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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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閑來戲貓鳥,勘破有私心。

    阿沅從程家回來後總覺得心神不寧,可細細一想,就算何先生來考校功課也沒什麽好怕的吧,何先生雖嚴厲,但又不會體罰,上次還誇她有進步呢。

    這麽一想,她稍微放下點心。對著譜子練習也沒那麽緊張了,憑她的資質,雖不能讓何先生滿意,但也不至於被責罰吧。

    她吹了會兒,突然覺得不對,“綠綺,我家鸚哥和白毛呢?”似乎好多天沒見著了,她前幾日在病中,聽不得吵鬧,還以為侍女們把一貓一鳥養到別處了,就也沒管。可她病都好了,怎麽還沒送回來?

    綠綺道:“前些日子您病了,白毛和鸚哥打架,大姑娘就做主關了它們禁閉。怕吵著您,現在還養在大姑娘院子裏呢。您要是想它們了,奴婢這就去接它們回來。”

    阿沅點點頭,幾日不見,確實有些想念。

    鸚哥重新被掛到廊下,白毛在花叢間竄來竄去,這院子一下子就有了生氣。阿沅吹完一段,鸚哥便會叫兩聲“好聽好聽”,也不知是哪個小丫頭教的,甚得她心。

    翌日,何先生帶了個書童來上課。阿沅瞧著一眼,這書童怎麽長得那麽像程讓呢?

    書童對著她挑了挑眉,可不就是程讓嘛!他趁著何先生轉身的工夫,在一旁擠眉弄眼。

    阿沅抽抽眼角,避開視線,選擇眼不見為淨。

    許是覺得這種情況有些不妥,何先生難得多話解釋道:“阿讓如今也拜入我門下,算是你的師弟。”

    不對,這話不對。

    他咳了幾聲,想把剛說的話給蓋過去,“咳咳,他如今也跟著我學吹塤,你們可以多多切磋交流,共同進步。”

    什麽?!阿沅瞪大眼睛,程讓為什麽也在學吹塤?那豈不是拆穿了她的謊言!丟死個人了。

    她萬念俱灰,恍然覺得這亭子怎麽這麽逼仄,好想從欄杆邊翻出去,直接跳下湖算了。何先生在說些什麽,她也沒聽,滿腦子都是程讓的嘲笑。

    程讓遲鈍地發覺,他好像並不受歡迎。再一想,完了,他是背著人去求了何二爺,才得了機會跟著何六爺學塤,這下子全暴露了。

    也是他最近得意忘形了,隻想著能正大光明與她見麵,沒多思慮便跟著何六爺來了太守府。

    阿沅會不會惱了他?

    他這邊忐忑不安,阿沅那邊心如死灰。何先生拿著塤譜指點了會,讓她自己先吹,有不會的就問程讓,因為太守大人又巴巴地來搶人了。

    何先生走後,亭子裏愈發沉寂。阿沅沒吹塤,隻垂著頭用帕子不厭其煩地拭那紫砂塤。侍候的綠羅也察覺到氣氛不對,思量了下,借口去取點果子,匆匆退了下去。

    出了垂花門趕緊往主院去,她可是認得程二郎的,這事可一定要報給夫人知道。

    又走了個人,隻亭外還站著個小丫頭,亭子裏頭兩個人相顧無言。

    “不想吹塤的話,要不,我們出去玩?”程讓試探道,絞盡腦汁也隻能想出這主意,就跟他那次好不容易摸到阿沅院子牆頭上一樣,第一次見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知道叫她去玩。

    阿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終於抬起頭來正視他,“你知道我不會吹塤。”

    她有點生氣,不知道程讓是拐彎抹角來嘲笑她,還是專程來揭穿她。同時也很泄氣,騙局被當場揭穿,不知道程讓是個什麽想法。

    程讓怔住,阿沅果然惱了。

    該怎麽哄姑娘?沒有人教過他,他一時間隻知道訥訥。

    “你今日為何跟著何先生來?”

    程讓陷入猶疑,想直言說來看她,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若這麽說了,阿沅必定以後不讓他來了。

    他斟酌了下,道:“何先生說與太守大人有要事相商,不好給你授課,因此叫了我來敦促你。”

    阿沅撇嘴道:“剛剛先生說你是我師弟呢,怎麽好意思來敦促我的?你吹一段,讓我聽聽。”何先生以為她沒聽清,可她聽得清清楚楚的!

    嗬,程讓成了她同門師弟,師姐教訓兩句也不為過吧?

    程讓為難道:“我沒帶塤。”他的眼神瞟向阿沅手裏那隻,意思不言而喻。

    阿沅把自己的紫砂塤捧到胸前,護住,不給看。

    還沒等兩人說幾句話,徐氏匆匆從垂花門外進來。離亭子還有十幾步路就高聲道:“阿讓怎麽不說一聲就來了?”

    阿沅知道她阿娘這是問罪來了,可她並不知道阿娘為何突然對程讓不喜,明明昨日之前還好好的。就因為程讓昨日送了她簪子?

