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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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中絲竹管弦之聲不絕如縷,葉枝發神地坐在位置上,眸子不時在蕭月吟腰間的短笛流轉。
蕭月吟本打算視而不見,可她的眼神太過古怪,他隻好起身幾步走到葉枝身前,問:“這隻笛子你很喜歡?”
“……”葉枝瞥及對麵的羅君無,見他朝自己輕輕點了點頭,便輕歎一聲,道:“阡大人送你這隻笛子作甚?為何不曾見你吹過?”
“就為這個?”蕭月吟狐疑地問。
“嗯。我從未聽說你還會吹笛,阡大人送你這無用的東西做什麽?”葉枝輕蔑地掃了他一眼。
“葉枝,你這話我可不愛聽。怎麽能稱之為無用呢?你未見過,必不代表我不會啊。”蕭月吟頗有幾分氣惱。
見他上鉤了,葉枝撇下心頭的遲疑,繼續道:“既然如此,奏一曲如何?正好為大家助助興。”
“這個主意不錯!”顧成威聽到葉枝所說,立即一拍而合。“月吟啊,你今日就為大家吹奏一曲如何?”
蕭月吟推脫了一番,但眾人盛情難卻,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他兩步上前,廳中管弦之聲戛然而止,他撫弄了一番腰間的短笛,舉至唇邊,虛無縹緲的笛聲在唇邊響起。
他吹笛的動作很輕,笛聲十分柔軟虛無,若非細聽,這若隱若現的笛聲定會被認為是幻聽。雖說笛聲縹緲,卻絲毫不影響它的動聽,著實猜想不到,蕭月吟還真會吹笛!
在眾人驚豔之時,葉枝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不知道羅君無打的什麽主意,但她意識到
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她需要試探。
“葉枝!”在她站起身的瞬間,笛聲驟然消失。蕭月吟放下短笛,一臉肅穆,“我吹笛之時,絕不可站在我左側。”
這句話,蕭月吟說得十分斬釘截鐵。葉枝迷茫地看向他,不知其意。
“為何?”她輕輕地問,心中卻思緒翻湧。羅君無讓她誘蕭月吟吹笛,他的目的是什麽?他想從蕭月吟的身上知曉什麽?蕭月吟……又為何大發雷霆?
“月吟。”阡譽皺起眉頭,輕斥了一聲。蕭月吟見阡譽有些慍怒便沒再說下去,耷拉著腦袋回到阡譽身旁,仍有些不服氣地低喃道:“反正就是不準!”
得不到回答的葉枝也不繼續追問,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杯中美酒,心中有幾分不安。
她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線索,卻又不能確定。或者說,不是不能確定,而是不敢確定、不願確定。
翻過了這令人不悅的吹笛之事,大廳中又恢複了一片其樂融融。蕭月吟在阡譽身旁反省了一盞茶了功夫,又端著酒杯向葉枝“請罪”來了。
“葉枝,方才是我一時衝動,沒有其他意思。”蕭月吟愁眉苦臉地說。
葉枝本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她沉著地搖了搖頭,示意無事,思索片刻之後,方問道:“你笛子裏麵有東西?”
適才葉枝站起身時,正在蕭月吟的左側,他吹笛時,短笛尾處是朝向葉枝的,如果短笛裏藏有什麽危險的東西,隻要蕭月吟稍把持不住力道,裏麵的東西都會朝葉枝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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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 他湊近葉枝,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也無意隱瞞:“對。”
“是什麽?”葉枝又問。
“一些小玩意,傷不了人的性命。你應該明白,以我的身份,是不準佩戴任何武器的。”他仰頭喝一口酒,才黯然地說。
的確如蕭月吟所說,他的身份,在大宋是不準佩戴任何武器的。葉枝也不再多問,末了才道:“改日借我玩玩?”
一聽這話,蕭月吟瞬間暴起,“借你玩?你當這個木頭呢?”
“……本來就是木頭。”
“想都別想!門都沒有!”蕭月吟低吼了兩句,便悠哉悠哉地離開了。
宴會就這麽相安無事地結束了,葉枝本想在宴會結束後偷偷去找羅君無問清楚,見天色幾近深夜,又怕回去晚了受葉徐之念叨一番,最終隻好作罷,坐著顧府的轎攆回了皇宮。
翌日一早,葉枝便趕著早朝去了長龍殿。殿外的守衛見她走來早已見怪不怪,朝她施過禮後也不通報,便放行了。
她並不進殿,就這麽靠在殿門上,裏麵的談話之聲非常清晰。
不時,右側施施然行來一個女子,她手中抱著一件裘衣,向葉枝委身道:“近來天氣轉涼了,公主可小心著涼。陛下若怪罪下來奴婢可承擔不起。”
“……”葉枝伸手接了過來,利落地披在肩上,“下去吧。”
“奴婢告退。”
就該進入深秋了,葉枝今日穿得少,的確有幾分寒冷,葉徐之總是這般,會替她把所有都置辦好。
“皇上,東流國的使臣……”說話的應該是禮部尚書白謙,這人時常文質彬彬,說話輕聲細語,分明是一牆之隔,葉枝都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
“咳咳!白愛卿說什麽?朕聽不清。”殿內的葉徐之意有所指地看向殿外,眾人心中明了,想必是朝陽公主又來了吧。說來也怪,這丫頭若是想聽政事光明正大地進來便可,何必要藏著掖著呢?
