在哪一直是個謎。他找到墓葬,卻破解不了機關,得知機關出自江陵容氏之手後,不顧君命,延誤戰機,派心腹帶一小隊精兵來到江陵,要容氏破解機關,我大哥自然不肯,容氏滿門被滅,我帶著容娘逃了出來。”

    管家的聲音漸漸顫抖起來,李重淮上前幫他解開繩子,問道:“是嚴判官做的?”

    “沒錯,他陰險狡猾,來之前打聽到容氏有《機關譜》,打定了主意若是大哥不交出來便強取豪奪,可惜他沒有找到。容娘那時和從南詔國逃亡到江陵的王叔異郎交往甚密,兩人正在約會,異郎口才好,天生會哄女孩,大哥老來得女,對容娘格外溺愛,擔心異郎品行不配容娘,而容娘自小跟我親近,便讓我跟著他們倆看看情形。那天我們回來時看到容家已然被滅門,而凶手正在翻找《機關譜》。”管家上了年紀,一激動便止不住地咳嗽,引得容娘掩麵而泣,“他們沒找到,怕留下證據,竟一把火燒了容家。他們走後,我跑進火堆,想將大哥的屍體拉出來,結果火燒斷房梁,砸傷我一條腿。”

    管家再也說不出話來,秦勖等人的心也揪起,容娘看著麵前為他們感到悲傷的人,想起秦勖在房間對她說的話,不管恩怨幾許,此刻是在長安,他會還他們一個公道,緩緩開口:“我來說吧。”

    “從那刻開始,我心中便隻有複仇。吐突承璀因為指揮不當打了敗仗,天子竟然沒有降罪,反而認為其有功,我們才知道有人在朝中可以顛倒黑白,一場大火什麽證據都沒有留下,報官怕是行不通。”容娘的聲音冷如雪夜之冰,眸中閃著晶亮的水光,“二叔勸我與異郎離開是非之地,獨自來到長安,在嚴府當仆人,伺機報仇。我那時心中隻有仇恨,跟異郎不告而別。我沒有計劃,到長安得找一份謀生的活計。我自幼習機關術,撮花手藝是根基,便去了染坊,嚴判官跟著神策軍常年在外,我尋個機會到嚴府,卻看到已經成為嚴府管家的二叔,與他相認。我們計劃假裝不認識他,二叔裝作無意告訴他一個從江陵府來的女子撮花手藝極好,將我織的有容氏一族印記的東西給他看,嚴判官當即判定我就是那個當年放火時不在場的容氏機關術的傳人。”

    容娘冷冷一笑,清秀的麵容多了幾分狷狂,繼續說道:“這個魔鬼跟著少府監來到我麵前時,我恨不得生啖其肉,他倒是小心,仔細看著我的手,確認這是雙習過機關術的手。我裝作不認識他,隻說家裏遇到火災,隻剩自己一人孤苦無依,便來長安謀生。那老賊倒聰明,立刻裝作對我一見鍾情的模樣,要將我娶回府,這是接近他的大好時機,我半推半就,說正為家人守孝,不滿三年,他倒不介意,說先給我個名分,將我接到嚴府。”

    愛恨情仇都在眼前,秦勖不自覺地看向李重淮,李重淮麵色無改,卻已然濕了眼眶。

    “然後你們殺了他?”秦勖

    “不,人不是我們殺的。”容娘立刻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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