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鴻臚客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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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什麽最動人,仁愛悲憫,舍生取義,抑或發自內心的關懷與擔憂?

    丘亦雲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的情緒這般濃烈,但她知道自己已被他的目光灼傷,一路燙到心裏。不敢多看,她念著色即是空,恨不得自己轉投佛祖懷抱。她不過是想清靜守個寡,為什麽非要這樣考驗她?

    然而沒等她再多想什麽,宮裏來了人,傳旨著丘三小姐即刻前往鴻臚客館。為準備陛下乾明節祭禮,丘亦風已閉關祈福兩日,還沒到出關之日,京裏出了怪事,陛下自然是來找丘亦雲。秦戍剛輪值換班,這會沒收到傳召緊急進宮,問了內侍鴻臚客館的情形,便主動要和丘亦雲同去。

    “三小姐,陛下口諭,請您務必以自身安危為要。”內侍畢恭畢敬,一邊隨著秦戍和丘亦雲往外走一邊說。

    丘亦雲聞言沒有露出異色,心裏卻咯噔一下,陛下這話看似是與往常無異的關懷,但是經過前一段時間的事,她不禁多想,是不是陛下和她有了一樣的猜測,也覺得前番大衍教餘孽都是有意衝她而來?

    若陛下真的知曉了她的推斷,那他會作何想?

    “客館那邊具體情形如何?”秦戍不知丘亦雲所想,向內侍追問到。

    “南衡使團有兩名侍衛暴斃,七皇子昏迷不醒,是客館內的仆役發現的,七皇子倒在院內,身旁兩名侍衛死相淒慘,而七皇子身上並未見明顯傷痕。太醫已經看過,看不出是什麽問題。”

    “哪位太醫診斷?”秦戍又問。

    “乃是太醫令左大人親自看診。”

    言語間兩人到了府門,門房牽好馬在等,兩人也不多說,帶上隨從就往鴻臚客館而去。

    南衡與北乾國力不相上下,此次南衡使團裏又有一位皇子,鴻臚寺不敢怠慢,安排的都是客館中最好的院落,亭台樓閣,雕梁畫棟。

    無論多少暗潮洶湧,南衡與北乾麵上和平,不動刀兵三十餘載,使團往來並不少見。此番南衡皇帝遣使北上,名義上乃是賀大乾皇帝三十生辰乾明節,遣七皇子親來,帶了兩千餘人。皇子出使自然非比尋常,但大乾也不可能容忍南衡軍士在樞城肆意走動,因此七皇子的兩千衛隊均駐紮在城外,他隻帶了貼身侍衛二十人以及同來的臣屬進城。

    為賀壽而來,結果在鴻臚客館內出了事,秦戍和丘亦雲出身貴族從小浸淫,政治嗅覺之敏銳讓他們都同時想到了此事可能的陰謀。可能是由於南衡皇子奪位之爭,畢竟南衡皇帝老邁,兒子又多,成年皇子就有10位,至今未立太子。也可能是南衡主戰派的陰謀,甚至可能是前段時間又鬧出動靜的大衍教。

    兩人到鴻臚客館時南衡使團已和太醫署、鴻臚寺兩相對峙,太醫令見丘亦雲來了,立刻迎上前去,揚聲對南衡使團那邊說:“貴國七皇子殿下昏迷之症奇異,非尋常醫術能及。此乃我大乾國師胞妹,術法通神,還請諸位讓丘小姐為七皇子查看一番。”

    丘亦雲看向南衡使團,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還沒等她想起來是什麽事,就見使團內有人大喊:“就是這女子!殿下今日外出便是在這女子的卦攤前坐了坐,回來便出事了!定是她對殿下做了什麽!”

    聽了這人的話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是在外擺攤算卦的扮相,可不就叫人一眼看出來了。

    南衡使團一片嘩然,交頭接耳討論,有些人情緒激動起來。秦戍下意識將邁前一步將丘亦雲護在身後,丘亦雲卻不急不慌。她繞過站在身前的秦戍站出來,示意秦戍安心,她隻是平常聲音開口,話卻在一片嘈雜中落進了所有人耳中:“要害人總需要理由,我為什麽要害你們的皇子殿下?”

    現場安靜下來,丘亦雲直視站在最前方最像主事人的一名南衡官員,說:“更何況,以我之能,要在樞城殺你們皇子殿下,怎麽可能讓你們看出端倪?”