“臣說,東流國的使臣想將震野要回去!代價是割城池十五座,賠奇珍異品無數。”白謙無奈地瞥了眼殿外,不由得將聲線提高了不少,使得他的臉都快漲成了豬肝色了。
也不知陛下是如何打算的,朝陽公主聽政便聽罷,何必要站在殿外呢!當然,他肯定猜想不到,葉枝隻是惱他們太過囉嗦。
“我呸!震野是何許人也?區區十五座城池,大宋莫不成還稀奇著不成?異想天開罷!”李尚安毫不客氣地嗤鼻道。
“李尚安!你何時能把你的脾氣收一收?”葉徐之蹙眉不悅道。
“臣一時情急……”李尚安瞬間偃旗息鼓了。
“李尚書話粗理不粗。震野此人大宋必不能相還,若不能為己所用便隻有抹殺。”宋嵐信信開口。
葉枝認同地點點頭。震野是絕對不可能相還的,大宋眼下的局勢本就危險,雖然眼下有羅君無安鎮住其他國家,但也不得不未雨綢繆。震野必然要收服,至於東流國……
東流國目前還未降服於任何國家,若能趁此次擒住震野將東流國收為大宋的諸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國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畢竟,東流有一半的江山,都是震野打下來的,東流國沒了震野,恐怕不肖大梁、高元、天崇這三個實力強勁的國家出手,就會被其他諸侯國瓜分。若能以此點要挾東流皇帝,除非東流願淪為螳螂口中的蟬,否則必將成為大宋囊中之物。
“陛下,可認為東流國大勢已去?”殿中羅君無朗聲問道。
聞言,葉徐之臉上笑意更滿,回道:“自然。”
“既然如此,說服震野便不難。震野一生效忠於東流國,若連他所效忠的國家都成為大宋的所有物,他如何還會反抗呢?震野將軍是個聰明的人,如今天下必將大亂,若東流想明哲保身最好的棲身之所就是大宋,就像在大宋眾多諸侯國中,從來無人想從大宋脫離出去一般。更甚者,臣敢斷言,大宋是東流唯一的棲身之所。”羅君無一番話下來,聽得眾人熱血沸騰。
當大宋擒住了震野,東流的命脈就已經被掐住了,若他們此時反抗大宋,還想臣服於他國是決計不可能的,因為東流沒了震野已經毫無用處。東流的存亡,在大宋手裏。
如果東流未派使者前來大宋,饒是羅君無也不敢斷言,而眼見震野被擒,東流皇帝已然心急如焚,沒了震野的東流國已是窮途末路,若此時連大宋都對他們棄之於不顧,東流便是亂世之爭拉開帷幕的犧牲品吧。
所以,現在不是他們願不願意臣服於大宋,而是大宋願不願意保下他們。結果,顯而易見。大宋需要震野,也無法對東流國無辜的百姓視而不見。
如此一來,葉枝便也看得透徹無比,她柔和地彎了彎唇角,內心又無比慶幸。
“幸好,羅君無不是敵人。”
沒有再聽下去,葉枝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長龍殿。震野是否願為大宋效忠、東流是否甘願對大宋俯首臣稱,一切都已是定數。
早朝之後,葉徐之親自和羅君無去了天牢,這一方葉枝還未走回寢宮就被葉徐之派人給喚住了。
“朝陽公主請留步,陛下和羅太尉正要一同前往天牢,陛下遣奴才來問一問,公主可要去見一見震野?”來人是個小太監。
葉枝雙眸一亮,二話不說就隨小太監前去了。葉徐之果然還是最了解她的,如此傳奇人物她如何不想親眼一見?
事實上,莫說是葉徐之喜歡舞槍弄棒,葉枝對其也有著莫名的執著。若不是她無法留葉徐之一人在京中,再加上父皇臨死前的一番話,她早已隨顧一去了邱南。
有些事她無法償還,顧一便同她的份一起償還。如果可以,她如何不想自己償還呢?
到了天牢,小太監領著她走過彎彎曲曲、毫無陽光的通道,最終在一處空無一人的牢房前駐了足。
其實大宋的天牢中並沒有多少犯人,一般犯大事者都關押在地牢之中,隻有大宋朝臣或者皇親國戚犯事才會關押在其中,但在大宋鮮少出現這些事,天牢中犯人自然就不多。
“陛下就在前麵,公主去吧。”說罷,小太監委身告退之後便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是不太喜歡這個文名,所以趁著字數不多再改一次。名字叫《定山河》
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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