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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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二人回府的次日早朝上,又有人參了文湙一本。還是上次參他的蔡誌友,不過這次的罪名是貪贓枉法,私賣軍械。

    頓時滿朝嘩然。

    皇帝問道:“林愛卿退敵有功,如今又在家為父守喪,你這樣無故參他,可有真憑實據?”

    “有功”與“無故”兩廂對比,不難看出皇帝的的偏心,於是自然也沒人站出來替蔡誌友幫腔。

    誰知蔡誌友居然又拖出一個人來:“啟稟陛下,安定侯於上次青州之行,私扣軍械,賣與西北馬幫以牟取暴利。其往來賬冊,已交於了承恩侯顧大人,陛下派人一搜便知分曉。”

    這下整個大殿都安靜了,所有人都覺得:這姓蔡的莫不是瘋了?當朝國舅是你好隨便咬的,又是這麽個罪名。若是查出來證據確鑿還好,不然,你怕不得揭層皮。

    果然,還不待問顧延清,皇帝便大怒道:“放肆,你既參人,又拿不出證據,是打算要朕因你一麵之詞,就去抄了當朝國舅的府邸嗎?烏紗帽要是不想要了就擱這兒,滾下去。”

    天子一怒,滿朝文武無不跪地高呼“陛下息怒。”心裏直把蔡誌友罵得半死。

    顧延清出列道:“陛下聖明,微臣對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鑒,豈會做出這等不法之事。況且,林大人當時可不止押運了軍械,他可是親自持刀下了戰場的,他若是明知道兵械不足,怎敢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愛卿平身,朕並無疑你二人之意。”又看向殿眾跪著的滿臉慘白的蔡誌友,道:“你就是再想彰顯自己不畏強權的風骨,也得去把證據拿來。憑著一兩句話就想隨意誣陷朝庭重臣,你當朕是隨你糊弄的傻子嗎?”

    蔡誌友趴在地上連呼“不敢”。

    一大早生了一場氣,皇帝心情不好,不是十萬火急的事也沒人敢在這時候奏,於是準備退朝。

    誰知太上皇貼身的夏太監從後麵轉出來,行禮後對皇帝說:“太上皇請您和國舅爺去一下。”

    於是百官退朝,皇帝和顧延清去了太上皇居住的聖壽宮。

    文湙正在書房看書,忽聽報有天使到,趕忙出門迎接。原來是太上皇口諭,傳安定候進宮去的。文湙雖麵露驚訝,但也很快鎮定下來,告訴陳叔看好門戶,自己換身衣服便跟著進宮去了。

    到了聖壽宮,不僅陛下在,連忠順王和顧舒庭的老爹也在,心裏便大概有譜兒了,於是趕緊跪下來向兩位陛下問安。

    太上皇歪坐在臥榻上,懶懶得道:“林文湙,你是朕退位前親定的狀元,也是朕留給皇帝的肱骨之才。前陣子聽說你在西北立下軍功,朕也很是高興。”

    文湙連忙磕頭:“多謝陛下抬愛,微臣惶恐。”

    “你是真惶恐假惶恐朕管不著,”太上皇繼續道:“但今早忠順來告訴朕,說你私販軍械,牟取暴利。你辜負了朕的期望,朕本來打算直接將你下獄。但皇帝為你求情,說問都不問一句就定罪,未免寒了眾將士的心。那麽現在朕來問你,你說,可有此事?”眸中利劍,似要將文湙釘在當場。

    文湙慌亂道:“並無此事,不知道王爺何出此言?”

    忠順王站起來道:“你休再狡辯,我府上人明明聽到你把不法所得的賬冊交予了顧延清,請他為你平帳。”

    太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皇再次將目光轉向文湙。

    文湙道:“請陛下明鑒,微臣確實於日前將一本賬冊交於顧大人,但那並不是什麽贓款,而是臣家奴自西北往江南販貨的賬冊。”

    “胡說八道,”忠順王大怒:“你家的賬冊交予戶部侍郎作甚?你莫非當父皇和本王都是傻子?”把他皇帝哥算外麵,但皇帝看他一眼也沒計較。

    太上皇再次看向文湙,威壓更甚。

    文湙忙道:“因微臣與國舅家的公子交好,國舅也一直待臣如親子。前陣子微臣回京時在京城買了幾處莊子和宅子,國舅爺怕臣年輕禁不住誘惑,故而每每垂詢。臣為了叫他安心,便將家裏收入的賬冊給他看,好叫他知道臣並不缺那個。”

    一直沒開口的皇帝終於道:“父皇,顧、林兩位愛卿的口供並無出入。從子遙進來到現在,與延清並無任何接觸,可見他二人所言非虛。”

    忠順王立刻道:“臣弟知道皇兄信任自己的舅兄和愛將,但豈知不是他二人提前串通好的?反正去取賬冊的人走了有大半個時辰了,也是時候回了,不如再等等。”

    果然,不到片刻夏太監就親手捧著從戶部拿回的賬冊進來,呈給了太上皇。太上皇看了下麵跪著的兩人一眼,接過賬冊翻了翻,麵色微微一變,眼中卻極是驚訝。

    與此同時,榮國府的眾人也很是吃驚。

    賈政官不大,但到底在六部供職,是以每月初一十五也能上朝麵聖。

    但今日早朝發生的事卻讓他心慌意亂,不知所措,一下朝便告假回了榮國府,稟告母親。

    賈母一聽文湙被人參貪贓枉法,而且太上皇都插手了,驚得茶碗都掉了,趕忙問道:“事情可屬實,論理貪贓一事不該驚動太上皇才是啊。”

    賈政急道:“兒子親耳聽到,還能有假,說是忠順王親自去告訴太上皇的,這貪贓一事,怕是八九不離十了。”又頓了頓:“不過聽陛下聲氣兒,很是維護顧國舅與外甥,會不會從輕發落?”

