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國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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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蔡卞並未左顧右盼,引起別人的猜疑,但他看似無意地掃視,早已將宮殿的每一處情況收入眼底。
梁乙埋自從進入宮殿之後,隻是勸眾人飲酒,絕口不提聯盟,甚至連國事都不涉及。
一眾人陪他談論詩詞歌賦,風花雪月之事。
一旁的張孝傑嘴角始終掛著親和的笑容,給人一種極為和藹的感覺。
眾人都不開口,誰又敢捋虎須?
蔡卞心中漸漸明了,怪不得宋神宗對聯盟西夏的興趣不大,派他前來也隻是爭取聯盟的可能性。
對西夏的處置方式,宋朝的各大臣都各抒己見,宋神宗最終采納了王韶的意見,即孤立西夏。
王韶是北宋著名將領,進士出身,是棄文從武的典範。熙寧元年,神宗剛剛登基,他便上表《平戎策》。
他的建議是收複河、洮、岷、宕、亹五州,對西夏形成包圍的之勢,順便招撫沿邊羌族,孤立西夏。
這種主張戰事的方略被年輕氣盛的宋神宗采納。
曆史上此方案也真正成功了,但是方案成功不代表戰勝西夏,反而是令宋朝急於求成,白白搭進去數十萬大軍。
故此,蔡卞提出聯盟西夏,但與眼下宋朝的計劃相悖。不過神宗懷著愛才的心思,還是決定讓蔡卞試一試,若是不能成功聯盟,日後與西夏開戰反倒是不需要猶豫。
此時,一聲稚嫩的童聲傳遍宮殿:“宋朝使節為何一聲不吭?莫非我朝款待不周麽?”
說話的人正是年幼的夏惠宗,他雖是傀儡皇帝,但畢竟是明麵上的一國之君,縱使眾人不在意他,也不敢擺在明麵上。
梁乙埋冷冷道:“陛下,蔡公子乃是遠至賓客,何必為難他?”
“宋朝多才子,我等在此高談闊論,豈不是班門弄斧?”夏惠宗爭鋒相對道。
梁乙埋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外甥,軟弱可期的他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反駁自己。
“國相,陛下說得在理,宋人詩詞歌賦乃是一絕,我們不必丟人現眼。”梁太後笑道:“想必他還嫌我們附庸風雅呢。”
她的話倒是不錯,宋朝重文輕武,文人墨客整體水平超過其餘各國。當代宋朝雖然顯出頹勢,但外族仍然在文化上競相效仿中原。
這便是大國的風範。
“哦——不知宋朝男兒的血性如何?”張孝傑手持酒盞笑道。
眾人聞言都笑,誰都知道宋人的武將個個平庸又貪生怕死,而文人倒有些骨氣的,但文人終究上不了戰場。
蔡卞淡淡一笑:“列位在大宋吃的虧還少嗎?”
在座的人麵色都是一變,大宋同時應對多國的侵擾,猶能頑強地抵禦,其軍事實力遠征不足,自保有餘。
梁乙埋笑道:“蔡公子到底是來給大宋樹敵,還是給大宋平安?”
蔡卞蔚然不懼:“大宋懷誠意而來,各位卻心懷叵測。大宋兵強馬壯,列位若是與我朝開戰,必定後悔莫及。”
“隻是我朝陛下心係各國軍士,不忍看三國生靈塗炭,這才著我與列位傳達聖意。”蔡卞站起身,向夏惠宗遙遙行禮。
蔡卞身高八尺,站在眾人之間朗聲直言。眾人直勾勾地看他,依稀間從蔡卞身上看到昔日的大宋。
眾人這才有些驚醒的感覺,一直以來,宋朝的妥協姿態令各國越發驕縱,甚至連吐蕃、高麗都想分一杯羹。各國都忘卻了宋朝是泱泱大國,不是他們可以覬覦的。
“宋朝一向與本朝交好,使節何須動怒。”梁太後打圓場道,“請先飲此杯。”
蔡卞皺著眉頭看著她,忽然耳邊傳來梁太後細膩柔美的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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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不知國相為何請張孝傑前來。聯盟之事哀家已經轉告陛下與國相。”
蔡卞見梁太後一手持酒器,一手袖口遮掩,顯然是“傳音入密”。
暗暗點頭,梁太後怕蔡卞心中起疑,連忙安撫蔡卞的情緒。自己答應了蔡卞聯盟,眼下出了差錯,畢竟是理虧的。
大宋的歲幣和貿易對西夏經濟至關重要,說到底無論是梁乙埋還是梁太後都不敢徹底地交惡大宋,這也是蔡卞的底氣。否則西夏不在乎與大宋的關係,任憑他舌燦蓮花,也不可能動搖統治者的意願。
最重要的一點,梁氏兄妹的心中也偏向與大宋結盟。不僅是大遼是虎狼,而且大遼對於西夏的貿易幫助幾乎為零。
蔡卞放下酒杯,笑道:“如今大宋與西夏交好,我大宋不吝嗇巨資,主動撥款派人修建了兩國的官道,目的便是方便兩國的貿易,使得貴國的貴族與百姓都能享受中原上好廉價的貨物。敢問貴國為兩國的友情又做了什麽,莫非就是時常侵擾邊關百姓,以此報答?”
