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和風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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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芳菲,位於大陸最西側的七仙山高聳入雲,白霧繚繞,有一行白鷺間或扶搖而上,這景美的像山水畫。
今日正值天晴,光線清明,百姓站在山腳下的杏花鄉內,一仰頭就能看見卡在山腰間的和風書院。
這書院用來教習文課的安若堂麵闊三間,堂外麵的大樹綠茵如蓋,打碎了陽光照進了教室裏。
那一排排打開的木窗裏正傳來老夫子囉嗦的教課聲,配著這早晨涼爽的天氣,令人昏昏欲睡。
“話說這很久以前斜雙穀天雷震震,煙波浩渺,足足在穀裏電閃雷鳴了七日,生生劈出了個如今稱為“妖王之主”的冰清蝶。”
“冰清蝶出世後便集結了世上所有妖精,一統妖族,原本妖精散落在世間,地方上又有各仙劍家族世代鎮守,不足為懼。”
“但是自從斜雙穀群妖聚首後妖力大增,竟然還相互學會了協同作戰,三天內血洗了所有仙劍世家,從此以後便肆無忌憚地霍亂世間,人間一度淪為地獄。”
“幸好得一劍仙韓子君出世,當年一人端著把靈劍-南柯獨自入了斜雙穀殺盡了妖魔,書寫了一段傳奇,但其之後竟歸隱山林,再也沒有出世,也沒有……歌月!你又在看什麽?窗外有窈窕淑女嗎?!”
言畢,關山雁拿起手中的書簡便朝著後麵靠窗的位置砸了過去。
歌月原本正托腮百無聊賴地坐在倒數第二排,耷拉著眼皮看著窗外纏綿飛過的一雙蝴蝶,忽覺有危險,條件反射地伸出一隻手,一把接住了飛過頭來的書簡。
回過頭來便看見老夫子——關山雁正在對著她怒目圓瞪,氣的花白的長胡須瑟瑟發抖。
歌月心中暗道糟糕,又在老頭子的課上發神去了,天知道她有多不想上曆史課,既然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好回憶的,古今多少事不都成了茶館裏的談資,徒然做個笑料罷了。
正在歌月心中腹誹時,關山雁已經走到她跟前了,搶回她手上的書簡,朝著她怒吼道:“不要以為你是院長歌青山的兒子就可以為所欲為!”
歌月起身掏了掏被關山雁河東獅吼聲震得嗡嗡有些發癢的耳朵,安若堂裏一度陷入了死寂,學生們皆充滿興趣地側過頭來盯著這一邊,心裏慶幸,終於有人打亂這沉悶的課堂了。
正在歌月倍受注目禮的時候,旁邊的書案上傳來了低低的鼾聲。
原本這細微的鼾聲在課堂上是沒人注意到的,但是在如此特別的靜況下,這幾不可聞的鼾聲也變得非常突兀起來。
於是學生們的注目禮又從歌月身上默契地轉到了這個正在偷睡的人身上。
隻見這人書案上正端端正正擺著一卷打開的書簡,手撐著頭左側的太陽穴,似在低頭認真的看書,半束的紅飄帶長長的,乖巧地貼在身後如瀑的青絲上,眉心一顆美人紅痣此刻安靜而溫柔,長長如扇的睫毛……
等等!怎麽又被這妖孽臉龐給迷惑了?!!
眾人倒吸了口涼氣,不停的自我催眠:這個人是男的,這個人是男的,莫要多想,莫要多想,以後我還要娶妻生子,恩!娶妻生子!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聽著安若堂裏壓抑著此起彼伏的吸氣聲,關山雁氣的渾身抖了抖,怒道:“莫千邪(ye)!!上課居然還敢睡覺!!!給我站起來!”
