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與君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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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蔡卞離開禦書房的時候,腳步不急不緩,揣著懷中詔書,蔡卞輕笑:“陛下也太輕視大理、西夏兩國了,區區九品官員都可以作為使節。”

    童貫跟在一旁,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咱家如今可要稱呼您為蔡大人了。以蔡大人的才幹,立了聯盟大理西夏的大功,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輕輕地邁動腳步,仿佛怕驚擾了皇宮這隻沉睡的巨獸,蔡卞微笑說:“大理西夏態度尚且不明確,現在考慮建功立業還太早了。”

    童貫的嘴仿佛是蜜糖做的,隻是不住地吹捧蔡卞。蔡卞雖知他隻是抬舉自己,也忍不住自鳴得意。原本以為皇帝召見自己,隻是談論國事,不料除了封賞官職,還將聯盟的重任交給自己。

    說不得自己也能幹出一番事業,名垂青史。

    童貫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看到蔡卞身後跟隨的三名身穿黑衣,腰間挎著大刀的漢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識趣地低頭走路。

    這三名漢子是神宗派遣,護送蔡卞的侍衛。大宋與西夏之間官道暢通無阻,沿途驛站無數,這些侍衛也隻是以防意外罷了。

    “勞煩相送,蔡卞不日便歸。”蔡卞出了皇宮,朝童貫拱手道。

    此時的童貫還未掌握權柄,隻是師從李憲,在宮中當侍奉官而已。

    “咱家祝蔡大人馬到成功。”童貫年紀才十四五歲,心地也不壞,此刻的言語卻是真心實意。

    蔡卞低聲道:“公公不必客氣,‘蔡大人’三字聽著怪別扭的。”

    童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輕幫蔡卞整理衣裳:“咱家在宮中不是照看皇帝,就是閑來無事,哪像蔡大人這般如意?這皇宮隻是個鉄籠子,咱家不知道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他這話蔡卞無法體會,隻能寬慰了他兩句。

    “咱家聽說江湖上流行義結金蘭,今日就拜蔡大人為大哥。從此你做大的,我做小的。”童貫語氣十分認真,不像開玩笑。

    “這……這”蔡卞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話。

    身後的三名漢子聽了,相互對視,忍不住嘴邊的笑意。

    “蔡大人是否瞧不起咱家是太監?”童貫臉色不太好看。

    蔡卞急忙擺手:“絕無此意,隻是結拜都有祭告天地,焚香沐浴的儀式。眼下太倉促了,沒來得及準備。”

    童貫鬆了口氣:“隻要大哥不嫌棄咱家便是。”

    兩人又交談了一陣,蔡卞便與童貫兄弟相稱了。蔡卞今年二十一歲,童貫才十五歲,也不知道童貫是怎麽心血來潮認的大哥。

    走出了皇宮,蔡卞腦子裏不停地思索出使西夏的事情,腳步越來越慢。

    “你們三人在議論什麽?”蔡卞聽三名黑衣侍衛低語了好一陣子,忍不住問道。

    其中身材最為高大魁梧的漢子嗤笑道:“公子和那太監結拜,著實好笑。我們兄弟三人也是結拜兄弟,隻因我們以武會友,惺惺相惜。公子和那太監結拜卻毫無道理。”

    蔡卞也不回答他的疑惑,反而好奇地問道:“你們兄弟三人有什麽本事?又如何認識的?”

    那高大漢子回答道:“我們原本師出同門,都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我是林恭,擅長橫練功夫,一套金鍾罩鐵布衫已經大成。這位是林喜,腿法淩厲,可分金斷石。這位兄弟名叫林財,擅長五行拳,拳法莫測,人稱‘雙拳鎮關西’。”

    “原來是少林的高徒,天下武功出少林,果然名不虛傳啊。”蔡卞讚道,想了一下又問,“你們有沒有師兄弟叫林發?”

    三人對視了一眼,林恭道:“我們雖是師兄弟,入門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出師的時間不同,彼此互相並不認識。我們兄弟三人是江湖上偶遇,後來在朝廷做了皇上的護衛。”

    蔡卞低吟一聲,‘恭喜發財’這句話宋朝是沒有人講的。但是後世十分流行,這三人的師父難道也是界外之人?

    少林寺,果然藏龍臥虎。

    少林寺,白馬寺和大相國寺,都是河南有名的寺廟。白馬寺位於洛陽東郊,是中國第一座寺院;大相國寺就在開封府內,蔡卞多次經過,並未入內;少林寺則在嵩山群峰之上,寺院位於叢林茂密的少室山,少林寺的名字也因此得來。

    “我們此番出京,不如先去少林寺看看。”蔡卞建議道。

    三兄弟臉上露出意外的驚喜之色,也十分痛快的同意了。

    蔡卞雖然是外交使節,也不急一兩日的功夫。西夏(今寧夏回族自治區)離大宋倒不遠,快馬加鞭即可趕到。但大理卻不那麽近,蔡卞也不急這兩天。

    再者說,神宗皇帝根本沒有給蔡卞規定時間,隻讓他自己做主。

    蔡京病好,這天就急急忙忙地出門尋開心去了。京城的美酒美人自然比別處要出色一些,文人墨客來此處不找些樂子,又怎麽有靈感留下詩篇流傳後世呢?

