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坡子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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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七月,再逢師父和哥哥的忌日,詹台鄭重其事跪在靈前。
一願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世界和平。
二願師父和哥哥早日洗清罪孽重新投胎行善積德圓滿一生。
三願有生之年得上天庇佑,再也不要見到方嵐這個妖女。
發願這種事,自來心誠則靈。
所以詹台後來很是後悔,那天發願就該把不見方嵐放在第一個,怎麽世界這麽大,他運氣卻這麽糟。明明已經從重慶來到了長沙,居然還能在火宮殿遇見她?!
也怪他,難得到了一個新城市,非要跑去吃些當地的名產小吃。火宮殿名冠三湘,詹台下了火車直奔坡子街上的總店,進門上了二樓,麻溜點了糖油粑粑臭豆腐姊妹團子和紅燒肉。
他一時沒收手點得多了些,等到一氣兒吃完才覺得有些撐,幹脆四周走走逛逛,順便消消食兒。
整條坡子街人群熙熙攘攘,入夜之後更顯熱鬧,每隔兩步便是一個街邊小食攤,詹台被那香味饞得不行,到底還是買了一串剝好的荸薺拿在手裏邊走邊吃。
轉過街去,入眼就是火宮殿的牌坊。詹台優哉遊哉跟著人群往裏挪動。正殿就是火神廟,偏殿就是觀音和財神,一個求財,一個求子,老生常談。
自來偏殿香火最盛,詹台既不求財也不求子,便草草掃過不甚在意。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今夜的火宮殿中,人氣最旺的既不是兩個偏殿,也不是正殿。
而是偏殿一旁的戲台。
戲台雖然不大,但很精致,兩邊各掛了一串火紅的燈籠,上麵寫著“一曲熏風”。戲台搭得也高,台下觀眾前前後後圍得水泄不通,詹台仍能清楚地看見台上的演員。
他一眼就看見了方嵐。
她穿著正紅色的戲服,拿著一把粉紅色的羽扇半遮著臉,顧盼生輝神采飛揚,唱著一出花鼓戲《劉海砍樵》。
詹台險些以為自己眼花,連忙向前擠了兩步湊近了些。許是夏天天熱,戲服發飾又厚重,演員臉上都沒有重妝,隻微微挑高了眉梢抹紅了雙頰,愈發顯得方嵐豔麗無雙容色逼人。
她的唱腔算不得好,勝在表情生動姿態優美,那古靈精怪巧笑倩兮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劉海砍樵》裏的狐狸精胡大姐。
詹台冷哼一聲,狐狸精說的可不就是她?又會說謊又會演戲手段一籮筐,生著一張這麽清純無辜的臉卻耍的人團團轉。
他此時想到她,心底還有點發怵,那張臉生的再美也不願多看,生怕再和他扯上一絲幹戈,幹脆轉身從人群中蹭了出去,經過觀音殿的時候還特意停下腳步,又求了一番菩薩保佑,不要再讓方嵐見到他。
詹台這次來長沙,是受人所托。
上周末,詹台接到了宋書明的電話。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林愫懷孕了。
壞消息,卻是偏偏趕在這時候,林愫剛剛才接下一單案子,客戶連定金都已經支付,急著找尋失蹤的兒子。
詹台與林愫相識多年,早已經當她是親生姐姐。自林愫和宋書明結婚之後,每年春節他便也有了歸宿。他口中的回家,回的就是林愫和宋書明的家。
做他們這一行的,子女親緣大多福薄,想要有自己親生的兒女都是在奢望。林愫和宋書明行善多年,想是終於有了福報。林愫懷孕的消息傳來,詹台竟比宋書明還激動幾分。
“我們本來隻想隨緣。林愫身子弱,我也沒打算這麽早要孩子。”宋書明的聲音低沉,淡淡的喜悅夾雜著濃濃的擔憂,詹台聽在耳中,整顆心跟著向下沉了一沉。