說著手上的戒尺便招呼了過去,毫不憐香惜玉,學子們竟有瞬間覺得不忍,眼見那戒尺正要狠狠打上莫千邪的頭,卻被他閉著眼睛就接住了。
莫千邪這才慵懶地抬起一雙明顯還沒睡醒的眼睛,帶著些許水霧看著氣的渾身發抖的關山雁有些迷茫,忘了鬆手。
關山雁老臉一綠,用力抽}出被莫千邪執住的戒尺,用戒尺豎著狠狠戳了戳書案,指著莫千邪和歌月道:“都欺負我這個不會武功的老頭子是不是?!你!還有你!都給我滾出去!!”
哪知歌月和莫千邪卻一副如獲大赦的樣子,抬腳就往門口溜,末了歌月那臭小子還不忘扒著門框回頭跟老夫子道了聲謝。
存心氣的關山雁對著早已空無一人的門口破口大罵補道:“滾吧!都給我滾吧!!今天一整天都不許出現在我的課上!!!”
歌月和莫千邪哈哈大笑著跑了許久,皆累的躺在書堂外的草地上大喘粗氣。
歌月側過頭來看著旁邊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的側臉,笑道:“少思,你還真是厲害!坐在我旁邊,連我都不知道你偷睡了呢!”
而後歌月索性側過身子,用手撐著頭,挑眉換了副討好的嘴臉:“老實說,少思,你是不是經常偷睡啊?可是為什麽你每次考的還那麽好?是不是提前就拿到了試題,要是有的話倒是給兄弟我分享分享啊!”
聞言,莫千邪斜斜的瞥了眼歌月,一根木簪子總是歪歪斜斜地束在“他”發上,卻自有幾分悠然自在。
從袖子露出的潔白纖細的玉臂,此刻正撐著那張清麗無雙、帶著幾許稚氣的容顏,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此刻正滿含期許地望著自己。
莫千邪忽然答非所問道:“你說你爹怎麽給你取個這麽娘的字,翩翩?這不是與芳華少女才比較般配的字嗎?”
歌月聞言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袖,佯裝動怒,挑眉道:“怎麽?隻許你小子妖孽動人,就不許我翩翩公子如玉麽?”
“好說好說!我這不就是開個玩笑麽?就你那上竄下跳氣人的本事,哪裏有半分女孩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子的矜持!”莫千邪起身勾起歌月的肩,討好道:“走,我們的翩翩公子!為了給你賠罪,我請你下山喝一壺解千愁可好?”
歌月一聽解千愁,心癢難耐,雙眼發亮,抹了抹嘴上並不存在的口水,喜道:“一壺可不夠我喝!起碼來個七壺八壺的!”
“好!八壺就八壺!”
“等等等等!再來個兩壇酒打包!”
“貪心了啊!和風書院向來是不允許喝酒的,你小子竟然還敢打包!”
“哎,反正父親不在家,怕什麽!”
二人說話間繞過柳湖,穿過梅園,來到院大門。
恰巧守門的門人齊大爺不在,這次他二人便沒有翻牆,直接正大光明地從院大門走出了和風書院。
這書院建在山腰上,自有一條青石板鋪就的階梯蜿蜿蜒蜒直通山下,古道旁青鬆迎客,綠樹成蔭,站在院外的平壇上便可見山下一片粉紅,四月的杏花開的格外繁盛,站在山上似乎都能聞見底下飄來的杏香。
歌月深吸了口新鮮空氣,歎道:“這要還在學堂裏讀書,那倒真是要辜負了這番美景。”
莫千邪先一步踏上了青石板,邊下山邊道:“美景配美人,聽說這芙蓉苑裏最近可出了個千秋絕世的妙佳人!”
“哦?”
歌月一聽佳人,來了興致,追上莫千邪,喜道:“那今晚一定要去看看。”
二人好些天沒下過山了,故而心情急切了些,一路腳步生風,很快便來到了山下的杏花村,才到村口便能看見村裏成片的杏林。
“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這四月的杏花當真開的天真爛漫,羞羞滴滴的!”歌月抬頭看著村口的一棵大杏樹感歎道。
“你這詩詞倒是背得挺溜!怎麽一到考試就犯傻?”