梁乙埋臉色微變,兩國的貿易之中,的確是大宋付出極多,而自己西夏光顧著占現成的便宜。
眾大臣也麵麵相覷,他們從大宋的貨商得到好處太多。萬一交惡大宋,往後隻怕沒有利潤可圖,利欲熏心得他們如何肯罷休?
梁太後嗬嗬笑道:“蔡使者言重了,貴國的恩情我等是不敢忘卻的。”
這話便是妥協之意了,一旁的張孝傑聽了坐不住了,他不能坐視大宋與西夏聯盟,否則他大遼豈不是岌岌可危?
“西夏乃大宋的友邦,修繕道路,提供便利豈不是天經地義?難道西夏對待大宋的商客就怠慢了?”張孝傑試圖淡化大宋對待他國的善意。
蔡卞不屑冷笑:“怠慢?國公大人不妨去驛站小住兩日,尤其是西夏替宋使準備的驛站。若我蔡某人有半句虛言,敢叫我人頭落地!”
眾人臉色都變,尤其是禮部侍郎宋仲,他知曉驛站的住宿條件,分明是蔑視宋使。
大宋對待西夏,寬博仁愛,盡顯大國風範。可是西夏反倒以德報怨,一再挑釁大宋的威嚴與底線。
在座的眾人麵露慚色,西夏如此不要臉的行徑,饒是大臣們臉皮厚如城牆,也不免羞愧。
蔡卞又道:“宋、遼、西夏皆是兄弟之邦,各位大臣中也有不少漢人,想必各位也不願意做數典忘祖之輩,令後人恥笑。”
梁氏兄妹齊齊色變,他們竭力擁護番邦,抵製宋朝,甚至比黨項族的人更厲害。究其原因,他們都是漢族人,隻是為了向外族表明決心,才變本加厲地殘害自己的同胞。
比如後世的漢奸走狗,他們殘害起同胞來,比別國的侵略者更甚,可以說他們才是國家的毒瘤。
例如大漢奸劉雨田,他為侵略軍帶路,使得日軍輕而易舉地攻陷金州城。為了討好侵略者,還為自己取了外國名字“龜山鬆太郎”,簡直是國人的敗類,無恥之極。
手中的酒盞掉在地上,張孝傑麵容古怪,他這模樣仿佛偷雞卻被主人發現的黃鼠狼一般。
原因無他,他是漢人!
身為漢人卻為遼人效力,並且憑借自己的阿諛奉承在遼國混得風生水起,遼主耶律宏基亦對他寵信至極。一直以來,張孝傑憎惡別人將他當作漢人,平日裏以遼人自居,絕口不提半個“宋”字。
梁乙埋、梁太後與張孝傑都麵色不善地看向蔡卞,這些曾經的漢人顯然被蔡卞三言兩語揭開了內心的傷疤。
蔡卞毅然不懼,與他們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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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傑久在相位,貪貨無厭,時與親戚會飲,嚐曰:“無百萬兩黃金,不足為宰相家。”初,孝傑及第,詣佛寺,忽迅風吹孝傑襆頭,與浮圖齊,墜地而碎,有老僧曰:“此人必驟貴,亦不得其死。”竟如其言。
——《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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