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軍和柳家軍，敲著得勝鼓，唱著得勝歌，打掃戰場，返回大營。

    這一仗，斬敵千餘，算是大獲全勝。

    柳公綽馳馬前來道賀，“郭將軍，各位，羅家軍當真是威風八麵，勇不可當，這一仗打得好啊。”

    寇喜“謙虛”地說：“不值一提，沒把敵人殲滅，沒擒住董重質，算不了什麽。”

    “啊？你想一仗消滅敵人五萬啊？”

    “哈哈哈……”

    仗打勝了，在戰場上繳獲了敵人遺棄的器械旗幟，最多的是羽箭，這很重要，一仗下來，戰場上遺落的箭隻，撿回去便可以重新使用，這相當於補充了大批“彈藥”。

    箭，可是重要物品哩，在古代，一隻箭的造價，能換好幾個雞蛋呢……

    更重要的，是勝利會鼓舞士兵的士氣，全軍上下，士氣高昂，這是下一場戰鬥勝利的前提和保證。

    ……

    大家回到大營裏，幾員大將聚到中軍帳內，一片歡歡笑笑。

    眾人一致誇獎周香玉。

    “周姑娘，你武藝當真了得。”

    “周姑娘，你那招‘撒手棒’使得妙極了。”

    “這一仗，把娘子軍的威風全打出來了……”

    直把周香玉說得都不好意思了，臉孔黑裏泛紅，“你們說什麽呀，武功？有蕭柔姐在這兒，我這點微末功夫算什麽？我才殺了一員敵將，你們拿我開什麽玩笑？”

    “哈哈哈……”

    寇喜說：“我猜，現在董得質一定坐在大帳裏，垂頭喪氣，愁眉苦臉，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你錯了。”無陽子搖頭晃腦地又與他“作對”。

    “老道，你的意思是，董重質心情很好，吃了三大碗幹飯，再加兩盆肉湯麽？”

    “我不敢說他吃三碗幹飯，兩盆肉湯……但是，我敢肯定他一定在緊鑼密鼓，悄悄謀劃，準備今天晚上來偷襲，把你寇喜提著脖子抓起來，放在鍋裏煮一鍋人肉湯。”

    “嗯？”

    “嗯什麽？說不定，董重質已經籌劃得當，鍋都刷好了，就等著捉住你，洗幹淨了，放上砧板，切丁切塊，添加作料……你不服麽？你以為董重質打了敗仗，會回去喝兩杯悶酒，便睡大覺麽？”

    “嗯……”

    無陽子搖頭晃腦，話裏雖然戲謔，卻是大有道理，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柳公綽撚著胡子說道：“道長的話，雖是玩笑，卻大有道理，想那董重質也算一鎮名將，今天以優勢兵力，打了敗仗，怎麽會善罷甘休？一定在籌劃報複。”

    “沒錯，就是這樣。”

    “太對了，這鍋人肉寇喜湯，咱們不能讓他們燉。”

    “去去去，還指不定誰燉誰的人肉湯呢……”

    ……

    郭樂和柳公綽等人，仔細商量了一番，決定做好敵人“摸營”的準備。

    郭樂對草上飛說：“交給你一個重要任務，如果董重質真的來偷營，那麽等戰鬥打響以後，你就帶人去敵營那邊，放起火來，擾亂敵人的注意力。”

    “沒問題。”草上飛精神抖擻地說。

    周香玉說道：“這活兒，交給他最合適，保證幹得漂漂亮亮，不打折扣。”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誇你呢。”

    ……

    夜晚。

    繁星漫天的時候，羅家軍和柳家軍，早早就吃過了晚飯，一隊隊乘著夜色開出營門，緊張地按照各自長官的部署，進行戰鬥準備。

    臥牛山下的一片空地上，寇喜帶著士兵們，挖好了一個個陷馬坑，設置了一道道絆馬索。他吆吆喝喝地嚷著：“挖深點，再挖陡點兒，馬匹掉進去，就不能讓它再跳下來，跌不死的咱們就繳獲，跌死了就吃馬肉，哪兒有這麽便宜的買賣。”

    “寇將軍，今天晚上敵人真的會來摸營麽？”

    “八九不離十，這是無陽子老道掐指一算，算出來的，這老家夥雖然長得不象個人樣兒，算卦還是挺靠譜的……”

    旁邊，一隊隊的弓弩兵、長槍兵，匆匆走過，奔赴各自的埋伏位置……

    ……

    月亮升了上來。

    臥牛山下，一片寂靜，羅家軍的大營裏，照例高高掛著紅燈籠，偶爾幾聲號角響起，模模糊糊的月色中，還能看見箭樓上放哨的士兵，還有營門外巡邏的士兵，持著長戟走過。

    一切正常。

    沿著臥牛山腳下，一隊兵馬，悄悄走來，這隊兵馬乘夜色前進，悄無聲息，馬脖子上的鈴鐺都摘了，隻有馬蹄踏在土路上，發出輕輕的“遝遝”聲。

    董重質騎馬走在隊伍裏，伸長脖子向前察看。

    遠處，羅家軍的大營靜默在夜色中，毫無動靜，一盞盞燈籠，象星星一樣閃耀著微光，夜風吹過來，悠悠的牛角號聲，斷斷續續。

    很好。

    他們白天打了勝仗，休息了。

    董重質是個性格倔強的將領，作為淮西重將，和羅家軍打的第一仗，便吃了敗仗，這讓他心裏很是窩火，本來，他姓董的雖然屈居吳元濟之下，但是，這回隨著吳元濟造反，他是有著“遠大誌向”的。

    戰火一起，連綿不絕，後果誰都難以預料，如果自己帶兵一路奏凱，聲勢越來越大，那麽將來攻城掠地，擴大地盤，建立自己的勢力，等到羽毛豐滿的時候，再與吳元濟分庭抗禮。

    到那個時候……

    嘿嘿，皇帝是誰做，那還兩說著哩。

    ……

    前麵，不到三裏遠，便是羅家軍的大營了。

    董重質興奮起來，此時，借著月光望過去，羅家軍連綿的營帳，一盞盞燈籠，都一片安靜，他們毫無戰鬥準備，一定是在享受“勝利後的休息”呢。

    很好。

    隻要驅動兵馬往前一衝，就算羅家軍此時發現了，聽到了馬蹄聲，也已經晚了。

    等他們倉促起身迎戰，我的大軍已經趟進了大營，大刀長矛，那時就逼在他們的腦門上了。

    哈哈……天助我成功。

    董重質提著長矛，下達命令：“衝鋒，兵分兩路，直衝大營，有斬得郭樂及羅家軍將領首級者，重重有賞。”

    “嘩——”

    大軍迅速擺開隊形，撒開馬蹄，向前衝去，原野上，一片螞蟻般的隊伍，鋪天蓋地，向著羅家軍大營包抄過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