“我隻對風花雪月感興趣,當然吃不進老頭子那一套,一說兵法史書什麽的我腦仁就疼!”
風揚起歌月如墨般的青絲,淺金色的流蘇在寬大的袖口邊旖旎勾勒出藍色的冰清蝶,神態動人,呼之欲出。
此刻的歌月一如那衣袍上翻飛的冰清蝶,在漫天的杏花雨中飄然靈動,美的攝人心魄!
這唯美的畫麵不經意間定格在了紅衣少年心中。
見莫千邪楞在那裏沒動,歌月上去用手肘懟了懟他,不悅道:“你發什麽呆呀!”
莫千邪回過神來,心跳竟然砰砰的快速動了兩下,他壓抑住這莫名的緊張,別過臉搶步向前入了村門。
略微嘟噥道:“誰讓你穿的這麽花裏胡哨的!白袍就白袍嘛!還繡什麽蝴蝶!我隻是被你這娘炮的裝扮嚇到了。”
歌月繞到他前麵,倒著步子走,看著他反駁道:“這有什麽,你還真是個土包子!這上麵繡的可是曾經的妖王之主啊!現在的人們早就將它做為一種圖騰,寓意美人、才子之意,你如果想要的話,我改天可以幫你弄一套!”
莫千邪突然駐足,拒絕道:“不要。”
歌月卻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嘲諷道:“我倒是忘了,你還說我穿的花裏胡哨,那你整日一身紅衣豈不是更加妖嬈?!你瞅瞅你剛才在學堂裏睡著的樣子,師兄弟們看著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哈哈哈!那場景真是……啊!!”
歌月後腦勺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抱頭蹲下,全然沒了剛才的神氣勁,齜牙咧嘴道:“莫千邪!你怎麽不提醒我後麵有堵牆啊!”
莫千邪嘴角彎起一絲弧度,負手悠然轉身踱步彎進了另一個巷子,涼涼道:“誰讓你走路不看路的,該!”
歌月氣的起身跺了跺腳追了上去,淬道:“你這家夥一點都不像你大哥,怎麽這麽惡劣!”
“別在我麵前提他。”莫千邪瞬間黑了臉。
歌月一見他這表情,就知道正戳到他心口處了,臉上眉飛色舞,嘴上變本加厲: “哈!怎麽不能提拉?我就要提!你大哥可是現下大名鼎鼎的雙玉公子!溫潤如玉,樂善好施,聲名遠……”
“這是銀子,你自己去喝吧,我回去了。”莫千邪掉頭欲走。
歌月見好就收,哄道:“好啦好啦,我錯了,不提不提了。”
二人出了巷子便到了杏花鄉的大道,這裏人來人往,熱鬧的緊!街邊不斷有小販們在吆喝,賣鞋的、賣麵的、賣衣服的、賣冰糖葫蘆的各式各樣什麽都有。
歌月走到一張攤前,似往常一樣對著賣水果的小姑娘調戲道:“張家小妹出落的可真是越來越漂亮啦!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大美人!”
那張家小妹瞬間羞了臉,顏色比那攤前的蘋果還要紅上幾分,她拿起一顆蘋果遞給歌月,聲音清脆如黃鸝,爽快道:“內(這)個蘋果,就送給鍋鍋(哥哥)吃咯。”
歌月接下蘋果,拉過一旁的莫千邪,學了張家小妹的口音不正經道:“小妹兒!你看勒個鍋鍋浪麽(怎麽)樣嘛?要不再送一顆咯!”
張家小妹一見那比女人還要美豔動人的紅衣男子,更是花癡的愣了幾秒,而後開心地又遞了顆蘋果過去,讚道:“內個鍋鍋長得好乖!也送顆給你!”