    丘亦雲話裏的傲氣如有實質,簡直想讓人送她一對大大的白眼。可她這麽理直氣壯的說出來,又讓人覺得挺有幾分可信,被她對上的南衡副使不禁放下了一半心。

    副使身側站了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雖然隻有女子一般身高,氣勢卻盛,隻見他對副使附耳說了什麽,副使點點頭,便對丘亦雲鬆了口:“我相信貴國不會以兩國和平為代價亂來,這位大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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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我也算身份嫌疑,那為了洗清嫌疑,我更要不遺餘力救治貴國皇子殿下,你做了正確的決定。”說著丘亦雲也不急著上去,她讓客館的仆人給了她一張濕布,三兩下擦去了臉上的易容,“我並未以真麵目見七皇子和他的隨從,若我真的害了他,就不會帶著易容來見你們了。”

    副使微微頷首,這才算真的相信了丘亦雲,言道:“大人,請原諒殿下的侍衛關心則亂,冒犯了。”

    “我無官無職,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丘亦雲從分開兩旁的人群中走過,秦戍寸步不離,太醫令和鴻臚寺卿緊隨其後進了七皇子越齊暫住的房間。

    南衡副使和他身邊的矮小男子也跟著丘亦雲入內,丘亦雲走近床邊查看昏迷的七皇子的狀態。隻見他麵色如常,氣息平穩,隻是像睡著了一般。

    丘亦雲又看他周身,果然發現了異常:“七皇子的佩玉呢?”

    南衡副使沒有露出端倪,眼神卻飄向了身旁的矮小男子,兩人交換一個眼神,矮小男子站了出來。他從懷裏掏出一物,絹帕包裹,打開來,正是丘亦雲今日在西市所見,越齊的佩玉。隻是那玉早失了瑩潤光澤,變得灰撲撲的還爬滿了裂紋。

    “百聞不如一見,南衡的巫玉果然非同凡響,它替七皇子擋了一擊。”

    “死了的兩名侍衛,屍首何在?帶我去看看。”

    兩名侍衛停屍在廂房,一行人前去,無須侍從動手,丘亦雲掀開遮蓋的白布,兩具屍首的死狀呈現出來。他們臉上的表情極其恐懼和痛苦,血肉崩開,臉上身上許多大小傷口,卻不是刀劍所傷,而像是從身體內部爆裂開來造成的傷口。

    在場膽子接受能力差一點的已經跑出去吐了,丘亦雲卻麵色如常,甚至神色輕鬆了很多。

    “你們殿下無礙,稍候我便叫醒他。”丘亦雲起身往外走,矮小男子立刻跟上,皺著眉頭忍不住問:“若是喚醒殿下也如這般,待如何?”

    丘亦雲停下腳步轉身看他,麵上沒什麽表情,眼中卻含了一絲看破玄機、成竹在胸的笑意。

    “尊師沒跟閣下說過煉淵血咒?”

    男子驚訝,丘亦雲並未見過他,竟然如此輕易識破他的身份。如此他也不避讓,執南衡巫師禮,向這位北乾術士致敬,自報名姓。他是南衡大祭司的弟子,名叫烈骨。北乾崇道,南衡尚巫,民間都有一些信奉佛教的。南衡群巫之首稱大祭司,相當於北乾國師,地位尊崇,巫法高超。

    “煉淵血咒有此等威力?”烈骨坦然道,“巫玉幾近碎裂,完全失去了靈氣,兩名侍衛當場斃命,從發作到死連一息都沒有。”

    丘亦雲輕輕搖頭,說:“一般的自然沒有。但若施術之人修為高深,且設壇持法,連祭七日,便可發揮出這樣的威力。”

    “我入門時日尚短,所學不透徹,多謝賜教。”

    “我就不喜歡假謙虛的人。你能跟隨使團來訪我大乾,一定不是大祭司座下普通弟子。不過你說得也對,你學的還不夠透徹,跟我比還是差了點。”破壞高人氣質小能手丘亦雲又是這麽坦誠。

    “敢問大人所言煉淵血咒是什麽?”回到越齊的房間,南衡副使問道。

    “一個遊走江湖的邪道發明的咒術,百年前開始出現這一咒術,這人沒什麽文化,取名字也取得直白。煉淵血咒的特點就是讓人如同置身深淵煉獄,體內血流不斷升溫,灼傷髒器,隻需三日,就能讓一個大活人變成一具煮熟的死屍。”

    “煉淵血咒太過惡毒,出現之初就有許多前輩尋求破解之法,又追殺創立血咒的邪道,這一咒術絕跡已經六七十年了。”丘亦雲一邊解釋,一邊走到床邊,隻見她拿出一麵小金鑼,放到七皇子耳邊,運氣一敲,巴掌大的金鑼如有千鈞重,“咚”聲在整個房間裏回蕩。

    秦戍腦中嗡一聲響,一把抓住了丘亦雲的手臂。

    作者有話要說:  秦二:今天抓了阿雲的手,美滋滋

    這兩天忙去了沒更新,明後天也要加班,接下來工作都比較忙,但是我會盡量日更的,實在沒更新可能是十一二點才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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