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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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起驚雷,心憂無人知。
江見杞平日裏最寶貝那張臉,按他的話來說,滿清州就屬他最俊,乃清州第一美男子。因此在發小打了他臉之後,他很是惱了兩日,今日也是報仇來了。
程讓看看他嘴角還沒散的淤青,終於有了點遲來的不忍。他是不是打重了一點?
“不是要絕交?”
聽到這話,江見杞炸了,“老子沒有你這樣的兄弟!”
從小到大,這種話也不知道聽了多少次。程讓沒太當會事,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前走,“請你吃聚仙樓的燒雞。”
聚仙樓的燒雞,江見杞想起來就要流口水,但他馬上反應過來,一隻燒雞怎麽夠?
“嗬一隻燒雞就想收買我?”他現在可是程讓的債主,程讓要供著他!
程讓不想打擊他,但畢竟是兄弟,他勸道:“你確定你那張嘴還能吃幾隻?”扯著嘴巴吃雞真的不會疼嗎?還有可能傷上加傷。
江見杞心有餘悸地摸摸嘴角,一想到這傷是這人打的,心裏就蹭蹭冒火,“老子要三隻!吃不完就帶回家!”
然後,理所當然地吃撐了,嘴角傷痕更明顯,也更醜了。
又隔日,阿沅發愁該給林泠準備什麽禮物,林泠五月初六就要出嫁,可她還沒想好要送什麽。禮物自己做的心意最足,可她繡活不精,送出去憑白惹人笑話。她書畫不錯,可若送禮又顯得太單薄了。
徐氏已經將林泠的嫁妝都打點好了,婚宴賓客也都擬好,這時候倒閑了下來,拉著小女兒商量夏衣花色,提前定了好讓繡樓做。
“阿沅,阿沅?”徐氏叫了她兩聲,她才聽見。
“怎麽心不在焉的?學塤學累了?”
阿沅想著要不讓阿娘給拿主意,“沒有——阿娘,我不知道該給阿姊準備什麽禮物。”
“這有何難,隻要你送的,你阿姊都會喜歡的。”
“可是……”她話音未落,徐氏的貼身侍女紫雲從外麵進來,向來沉穩的她竟然有一絲慌亂。
“夫人,出大事了。”她也沒避著阿沅,直接道,“嘉台傳來消息,程都尉落海失蹤了。”
阿沅驚得直接站了起來,惶惶去看阿娘臉色。徐氏臉色並不比她好多少,“程將軍呢?不是說已經大捷了嗎?怎麽會出這種事?”
紫雲知道的並不多,隻能挑著回答道:“程將軍沒事,聽說是海盜頭子跑了,程都尉去追,不慎落了海。”
阿沅腦子裏很亂,一會是前日程讓嘟囔著他上戰場肯定比他兄長還厲害,一會是之前十九的欲言又止,一會又是現在阿娘慌亂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她下意識就撫上腕間的銀鐲,但理智讓她收回了手。現在還不行。
“大人在做什麽?”徐氏鎮定下來問道。
“大人正和何先生在書房商量事務。”
商量的大概就是這事了,徐氏歎口氣,別的她做不了,“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雲備點東西,阿沅你去叫你阿姊,我們去程將軍府上一趟。”
江芸香還帶著孩子呢,這時候最需要人陪著,省得一個人胡思亂想。
可沒等她們出門,將軍府的下人就過來了,“太守夫人,二公子正收拾東西要去嘉台,我家夫人都攔不住了!”
阿沅正好過來聽見這話,秀眉一擰道:“他添什麽亂?”二十歲的靈魂比十四歲的少年要穩重,她知道目前隻能等消息,而程讓卻會衝動地“離家出走”。
徐氏拍拍她手臂,讓她別說話,“阿讓現在心裏不好受,你待會多勸勸他。”
到了將軍府大門前,程讓正背著包袱和侍衛們拉拉扯扯。何氏站在一旁焦急地勸阻,沒有江芸香的身影。
徐氏故作不知問道:“這是怎麽了?”
程讓看見林家母女,手上動作一頓,包袱便被侍衛搶走了。想了想,他沒搶回來。
何氏看見她們來,心裏總算鬆了口氣,身為繼母,好些話都不能說。
阿沅過去站在程讓麵前,他垂著頭不敢看她。她輕聲歎氣,“我們先回府,好不好?”