誰知莫千邪聞言眉頭微撅,擺了一張臭臉出來,沒有出手接過的意思。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歌月替他收了蘋果,側頭暗暗瞪了他一眼,旋即回頭對尷尬的張家小妹解釋道:“妹妹表(別)傷心,他就是楞個壞脾氣,不喜人誇他,錢錢拉(拿)好哈!”
語畢,歌月放了粒碎銀子在水果攤上,駕著莫千邪離去。
“喂~鍋鍋!等一等!要不到啷個多!!”張家小妹朝著二人的背影喊道。
歌月揮了揮手中的蘋果:“沒來頭的(沒關係),小妹兒的蘋果值這個價!”
張家小妹聞言雙手捂住了滾燙的臉頰,自言自語道:“鍋鍋還真是好!不僅模樣俊俏,而且還風度翩翩!”
歌月咯嘣咬了口蘋果,將手中的另一顆蘋果遞給莫千邪:“少思,你要不要嚐嚐?真的很甜喔!”
哪知莫千邪卻並沒有接過蘋果,反而搶過她手中的蘋果咬了一口:“恩,當真是甜!”
歌月吃了一驚:“你怎麽搶我吃過的?”
莫千邪挑眉:“不可以麽?你沒吃過的我怎麽知道甜不甜?”
“你!”
歌月大抵是沒料到莫千邪還有這種厚臉皮的時候,被噎的一時找不到話反駁,鬱悶地啃了口沒送出去的蘋果,狠狠吞下。
不知不覺二人拌嘴間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這條大街的盡頭便是杏花村裏最熱鬧的茶館——香杏樓。
因香杏樓是建在三岔路口,再加上老板又很會經營生意,故而樓裏常年人聲鼎沸,客人們也是進進出出,川流不息。
“哼!今日一定要把你喝趴下!也好教你如何學會做人!”歌月對著莫千邪恨恨道,隨即扔了蘋果核,拍了拍手,理了理衣服,抬腳入了香杏樓。
“孟老板,生意真是好的緊啊!”歌月一進店,就對著掌櫃的打趣道。
“哪裏哪裏!公子取笑鄙人了,今日是要喝茶麽?”掌櫃的一見是熟客,早已招呼了個店小二過來。
“今日不喝茶,給本少爺找個上桌,要八壺解千愁!再來一碟花生米和兩盤杞子杏花糕,恩……配點涼菜做下酒的吧,哦!對了!一會兒記住還要給我打包兩壇,吃完後我要帶走。”
歌月指了指旁邊的紅衣少年道:“錢這位公子給。”
“好嘞!”這香杏樓的店小二雖是新來的,但還是有些眼色的,二位公子樣貌雖是約莫十四五歲的稚氣少年,臉龐還稍顯青澀,渾身上下卻已經散發出了不凡的氣度。
故新來的店小二也不敢怠慢,登時眉開眼笑,引著歌月往二樓走。
莫千邪看著歌月搶步上了二樓,顯然一副酒饞的猴急樣,搖了搖頭,放了一錠銀子在掌櫃的桌上。
掌櫃眼神一亮,喜滋滋地收下,對著下來正要去取酒的小二耳語了幾句,小二便手腳更麻利了些。
“少思!這裏這裏!”歌月朝著正走在樓梯間的紅衣少年激動地揮了揮手。
莫千邪透過樓梯的護欄對著歌月勾唇一笑,上了樓來,拂過衣擺在歌月前坐下,狀似擔憂道:“翩翩,這院長一不在你就出來偷酒喝,要是以後東窗事發,知道每次都是我帶你出來的,豈不是要把我皮都扒了!”
“哪裏會!”歌月毫不畏懼道:“要是如此,我定當保你,就說你是被我脅迫的,嘿嘿!”
話說到這時店小二已經將事物端了上來,歌月讚道:“不錯!動作倒挺快!”
