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駙馬戀上清倌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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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齊唬了一跳,待看到領頭的那人,不覺心中酸澀。他本以為武夫是個五大三粗,絡腮胡子的大漢,誰料轉過頭來,卻是個模樣俊俏,身材頎長的美男子。
這群人各個人高馬大,看著就一股煞氣撲來。張文齊不料他冷哼被人聽到,一時也有些慌張,往後退了退,強作鎮定道:“光,光天化日之下……”
一人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道:“原來是個潦倒酸儒,不知你有何見教?”
領頭那人伸手止住同伴的話頭,盯著張文齊看了半晌,表情有些沉思。張文齊不由一慌,那人道:“這人是不是張文齊?我之前有看過他的畫像。”
他的同伴聞言一愣:“畫像你也認得?等等……”
張文齊轉身要跑,被領頭那人當場拿住。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張文齊被按住肩膀,一時竟動彈不得,心裏恨得吐血。
領頭的韓秀哼了一聲,戲謔道:“看來這下是沒錯了。把人壓到趙統領那兒去,公主判他永世不得進京,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麽進的城。”
張文齊心中畏懼,另一人抓住趙成,笑道:“你隻管把人壓過去,這事要大不大,要小不小。我猜,趙大人見了你隻怕得嚇個夠嗆……”
張文齊張口想呼救,韓秀眄他一眼,一把卡住他脖子,拖死狗似的拖著他往前走。張文齊被這麽一抓,隻覺呼吸困難,話也說不出來了。
韓秀比他高不過半個頭,這麽拖著他,居然說不出的輕鬆自在。張文齊又驚又怕,之後被拖到巡捕統領那裏,當場丈責二十,丟進牢獄裏住了半個月。
據說這還是公主特意吩咐過,若他違旨被抓,第一次丈責二十,關半個月;第二次丈責四十,關半年;第三次……若執迷不悟,那就直接打死。
然而張文齊被打二十丈,差點就死在了牢裏。趙成同樣丈責二十,也是差一點就沒能緩過來。打了這第一次,張文齊哪敢再試第二次?
張文齊回去就發了燒,徹底大病一場,算是體會了公主的絕情。
他還算幸運,請了個小姑娘幫忙熬藥做飯,在床上躺了大半月就好了。趙成大概比他打得更重,牢裏又無人理睬,出來時已隻剩半口氣。
張文齊付了吃藥買參的銀錢,又在京城外滯留許久。囊中羞澀,無法可想,隻好寫信給之前追捧他的幾個友人,結果竟無一人回信。
張文齊羞憤交加,又寫信給另三人,隻有一人回了封斷絕書,表示羞於與他為友!
待到趙成身體大好,主仆倆已無處可去。趙成說服張文齊,將他身上的玉佩等拿去當賣了,又勸他回江南老家,好歹老爺還在,不會不管他們。
張文齊不願意,他離家時已與家裏鬧翻,頭上還有個先頭嫡出的哥哥,早早掌管了家業。張文齊尚了公主都隻打發了人送信回去,又怎願落魄歸家,受人嗤笑。
趙成勸他離城,他也不願,每日便在城牆下徘徊,心裏有股惡氣,盼著能聽到公主的消息。
趙成無法,先是在城外幫人搬東西,後來又進城找了份工,每月休沐時回來看張文齊。
一年年過去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張文齊變化頗大,一開始還算體麵,後來便衣冠不整。他也不知自己該做什麽,還能做什麽,每日就在城門口打聽公主的消息。
此後被人發現,每每故意提及公主。公主越來越美了,公主舉辦了文會,又有人向公主表達愛慕,公主養了一隻小貓,公主與一個小將軍成親了……
時光易逝,張文齊卻始終活在過去。最初他盼著聽到公主的壞消息,他希望公主過得不好,希望公主能想起他來。最好公主一直未成親,一直鬱鬱寡歡。
然而公主離開了他,不但受到陛下寵愛,她那些兄弟姐妹們也對她友愛起來。公主的畫像流傳民間,百姓都稱她是九天下凡的仙女,給自己的女兒取相似的名字。
詩人們為公主寫詩,為藏書閣題文,時常表達自己的仰慕與崇敬。公主再婚時,半個京都的文人都在怒罵那可惡的張文齊,言稱此乃非戰之罪也。
公主為自己畫的畫像也流傳開來,有春日撲蝶圖,夏日抱貓圖,秋日尋楓圖,冬日賞雪圖……還有賞景,觀雀,蹴鞠,白索,無一不趣味十足,令人會心而笑。
自始至終,公主都過得很好,沒有再想起他張文齊。
漸漸的,張文齊已不抱希望,他就隻是想要聽到公主的消息。當聽到又有人誇讚公主,他心裏便想,他以前可是公主的駙馬,公主對他百依百順。