    程讓趕緊出了亭子去迎徐氏,“不敢叨擾伯母,今日我是跟著何先生來的。”

    徐氏的步伐緩了下來,慢悠悠進了亭子坐下,“這樣啊,何先生呢?”

    “何先生被阿父叫走了。”阿沅搶答。

    徐氏瞅她一眼,暗示她別多話。阿沅悻悻閉嘴。

    沒了人幫腔,程讓打起精神來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問話,熟料徐氏淡淡道:“阿沅你還不快練習?過會兒何先生還要來考校你。”

    阿沅猶豫著執起塤置於唇畔,結果就聽她阿娘說:“阿讓,左右在這沒什麽事,你跟我來,有些事想請你給伯母拿個主意。”

    程讓懵懵地跟著走了。

    阿沅在原地目瞪口呆。

    但塤還是要練的,畢竟何先生就在府中,隨時會過來查看她的練習進度。亭子裏沒了人,正好讓她安安靜靜地吹塤。

    出了垂花門,程讓跟在徐氏後頭沒敢說話。因生母早逝的原因,他從小就慣會看人眼色,剛剛在亭子裏幾句話的工夫,他就知道未來嶽母看見他並不是很高興。

    嘖,惹阿沅不高興了,他還有信心哄一哄。惹阿沅的阿娘不高興了,可怎麽辦才好?

    徐氏帶著他去了花廳,離花園有些路程,但隱隱約約又能聽到一點塤聲。

    “坐吧。”她坐在主位上,讓人上了茶水。

    程讓麵上坦然,心裏還是打鼓,早知道今日就不來了。

    徐氏啜了口茶,慢悠悠道:“按理這事本不該問你,可你今日又上門來……”她頓住。

    程讓上道地接過她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伯母請說,阿讓一定知無不言。”不知道的也要編出來!

    徐氏看他如臨大敵的樣子笑了,“你也別緊張,我就是問問。聽說你前幾日上街給阿沅買簪子了,還與人有了口角?”

    程讓端在手中的茶都忘了喝,他終於知道徐氏為何對他不滿了。他打人的事估計在清城人盡皆知,而且還是在花樓前打的人,有些聯想也是合情理的。

    他趕緊站起來,“前幾日確實上了街,簪子卻是早些日子買的。上街時和江三郎起了點爭執,因此動了手,沒想到倒是驚動了伯母。”他憨笑,力爭將事態描述得輕一些。

    “原是這樣,我就說你不是衝動之人。”言外之意就是他還是衝動了。

    程讓不敢多話,徐氏說什麽他就應什麽。

    徐氏說了半天也算看明白了,程二郎並不是那種會逛花樓的人,在跟前杵了這許久,好聽話也不會說,倒真像是程家的人。她在心底搖搖頭,也沒繼續為難他,讓他還是回了花園亭子。

    “我阿娘跟你說什麽了?”怎麽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程讓回過神來,想著要不還是坦白算了,“我前日在街上打了人。”

    阿沅奇怪道:“我阿娘為這個罵你了?”那也活該,就算是將軍之子,也不該隨便打人啊。

    她沒在意,繼續看塤譜。

    “我不是故意打的。”嗯?不對,他好像是故意的,“我是有原因才打他的。”

    “什麽原因?”

    “他、他、他哄騙我去喝花酒,阿沅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去的!”

    阿沅抬起頭,麵無表情道:“喝花酒?”才十四歲的少年郎就知道喝花酒?她把塤譜往桌上一拍,驚得程讓心內一顫。

    阿沅好凶。

    他好委屈,“我沒去,他騙我的。我還把他揍了一頓呢!你別生氣……”

    阿沅冷笑,“你揍了誰?”哪家小子敢攛掇程讓喝花酒,她倒要好好見識見識。

    “江三郎。”毫不猶豫,死道友不死貧道。

    江家三郎,阿沅記得他,叫江見杞,是程讓的發小,從小兩人就一起闖禍。闖完禍,再一起被各自的爹打一頓。果真是好兄弟,喝花酒還要一起。

    程讓直到離開太守府還是一頭霧水,阿沅到底生沒生氣?走在路上,他還在仔細思考,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後背傳來一陣劇痛。

    “程讓,你個王八蛋!”來人一聲怒喝,劈手將他手上的福字錦囊奪了過去。

    江見杞打了一拳、抓了錦囊還不解氣,正準備拚著氣勢質問幾句,就被眼前的黑臉嚇住了。

    程讓冷冷地盯著他,那眼神就跟刀子一樣,割在他身上。江見杞顫了下,梗著脖子虛張聲勢,“你看什麽看,老子差點被你毀容!打你一拳怎麽了!”

    程讓嗤笑,甩下四個字,“技不如人。”將錦囊扯了回來,這可是阿沅送他的,裏麵還裝著個跟阿沅手裏一樣的紫砂塤,可別弄壞了。

    他又瞟了眼前這人一眼,若是弄壞了,把江見杞賣了都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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