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東方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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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一看就是個嚴肅刻板的教士,他抱著一本聖者福音書,頭發是精心燙成的小卷,說來倒是跟審判者有幾分神似,隻是少了些威嚴。

    “南科教士,多謝您的提醒。”彌涅耳瓦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這是神職者互相的問候,一種代表了簡略的“聖光會保佑你”的祝福手勢。

    “不必客氣,瓦倫丁的騎士之花。”

    教士罕見地笑了笑,隨後便離去了,沒有給他們帶路的意思。

    彌涅耳瓦解釋道:“大主教這個時候肯定會在聖堂,準備明早布施給信眾的麵包,自從發現廚師給窮人分發的麵包裏摻了砂礫與木屑後,在這件事上,大主教就不再假手於人了。”

    她小聲道:“其實摻沙礫與木屑是很正常的,絕大多數窮人都不會在乎這些。”

    亞瑟補充道:“大主教雖然不是苦修士,但我認為很多地方,他都要比苦修士要做的更好。”

    王愷深有同感:“的確如此,做一個善良的窮人簡單,但做一個善良且對窮人滿懷善意,且還身居高位的富人,的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這話是實在話,但聽起來就有點像嘲諷了。

    彌涅耳瓦尷尬道:“跟我們騎士不同,保持必要的體麵,是一名肩負神聖職責的教士必須的體麵,實際上大主教閣下很節儉的,除了必要的開銷,他從不追求個人享受。”

    王愷連忙搖頭:“我沒這個意思,更非苛責大主教要拿聖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而是真心很敬佩大主教這一點,最起碼,我就不會拿自己的錢去分享給窮人。”

    彌涅耳瓦撇撇嘴,哼道:“你就是個吝嗇狂,小氣鬼,守財奴!”

    王愷笑了笑,絲毫不以為忤,也沒去解釋自己的初衷,絕大多數所謂的小氣鬼,除了葛朗台那種極端,反而都不是為了自己,比如舊地球的父母,大多是為了兒女,當然,到了二十一世紀末,這種情況也漸漸少了。

    不過說真的,這個世界的教會與古地球的天主教會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盡管在很多方麵都能找到相似之處,但從根本來講,它們信仰的神靈都不是一個。

    這個世界的人們信仰的上帝是聖光的化身,代表了一種正義與公理,力量來源也並非是神,而是對自己信念的一種錘煉,從而誕生出的一種特殊的魔道力量“聖光”。

    但仔細想想,若是真一切都是神靈們按照曆史上完美複製過來的,那麽處於中世紀的教會根兒早就快爛了,神職者早已與貴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贖罪券什麽的可勁兒發,修士與修女相互嗯哼……

    但就目前來看,王愷覺得勇士之地的教會雖然有幾分死氣沉沉的意味,但無疑還沒有糜爛到那份田地,反而時常能對當地的大貴族形成一種監督與製衡。

    由於勇士之地是徹頭徹尾的貴族封邑製度,在自己的領地上,一個貴族想怎麽無法無天就怎麽無法無天,底層農奴連造反的能力都沒有,那些裝備精良的騎士們一個衝鋒,就能打敗漫山遍野的農奴軍。

    就連帝國的皇帝都無法約束某位封建主在自己領地上的苛政,反倒是教士們往往會從信仰,從騎士美德等種種方麵抨擊一位無法無天的貴族,從而使其約束自己的行為。

    這很管用,任何一位貴族背上一個“不夠虔誠”“暴虐”“背棄神靈之人”的稱號,都會受人唾棄,名聲掃地。

    他們很怕被人嘲笑,這個時代落後的娛樂產業,使得更喜歡聚會多過呆在自己城堡裏玩女人的貴族老爺們最喜歡炫耀自己的圈子,一個受排擠,名聲不好的貴族,就連自己都無法忍受這種“冷暴力”。

    三人紛紛起身,大主教找他們並沒有出乎他們的意料,在他們吃飯這段時間裏,他應該去親自檢查了黑龍王的屍體。

    所以接下來,應該就是“領取報酬”的時候了,王愷很期待能給自己的“惡魔號角”添上銘文插槽,順便再給自己的蒼雪之瀑配一副好劍鞘。

    到聖堂時,大主教果然在親手清點筐裏的黑麵包,他仍舊穿著那身華貴的樞機教袍,顯得與手中的工作格格不入。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含笑道:“用餐還愉快嗎?”

    “很不錯。”

    他調侃道:“我們的從來隻吃黑麵包的苦修士先生認為呢?”

    亞瑟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很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了,大戰剛過,犒勞一下自己也不過分。”

    大主教笑了笑:“苦修鍛煉的是自己的意誌,但富貴有時才能真正考驗一個人意誌真正強大與否的真正難題。”

    亞瑟誠懇道:“謹受教。”

    大主教輕咳了一聲:“我找你們的用意你們應該也很清楚了,經過檢驗,那的確是黑龍王的屍體,你們為保護勇士之地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所以我代表教宗向你們表達謝意以及.......”