他聽他們說公主又在江南建了一座藏書閣,他們說這是因為江南乃文風鼎盛,鍾靈毓秀之地。
隻有他知道,江南其實是他的桑梓之地,公主從前曾說要與他回江南一遊,拜見自己的公爹。
他聽他們說公主養的那隻小貓名叫百靈,時常在藏書閣眾學子間出入。據聞春闈前小貓經過誰身邊,誰便能高種狀元。
隻有他知道,他對春闈兩次不中非常遺憾,公主感同身受,曾勸他再考一次,戲言考前會為他祈福,他一定能考中。
他聽他們說公主新選的駙馬不再是文人,而是一名武將。據聞這小將軍對公主傾慕已久,為她寫了一首詩,把公主逗得開懷不已。
隻有他知道,過去兩人結璃,公主的目光總是不離他左右。無論他吟詩還是作畫,公主都仰慕不已……
漸漸的,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對公主的冷落,對公主的不屑。
他隻記得公主對他一見傾心,大婚之日羞紅了麵孔。公主為人端方,說話也和聲細語,悅耳動聽。公主善於針線,先後為他做了多個荷包香囊。公主對他言聽計從,從來不耍小性子。
公主知道他愛吃魚,便派人找了個會做魚的廚子。
公主見鮮魚刺多,每每親自動手為他挑去魚刺。
公主發現他酒後難受,便專門找了太醫開醒酒的方子。
公主仰慕他飽讀詩書,暗地裏找來了他的詩文品讀。
公主曾對他那樣好,是他辜負了她,傷害了她……
張文齊又開始做夢,他總是夢到最後一次見到公主的場景。
而公主留給他的那驚鴻一瞥,也漸漸在他腦中變得明晰。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麵紗下,她的臉色太過蒼白,神情太過複雜,她是那麽的出塵脫俗,眼眸中尤帶淚痕。她凝望著他,眉心的墜子微微顫抖。最後,她對他悵惘一笑,便轉過身去。
“公主……”張文齊喊著公主的名字,伸手想要觸碰她眼睛下那顆淚痣。
張文齊突然明白過來,他其實一直惦記著公主,在他心中,公主永遠是他的妻子。他其實是愛著她的,隻是過去他被人蒙蔽,才會做下錯事。
張文齊悔之晚矣,終其一生,他都未曾離開京城。
明明與公主隻有一牆之隔,可他卻永遠隻能在城外打聽著她的消息。
二十年後,新皇登基,公主仍然是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
張文齊已垂垂老矣,他其實還不到五十歲,可後半生鬱鬱不得誌的生活讓他過度蒼老。現在的他頭發花白,麵容蒼老,眼眸黯淡無光,身體也消瘦病弱。
趙成還在城裏做工,每月需拿出銀錢來供著張文齊。他畢竟是張文齊的家生子,簽了死契在手,哪怕心思再靈活,也不可能擺脫張文齊。
他掙到的銀錢大半都被張文齊拿來買酒,每日醉生夢死,醉了便倚在城牆角落,聽別人說到公主,夢裏做起美夢。
年輕時,也曾有附近莊子裏的姑娘看上長相俊美的張文齊。不過張文齊看不上人家,反而口出狂言:“我從前的妻子可是公主,你算什麽……”
姑娘她娘嫌他腦子有點問題,馬上就把姑娘嫁給了別人。
偶爾張文齊也有過一絲後悔,可趙成一勸,他便堅定道:“你不要再說了,我已決定一直等著公主。哪怕她忘了我,我也不會再背叛公主!”
趙成覺得自己跟他完全是雞同鴨講,他不由後悔。早知如此,當日張文齊背著公主去找蘅香館的那個清倌的時候,他就不該瞞著公主。
時間改變了太多太多,這主仆倆自欺欺人到最後,已經完全忘了他們當初對公主和惠清蘅完全相反的態度。忘了他們對公主的無情,惠清蘅曾經的婉拒;忘了他們對公主輕視,而將惠清蘅喻為濁世仙子。
張文齊之所以那麽後悔,不是因為他真的喜歡公主。
他喜歡的是,公主愛著他時,他所能享受的優越生活。
所以他不斷告訴自己,自己也是愛著公主的。
……過去種種,就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這一日,公主儀仗駛出城門,張文齊乞丐般倚在牆角,半醉半醒之間,隱約聽到公主二字。他癡癡笑著問別人:“這是哪位公主,是三公主嗎?”
旁邊的人知道他是誰,揶揄道:“是啊,正是你想的那位三公主。”
哪知這老頭一聽,頓時精神振奮,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追在後邊,連聲呼喚起公主之名。
在場數人麵麵相覷,半晌,一人隨口歎道:“癡兒。”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就完結啦,求評論求收藏哦~
下個故事:竹馬找到真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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