哪知這小二禁不得誇,隨即脫口而出道:“公子們生的太美麗了,小的自然腿腳要跑的快一點。”
歌月聞言倒也不氣,低低笑出了聲,倒是一旁的紅衣少年瞬間黑了臉。
這是今日出來第二次有人類似著這麽評價他了,他現下當然更加不高興,周身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小二這才後知後覺自己道錯了話,吞了口口水,連聲道歉後灰溜溜的逃了。
“好啦好啦!我不也是男人嗎?美麗有什麽不好!人就是喜歡美麗的東西!”歌月出聲安慰道,倒了杯酒遞給莫千邪。
她知道莫千邪從小到大最忌諱別人用形容女人的詞匯來形容他了。
莫千邪仰頭一杯飲盡,咬牙道:“你才是個東西!”
“好好好!我是個東西,我是個東西,等等!什麽東西啊?!我不是個東西!啊!啊!啊!什麽玩意!”歌月一拍額頭,被自己繞的蠢哭。
對麵的紅衣少年見她這副慫樣,一掃陰霾,輕輕笑了起來。
歌月白了他一眼,也給自己倒了杯解千愁,一口飲下,清冽幹爽,還有淡雅的杏花香留在唇角,她像隻小饞貓一樣不舍得浪費般,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唇瓣。
莫千邪將她這可愛的小動作收入眼裏,頗為嫌棄般,別過臉看著樓下熱熱鬧鬧的人群,道:“還有那麽多壺,沒人跟你搶。”
突然間,坐樓下門裏靠窗的那一桌有一彪形大漢拔高音量,弓腰起身拍案吼道:“關你娃兒錘子事!詭術嘛了?!詭術就不許人修習了嗦?!!”
原本嘰嘰喳喳的眾茶客們被這動靜一怔,皆停了口中的話,側目望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但見那坐在大漢對麵的青衣小生清瘦無比,如今被噴了一臉口水,說話都有些哆嗦了:“書院、書院不是正統修習之地嗎?詭譎之術怎能教給學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和風書院不過、不過建院十年,這樣不符、不符合……”
大漢當是沒想到那青衣小生竟然還敢反駁,不待他說完便氣的伸手隔桌揪起了他的前襟將那小生提了起來,對著他,口水花兒更是劈頭蓋臉地過來!
“不符合啥?不符合啥??!老子就問你那兩大書院世家不是年年都摘頭魁咩?神氣的不得了咩?可最近兩年幹撒子吃的去了?這兩屆的書院頭魁可都被和風書院拉(拿)走滴!”
“豆是豆是(就是就是)!我們杏花村可全仰仗和風書院長臉嘞!”有茶客附和道。
“哈哈!原道是南有三殊、北有四令,如今多了個西有和風!龍麽(那麽)多書院裏可總算是出了塊(個)可以跟勒(那)兩個抗衡勒!”
“嘿!豈不聞這就叫作‘三足鼎立’!”
“以我來看倒應該叫作‘鶴立雞群’才是,勒兩家也是前浪死在沙灘上的節奏,不行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那大漢臉上也逐漸浮現出了一副杏花村本地人的自豪感。
“那也……也不過是和風書院耍,耍詐”
青衣小生抹了把臉,聲音雖陡然小了不少,但是現在茶館都是在看熱鬧的,自然不會錯過他的話,故而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那大漢見他還是如此嘴硬,臉上登時紅白交錯,抬手就想拍過去教訓一下,青衣小生這下也害怕的縮了頭。
千鈞一發之際空中卻突然飛過來兩根竹筷,勁道之大,竟然直接交叉著將那大漢抬起來的手順勢禁錮在了木桌上。
那筷子深深插進了桌麵裏,不敢想象要是直接插到手上就會多出兩個對穿的窟窿!