    賈母擺擺手,另一手捂著額頭道:“光陛下回護有什麽用,那位還在呢。”頓了一下又道:“若此事被證實,顧國舅和林文湙之中必有一個主犯,你說陛下會偏向誰?”

    一時鴉雀無聲,賈母正要說話,就聽小丫頭報:“寶玉和姑娘們來請安了。”

    賈寶玉一馬當先,風風火火地衝進來,問賈母道:“祖母,聽說林表哥因貪汙被抓了,林妹妹一個人在家不知道怕成什麽樣呢,我們快去把她接回來吧。”

    話音剛落就被賈政喝停:“你這是什麽規矩?長輩在場,禮數都不懂嗎?”

    賈寶玉這才看到不光王夫人與王熙鳳、賈璉等在,連賈政與賈赦都在,頓時嚇得臉都白了,趕緊給長輩請安。

    三春進來當然有禮數得多,隻是請完安賈母便讓李紈帶她們下去。隻是賈寶玉目的沒有達成,眼巴巴地看著賈母,賈母便讓他留下來了。

    賈鏈接著道:“按祖母這麽說,林家這次是凶多吉少了?”白瞎了林姑父家那一大筆銀子了。

    賈政也歎氣道:“這孩子,做事向來便鋒芒畢露,不知得罪多少人,這下可不就遭了殃了。”還以為是個能成大器的孩子呢。

    賈赦則比較無所謂,他倆不熟,說:“雖說我們家是有幾門子貴戚,但林家外甥向來便不與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們一路,這次隻能靠他自求多福了。”之前沒事的時候兒也沒享到他什麽福。

    賈寶玉在一旁聽他們說半天都沒提到安置林妹妹的事,趕緊拉著賈母的袖子道:“祖母,咱先不管林表哥了,趕緊把林妹妹接回來要緊。”

    賈母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道:“你林表哥現在罪名還沒定,得等朝廷判了才好去接你林妹妹的。不然你林表哥要是沒事,回來看不到你妹妹要生氣的。”

    賈寶玉急得跺腳:“怎麽會沒事,他貪了幾十萬,我親耳聽到的。”

    眾人一時大驚,賈政問道:“胡說八道,這樣的事你從哪裏聽得到?”

    “就在敬安樓裏,”賈寶玉解釋道:“那日我約了馮紫英幾個在那兒吃飯,林表哥和顧家的哥兒就在隔壁,我們清楚聽到他們說什麽’數十萬的買賣’,這事兒再不作假的。”

    “在隔壁聽到的?”賈母畢竟老成,覺得有幾分不對。“他們怎麽沒事先看看隔壁有沒有人?林家小子並不是如此大意之人。”

    賈寶玉道:“我們在的那個雅間是專門留給我們的,並不需要事先訂,是以他們並不知道隔壁有人吧。”

    “寶玉說得有理,”賈赦道:“再說了,數十萬在手,說不得是得意忘形了呢。”也不知道孝敬給舅舅點兒,活該遭此報應。

    賈母也不再深究此事,說:“我們先等著吧,罪名下來了再作打算。”說罷安排王夫人與王熙鳳管好下人,不許隨意議論,又遣了眾人下去,隻留下賈寶玉細細安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宮裏這邊,太上皇看完了賬冊,卻不見上麵有半個與倒賣軍械有關的字。將其丟給了旁邊坐著的忠順王,道:“以後學人家參人也要先弄清楚事情,聽風就是雨的。這麽大張旗鼓,還以為你真的查到點兒什麽了。”

    一旁的皇帝也舒了一口氣,道:“兒臣就知道,他二人豈是會貪贓枉法的!”

    “他們倒不是貪贓枉法,而是有不臣之心了。”忠順王合上賬冊站起身對太上皇道:“果然不出兒臣所料,這本賬冊果然有鬼。”說罷看向林、顧二人,冷笑:看你們主子護得住你們多久?

    皇帝才要講話,就被太上皇攔住,衝忠順王一抬下巴:“說下去。”

    忠順王恭敬道:“是,兒臣自日前聽聞林文湙將一本賬冊交給顧侍郎,而且還是特意由顧舒庭送到戶部去的,便覺奇怪,林文湙在家守孝,有什麽東西是要特意拿去戶部的?後來又有人聽到岑文湙與顧侍郎之子顧舒庭密談,說起這本賬冊,說’在戶部辦事方便’,兒臣又想,有什麽事是一定要在戶部辦的。正是百思不得其解,林文原來的堂兄卻與兒臣抱怨,說林文日日出城,找他好多次都不見人影。於是兒臣便派人秘密跟著他,誰知跟到了城外一處作坊,裏麵有人在打製鐵器。又幾日,林文又攜家眷到城外莊子上踏青,卻不過兩日就回了城。”

    說罷轉頭看向文湙,問道:“林大人是否可以給本王解釋一下,堂堂超品侯爵,為何一連十數日出入城郊的鐵匠作坊?為何陽春三月不去踏青,偏要這會兒天氣變熱了才去?又為何匆忙去匆忙回,出去來去,你在莊子上做了什麽?”

    不等文湙回答,便轉身道:“請父皇明鑒,治林文私藏兵械,意圖謀之罪。”

    作者有話要說:  營養液,好開心,多謝小夥伴的澆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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