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改變命運，果然不是一句空話。”

    他似是自嘲，想起了約莫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華夏大街小巷，貼得到處都是的一句話。

    以前他還自詡勘探者艦隊裏的高學曆學霸，可現在想來，自己還真是淺薄得很……最起碼他隻會修飛船，而不能造飛船……甚至舊時代的落後坦克，隻能在大氣層內部飛行的低等飛行器之類，也全都一竅不通。

    單看這些神靈們帶給這個世界的變化，就足以意識到他們間知識層麵上的差距，文明的建立，遠比毀滅更難。

    而且這“知識”二字還遠沒有這兩個平淡無奇的字眼表麵上所展現出的如此淺薄。

    “超智慧……這個稱呼。”

    “意味著人類終於完成了超脫……也就是說神靈是從三維生物提升成了四維嗎？”

    他想起來當初地球很多學者所提出的“超智慧體”假說。

    很多事當初剛蘇醒時還有些記憶還模糊，所以想不起來。

    但隨著大主教那一番話，很多沉眠在大腦深處的記憶又都浮現出來了，當然，以前的王愷對這些東西自然是不在乎的，但現在則又不同。

    超智慧體也就是地球學說中，認定為“高維度生命”的一種生命形態。

    一維是點，二維是線，三維是空間，四維便是時間。

    無數個點堆砌起來，能夠組成一條線，無數條線堆砌起來，又能組成一個空間，而無數個三維空間的重疊，便是時間的變動。

    因為每一刻，人類所生存的三維空間都是在不斷變動的，所以每一刻的時間，都可以代表著一個三維的空間。

    如果說人類屬於三維生命，那麽超智慧體便是四維生命。

    按照維度理論，四維生物看待低維度，就像人類這種三維生物俯瞰平麵一樣，不存在任何死角，也沒有正反前後內外上下左右和遮擋重疊的概念。

    以這種視角來看世間萬物，就如我們普通人來看一幅畫一樣，一切都可一覽無餘。

    登高而望遠，擁有比“高”這個概念還要大出不知多少的四維視角，神靈們自然能夠獲取更多凡人無法想象得到的知識，而神靈們處理知識的“大腦”也定然遠比人類發達，甚至還要超過最發達的計算機，所以才有了“超智慧體”這個稱呼。

    四維生物同樣能夠跨越空間的概念，完成人類眼中的空間穿梭，這就好比一個人抓起螞蟻，輕鬆將它從一塊磚頭上放到另一塊上，當然這個空間的概念是有限製的，就像人類不可能輕易把螞蟻從地球這一段送到另一端。

    這需要時間。

    這麽一想，好像神靈們那種簡直無法想象的種種威能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人們想象中，神靈們動輒移山倒海的威能，其實也不過是四維生命的一種標配——就比如我們三維生命，對二維生命螞蟻所形成的一種碾壓。

    你一腳踩死一隻螞蟻，對螞蟻而言，同樣是一種難以想象，更難以理解的災難——與人類所以為的移山填海，翻江倒海，並無本質意義上的區別。

    不過維度隻是代表著無法理解以及知識層麵上的天差地遠，卻並不代表兩者之間完全就無法抗衡。

    一隻有著劇毒的蟲子也能輕易毒殺一個成年男人，而同樣的，凡人也未必就無法殺死神靈。

    “凱因，想什麽呢？”彌涅耳瓦輕輕推了站在聖堂門口，怔怔發愣的王愷。

    王愷恍然回神，輕笑道：“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來我好像忘了問大主教，什麽時候發獎勵......”

    彌涅耳瓦氣道：“怎麽你還擔心大主教賴你賬不成？”

    王愷很無所謂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就是一個大伯爵，想要拿出一枚五級銘文還有一萬金幣，也得傷筋動骨。”

    彌涅耳瓦語氣也弱了下來：“應該不會吧，黑龍王那麽大的邪惡，這筆錢總不能讓瓦倫丁教會一力承擔。”

    亞瑟無語道：“咳，趕了一天路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王愷笑了笑：“行了，別真當我掉錢眼兒裏了，對付黑龍王，與其說是為了守護勇士之地，還不如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小命。”

    彌涅耳瓦小聲嘀咕道：“大不了我把路上贏你的錢還給你就是了，我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王愷啞然。

    小姑娘還挺可愛。

    當晚，他們一塊在教會裏用了聖餐，按理說此時已經過了餐時，虔誠信徒都會選擇餓一頓，一般教會也不會再準備飯食。

    但瓦倫丁修道院卻不如此，香噴噴的蘑菇濃湯，配上表層刷著蜂蜜的噴香麵包，三人皆是食指大動，一番風卷殘雲，就連彌涅耳瓦也是絲毫沒有顧忌淑女形象——當然，她也沒有。

    不得不說，這頓飯雖然絕對比不上正宗的華夏美食，但對於已經漸漸習慣西方的粗糲食物的王愷，仍舊是難得的美味。

    “牧首真是個很隨和的人啊。”王愷擦了把嘴。

    亞瑟點頭道：“的確如此，大主教將教會許多繁瑣的規矩都給廢除了，一度還引來帝都的教宗冕下不少詰責。”

    彌涅耳瓦道：“大主教是我見過最好的神父，他帶給瓦倫丁的變化讓我們看到了現如今一潭死水的教會重新煥發出生機的希望：就比如整個勇士之地絕大多數神殿的神職人員都被要求“獨身”，而在瓦倫丁，大主教從來隻要求神職人員們“貞潔”。”

    貞潔，即對愛情忠貞。

    說白了就是不給別人戴綠帽兒，不搞婚外情，但並不限製婚內關係。

    王愷點頭表示理解：“堵不如疏。完全禁止神職人員與異性接觸也不現實，不然這些年也不會常常聽說某地主教與修女間的桃色新聞了。”

    亞瑟道：“馴服心中的惡魔要靠自己心中的正義，而非流於形式的教條，這是我的導師非常讚同的一句話，大主教做得更好。”

    三人正交談著，門外突然走進來一披著白色神袍的修士，他鄭重道：“凱因先生，亞瑟騎士，還有彌涅耳瓦騎士，大主教請你們過去一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