那桌周圍的茶客們一見動了手,皆端著茶杯、酒杯四散開擠進了邊上幾桌,空出來一片地頭來,出筷之人正是坐在二樓喝酒的白衣少年。
歌月拍欄直接從二樓躍下,來到大漢桌前,將禁錮他手的那兩根竹筷拔出,看著被插出兩個黑洞的桌麵搖頭痛心疾首道:“哦豁,原本隻需付個酒錢,如今倒是要多賠個桌子錢了,手賤,手賤。”
那大漢聽歌月說話間帶了一點點本地口音,不解問道:“我看閣下也搶似(像是)本地人,啷個要幫到(著)外地人勒?!”
歌月道:“你要說服別人可不是靠拳頭來的,我們自然要讓他口服心服才是,不然傳出去豈不是丟了咱本地人的臉?”
那大漢被這麽一說,似乎覺得有些道理,可礙於嘴笨,隻好苦著張臉道:“那你說啷個跟他說嘛,這個娃兒就跟個愣頭青一樣,咋說都不聽!”
“那你還跟他費什麽話嘛!這詭術有沒有用,結果不就擺在那嗎?頭魁是哪個的,哪個就說了算!來來來……都回來坐到喝茶!多大點事!”
歌月說著便招呼著躲開來的茶客們,茶客們見好戲也散了,也就各自回到原來的座位又閑侃了起來。
那大漢如此也不好繼續發作強人所難,隻好瞪了青衣少年一眼,頗為嫌棄般,也就端著茶杯換到另一桌上去喝茶了。
歌月搖了搖頭抬步便也準備回去,青衣小生卻攔下了她,遞給他一個錢袋子,道:“謝謝,謝謝公子相救,這錢就拿來賠桌子吧。”
歌月沒有接過錢袋子,錯身徑直往樓上走去:“不用謝我,以後在與人爭論之前還是先把自己的實力提上來再說吧,畢竟勝者才有話語權。”
身後的青衣小生喃喃重複著最後一句,恍恍然出了香杏樓。
歌月上了二樓一坐下,便被對麵的紅衣少年調侃道:“嘖嘖!一個和風書院劍術在後麵趕鴨子的人,還好意思這樣教育他人!”
歌月一杯酒飲下,臭不要臉道:“哎!耍帥嘛!自然要這樣才比較夠味!”
因著剛才的衝突,不少人都不知不覺把話題轉移到了和風書院身上。
比如挨著歌月旁邊那一桌就有人這樣八卦道:“跟你說,聽說此山原名其實叫七弦山,後因其山山間輕雲薄霧、仙氣繚繞,又得淺仙君入駐,故口口相傳中被後人錯意為了七仙山,而後便將錯就錯,才成了今日的名號,沒想到之後由他創立的和風書院也這麽厲害!短短十年間就……”
“哈哈哈!原來還有這一說!”一不小心入了耳的歌月拍案樂道:“爹爹的名氣還真是大!竟將這山名都改了!”
莫千邪深以為然:“還是你爺爺會取名字,給歌青山院長取字叫淺仙,哪像你,什麽翩翩!真的是!”
“翩翩咋啦?翩翩也很好啊!我就喜歡這個字!”
歌月抬手扇了扇並不存在的扇子,歎道:“現在要是能有把折扇就好了!這才能更顯出我翩翩公子的風範啊!”
“哈哈!瞧把你臭美的!”莫千邪舉杯與歌月相碰。
二人在茶館聽著曲兒和八卦,吃著小點心,喝的一派饜足,好不愜意!
和風書院內,眾少年們可就沒這麽愜意了!全都硬著頭皮排排端坐在擺在楊柳樹邊的琴案邊,看著關山雁氣定神閑的彈琴,皆頭皮發麻,這好似若無其事的琴音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眾少年們都在心中默默祈禱:這兩人咋還不回來啊!關夫子說滾一天就真的滾一天嗎?!哎……中午飯都不許吃,加課好難受啊!這一下午的琴可怎麽能在餓肚子的情況下靜下心來彈奏?!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