    隻是他拎著酒瓶子,搖搖晃晃地回到客棧的時候,發現蔡卞不見了。蔡京躺在床上,又睡了幾個時辰,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蔡卞還是沒有回來。

    蔡京有些著急了,他終於按捺不住,向客棧小二詢問。

    店小二搖晃著手中的抹布,嘻嘻道:“大爺還記得小的嗎?”

    “你是?你不就是樊樓的那個店小二?你怎麽會在這裏?”蔡京奇道。

    “普天之下的店小二都是一副麵孔,大爺不必吃驚。”店小二團起抹布,一本正經道,“大爺打賞小的,小的自然要起早貪黑,努力更新報答大爺。大爺有事盡管吩咐。”

    蔡京點頭:“你倒是懂事。”

    “大爺,你在找蔡二少爺?”店小二道,“小的聽你家下人說,皇宮中有人來找蔡二少爺,蔡二少爺便隨他進宮了。”

    蔡京臉色一變,以為是那日的殺手,當下焦躁不安起來。

    隻是蔡京怎麽也不會想到,蔡卞此時不在皇宮,也沒回客棧,而是徑直奔向王安石府上。

    他不久便要離開京城,自然要向王珂辭行。那夜二人並未表露心意,但情濃緣至,蔡卞也不想抑製真實的自己。

    我不曉得,我不舍得,為將來的難測,就放棄這一刻。

    王府門前。

    “我們家小姐說過,蔡公子如果來了,可以直接進去找她。”門口的家丁笑道。

    此時,王府流傳蔡卞王珂二人各種版本的八卦。家丁忍不住心中編排起來。

    “你們三位不如先回客棧吧,那考生客棧極好認。”蔡卞轉頭朝三兄弟道。

    三兄弟稍微沉吟了一陣,搖頭道:“保護公子是我們的職責,這王參政的府上我們不便進入,就在此等候。”

    蔡卞點頭,向王府走去。

    “正廳右拐,往裏麵直走,便是小姐的房間。”這是陶兒妹妹的原話。

    替陶兒贖身後,蔡卞沒有留她在身邊,而是讓她回家照顧父母了。

    見到王珂的時候,她並沒有在房中,而是在門口練劍。

    她見到蔡卞的時候,似乎並不吃驚,但很高興。

    “你來啦。”

    姑娘這樣說道。臉上是淡淡的微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笑,鼻翼上有細密的汗珠。

    “想你,所以忍不住過來看看。”

    姑娘有點臉紅,顯然比剛剛練劍的時候更加紅潤。

    王珂有些不敢看蔡卞,她盯著自己的手。

    “我要走了,可能明天就離開京城。”蔡卞無奈,隻能開口。

    姑娘猛的抬頭看他,剛剛升起的羞澀被她拋在腦後。

    王珂神情有些緊張:“你……什麽時候回來?”話剛出口,她覺得不對。

    蔡卞不是京城人士,又何來“回來”一說。

    歉意一笑,蔡卞道:“我有事在身,大概幾個月便會回京城。”

    幾個月,還勉強可以接受。姑娘在心裏麵這樣跟自己說。

    “你今天是來告別的嗎?”王珂的語氣有點冷。

    “上次阿珂姑娘在醫館怎麽不告而別了?”蔡卞突然問道。

    王珂臉更紅了,語氣也不複冰冷:“我當時……心有點亂。”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天色漸漸黑了。

    “阿珂姑娘,明年春季大考,待我中進士之後,便向令尊提親。”蔡卞上前摟住王珂。

    姑娘的身子一顫,竟完全說不出話來。

    王珂的身子嬌小,軟的像水一般。完全看不出練武之人的樣子。

    “在下保證會將姑娘風光地迎娶過門,絕不會虧待阿珂姑娘。”蔡卞握住王珂的小手,字字句句地說道。

    角落處傳來腳步聲:“哈哈,元度果然是風流倜儻,連小妹都忍不住心動了。那倒也是,若我是女子,恐怕也會動心。”

    黑暗處,一道火紅的身影走了出來,腳步很輕很輕,顯然剛剛的腳步聲是他故意發出來給二人聽的。

    王雱低吟道:“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傷彼蕙蘭花,含英揚光輝。過時而不采,將隨秋草萎。”

    王珂蔡卞的麵色都是一變,王雱所吟的是先漢長詩。意指女子與情郎相約婚期,但情郎卻遲遲沒有功成名就,早日歸來迎娶女子,女子年複一年地等待,逐漸老去,如同枯草一樣地腐敗。

    蔡卞麵色不變:“元濟兄在此,不妨做個見證。我蔡卞立誓娶阿珂姑娘為妻,絕不違逆。”

    “哈哈哈。”王雱也不答話,長笑而去。

    蔡卞有些尷尬,王珂輕輕道:“哥哥他曾被感情傷過,很討厭別人在他麵前恩愛。”

    “那我們不管他。”蔡卞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詔書,“這是陛下給我的詔書,令我出使別國,我回京城後就立即過來看你。”

    王珂驚訝:“你竟如此受皇帝賞識?可是外族民風不比大宋,你一個書生在外麵很危險吧?”

    “我堂堂男兒行走天下,又有何懼?”蔡卞撫摸她的秀發,話語堅決,聲音卻異常地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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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冉孤生竹,結根泰山阿。

    與君為新婚,菟絲附女蘿。

    菟絲生有時,夫婦會有宜。

    千裏遠結婚,悠悠隔山陂。

    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

    傷彼蕙蘭花,含英揚光輝。

    過時而不采,將隨秋草萎。

    君亮執高節,賤妾亦何為!——《冉冉孤生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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