“林愫姐既然有了小寶寶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不要讓她來回奔波,萬事以她的平安健康為重。”詹台斬釘截鐵對宋書明說,“除妖捉鬼的事你幫不上忙,還不如留在家裏好好照顧姐姐。”
“客戶這邊,我來替你們搞定。不就是一件失蹤案嘛,我沒做過一千件也做了九百九十九件,有什麽難?”詹台壓根沒當回事,收拾了衣服行李便買了火車票。
他嘴裏答應得雖然輕鬆,但接這案子卻著實有些沒底。
林愫和宋書明這幾年在道上聲名鵲起,找上門的大多是些旁人處理不了的疑難雜案。
這次這個案子,詹台聽說來龍去脈之後也覺得十分棘手。
不為別的,因為這是一個幾乎人人都曾經聽說過的“經典鬼故事”。
所謂經典鬼故事,就是每個城市都曾經流傳過的那些,大同小異,無非是換個地點換個人物。
比如某某學校新校址曾經是一片亂葬崗萬人坑啦,有學生半夜在校園中遊蕩,撞見了穿著整整齊齊古代衣服的侍女或者士兵啦。
又或者某某大廈動土之前沒有看好風水,一不留神挖穿了龍脈遭到了報應,施工的時候便有工人意外身亡,大廈建成之後每年都會有孤魂野鬼前來索命。
再或者,更經典一點的,午夜出租車司機載了一個白衣白裙的長發女子去荒郊野嶺,下車的時候女子給了一遝百元大鈔,司機高興拿回家一看,才發現那一遝鈔票都是冥幣雲雲。
“還不是司機傻逼!沒看清楚真錢□□,回家又怕老婆責罵,黃湯灌幾杯下肚腦洞大開,編出個沒腦的蠢故事。”詹台憤憤不平地對老白吐槽,“倒把黑鍋都扣在鬼怪頭上,這不是欺負人女鬼不會說話嗎?”
老白欠了詹台的錢,在他麵前恨不得將他捧上天,順著他的話不迭點頭道:“是是是,都是司機的錯,司機編故事,司機是個耙耳朵。”
這些網上鋪天蓋地霸占中高校女生宿舍夜談的“鬼故事”,詹台自來最是不屑一顧。
可是這一次他到長沙接手大一男生失蹤案,竟是活脫脫的一個“宿舍鬼故事”。
“相傳長沙公交立珊線改道之前的終點站是湖南大學,而不是現如今的中南大學。曾有一位湖南大學的男生,半夜搭乘公交車回家。車開到一半,一個老頭兒突然拽住那男生破口大罵,非說那男生偷了他的東西。兩人在車上大吵,男生一身清白自然不服,和那老頭兒一起下了車要去派出所講理。”
“哪知剛下車,老頭兒立刻拽住那男生說,小夥子,你可得感謝我。你知不知道剛才那輛公交車上,除了你和我,別人都沒有腳?”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偷”法器一事我文中解釋得非常清楚了。
第一,詹台手中的法器來曆都不清白(是陸坤坑蒙拐騙謀財害命得來的),在方嵐看來,就是詹台使用不正當手段得來的。她出手下藥,除了借用法器之外,更重要的是給詹台一個教訓,讓他不要再使用下三濫的手段盜取別人的法器。所以,方嵐從來沒有要“偷”法器,下藥是為了給教訓,也不是為了“偷”法器。
第二,三教九流的江湖,“道上的規矩”就是以暴製暴。方嵐在誤解了詹台手段下作之後,根本不覺得自己有對詹台以禮相待的必要,反而出手教訓了詹台,“以腹黑治流氓”,這就是方嵐的邏輯。
不然呢?假如詹台真是個下三濫的小流氓(像他師父和哥哥一樣),你要方嵐怎麽辦呢?報警嗎?
三萬字的內容,故事情節又占了主要的篇幅。
讀者在這麽短的篇幅之內,就輕鬆羅列女主的種種“罪狀”並因此而棄文,我覺得無論是對女主,還是對我,都非常的不公平。
棄文當然是大家的自由。但是我還是不希望讀者自說自話自行腦補,把自己腦海中的想法隨意扣在我的頭上。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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