    王愷臉色一板,正戲來了!

    ......

    時年,東方的大唐帝國與薩拉森帝國正鏖戰於恒羅斯,戰火綿延數日,勝負仍舊不分,雙方對峙在恒羅斯野外,箭矢紛飛,炮火轟鳴。

    每天都有數千人殞命,兀鷲遍布整個天空,食腐的鬣狗與豺狼也在戰場邊沿遠遠地逡巡。

    不過唐軍此時已經掌握了戰場上的主動,他們的損失同大食人相比,微乎其微。

    這是由於雖然在天時方麵兩方持平,地利方麵稍稍偏向於大食人,但人和卻掌握在唐軍手中。

    大食人兵力雖多,但大多都是從那些大小部族征召來的士兵,兵員素質參差不齊,許多人的手裏隻有一麵盾牌和簡易的長矛,同唐國人數雖少,但盡皆是裝備精良的府兵,邊軍相比,差了太多。

    不過大食人手中也有精銳的馬木留克騎士,他們驍勇善戰,哪怕是唐騎,一對一也未必是其對手,可惜數量太少,難成大器。

    而不單單隻是在東方大陸的邊陲西域有戰火燃起,在更東方的逐鹿,雲夢澤還有三分之地,同樣是戰火頻仍;東方大陸比起勇士之地大出了太多,這裏的國家也更多,統一難度遠比勇士之地更大。

    在最東邊濱海的逐鹿之地,有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國爭雄,在東南方,雲夢澤的陰陽家與反抗諸侯們對峙,三分之地則在大小諸侯王們的手中。

    如今的情況是,周失其鹿,諸侯共逐之。

    當下人們最看好的自然是最強勢的唐國,其後屬於中原腹地,當初大周帝國直轄地區的逐鹿即七國之地的七位大諸侯王。

    其實七國之地,若非沒能一統,實際上是絲毫不遜於強唐的,而眼下七國似乎也已經有了一統的趨勢,七雄中最強大的秦國已經開始冒尖兒。

    前幾年自秦國發源的那一場血禍,雖然遺禍甚廣,但不得不說,借助血族秘法,秦國變得越發強大,與之接壤,擁有冠絕天下的步兵“武卒”的魏國,居然在正麵戰場上都不是秦國鐵鷹銳士的對手了,被打得節節敗退,割地求和。

    六國惶恐,第一次意識到昔日被他們鄙棄為蠻夷的秦國已經成為了鯨吞逐鹿,擁有問鼎天下能力的最大敵手,於是便在稷下門下的縱橫家蘇秦的遊說下發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六國遠征。

    秦國有史以來最大的考驗到來了,而此時,秦國那位被占星師認定為必將一統大周的天命君主嬴政,才剛剛成為大秦這駕戰車的馭手。

    ......

    秦王宮內。

    嬴政掃視著座下群臣,距離他十三歲登基為秦王,已經整整七年有餘了。

    而直到今日,他才發動了政變,將權力從垂簾聽政的宣太後手中奪了回來,從而真正掌握了這座龐大帝國的所有權柄。

    在這之前,他不過是個泥塑木雕罷了,就連他的摯友,流淌著同樣血脈的“起”都無法拯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徐福以血族秘法製造成怪物……

    本該是激動人心的時刻,但此時,他的心情卻是無比淡然。

    “寡人生而為王,整個大周帝國都注定將為寡人而統一,而奪回屬於我的權柄,隻不過是個開始,何喜之有?”

    年輕的君主身披玄色龍袍,眼神穿透了額前垂落的冕旒,仿佛看到了整個大秦江山,以及那氣勢洶洶開來的六國大軍。

    殿下,披鏗鏘鐵甲的鐵麵人俯首,他的手中提著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看不清神情,隻能感受到他胸膛中隱隱燃燒著的烈焰。

    “陛下,臣幸不辱命,成功將嫪毐惡賊的首級帶回。”

    嬴政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母後啊,你處心積慮想讓你這奸夫的二子成為秦王,此獠更以寡人假父自稱......

    可到底,還是寡人笑到了最後啊。

    他神情淡然地點了點頭,麵容無喜無悲,他望著下方噤若寒蟬的群臣,輕聲道:“六國遠征我大秦,諸卿可有退敵之策?”

    殿下鴉雀無聲。

    以一敵六,誰都以為我嬴秦氏必敗無疑,太後嫪毐專政,殿下的這些千石大吏中,能在這場朝堂的大清洗後,仍舊安穩站在這裏,有幾個是好相與的?

    他本來也沒指望這些人能夠給他提出什麽中肯的建議。

    “既然諸卿無策,那便隻好施行寡人之策了。”嬴政的聲音不大,但攜著鎮殺嫪毐叛軍,驅逐宣太後之威,所有人都第一次正視起這位年輕君主。

    隻聽他一字一頓道:“寡人之策很簡單,隻有四個字——遠交近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