一行人總算進了府,徐氏陪著何氏嘮叨,林泠便由侍女帶著去看江芸香,阿沅拿著程讓的包袱跟在他後頭。
程讓走著走著就回頭看看,小姑娘懷抱著他的大包袱,走得顫顫巍巍的。他過去想拿回包袱,卻被阿沅瞪了一眼,他無奈,“太重了,你抱不動。”
阿沅繼續瞪,他沒辦法,左右看了看,徑直在小道旁的石頭上坐下。他坐下了,阿沅也在另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坐下。
她坐下也不理他,直接攤開包袱,想看他帶了些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重?
兩把匕首,一些散碎銀兩,一套衣物,還有一大包幹糧和一壺酒。
“你帶酒幹什麽?”
程讓不好意思道:“壯膽。”他跟著父親去過嘉台,路線還是知道的,但這次他想一個人去。
阿沅把包袱帶子又隨意係好,扔到一邊,“我知道你擔心你兄長,但也沒必要一個人去啊。你家護衛那麽多,多帶點人不好?”
程讓低著頭沒說話。
“你兄長失蹤了,你也要鬧失蹤嗎?”阿沅氣急,說話重了兩分,“程伯伯又要抓海盜頭子,還要找程大哥,你要讓他為你擔驚受怕嗎?”
“我不會失蹤的。”他抬起頭,眼神堅定,“我大哥也不會。”
阿沅看著他的眼神,心不由得軟了,“再等等消息好不好?你一個人去也無濟於事,都尉失蹤不是小事,我阿父肯定要過問,說不定要派人去。你到時若還是執意要過去,就一起去,好不好?”
程讓這會已經冷靜了許多,終於注意到阿沅坐在冷硬的石頭上,他趕緊站起來,也把阿沅拉起來,“石頭上涼,我們去花廳坐。”
他們剛走到花廳,一個人影像一陣風似的刮過來,叫嚷道:“程讓我收拾好了,我們一起走!”
阿沅黑了臉,這不是那個帶程讓去喝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酒的江三郎嗎?
江見杞刮到他們麵前,才發現程讓後麵的姑娘並不是侍女,他愣了下,“這誰啊?”
阿沅努力微笑,程讓瞪他,又看看阿沅,頗不好意思道:“我未婚妻。”
未婚妻……江見杞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天天生病那個?”
有些人被打真的是活該。
程讓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腳,“你快滾!”
“滾什麽滾?老子東西都收拾好了,要滾一起滾……”聲音越來越低,看著兩人冷淡的神色,江見杞明智地選擇閉嘴。
若說程讓原本還打算偷偷溜走的話,江見杞一來,他就打消了這念頭。跟江見杞一起去,還不如聽阿沅的話,帶些護衛呢。
林泠走進江芸香的院子,很安靜的地方,肅穆的格局,卻擺放了一些精致的小擺件。武器架與鮮花擺在一處,莫名的和諧。
江芸香正在做繡活,林泠看了眼,認出是一件披風。黑色的底子上,用金色的繡線勾了邊,一件普通的披風便顯得華貴了些。
“請坐吧。”她停下針線,抬起頭來,“這披風我都做了好些日子了,原想讓他出征帶著,可那日偏偏還沒做好,他走後,我索性就擱置了。”
已經擱置了的披風現在又拿出來,足以證明她心亂如麻。
林泠坐下,安靜地聽著她說。
“他與我說起過你。”江芸香平靜地說道,話裏意思卻有些不明。
林泠心內歎氣,麵上淡笑道:“一晃多年未見,多謝他還能記得我。”其實她和程詡沒什麽往事可回憶,不過就是兒時一起讀過幾天書,她那時才六七歲。兩家也曾有過結親的意向,但因種種原因沒結成。程詡比她大四歲,以兄長自居,自然不同意結親。
又因為要避免陛下猜忌,他們兩家後來往來少了許多。清州許多官員都以為他們兩家因長子長女未結成親而反目成仇,直到今年年初,兩家竟為另外一雙兒女結成了親,不得不說,當時驚掉了許多人的下巴。
江芸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想起這個,程詡說起過的人很多,她唯獨將林泠記得最清楚。在程詡的隻言片語裏,她勾勒出一個聰慧靈秀又溫婉動人的姑娘,有時想想都不免自慚形穢。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她收了針線,將披風仔細疊了,放在一旁,“消息傳來時,我就感覺天都要塌了。”
林泠垂眸,不忍看這位妻子的眼睛,也不想把自己眼神裏的擔憂泄露出去。這時候該說什麽呢?吉人自有天相?言語太過單薄,無法安慰人心。
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屋子裏小兒咿呀的聲音傳來。江芸香麵上終於帶了絲笑,“是我兒文驍。”她招手讓奶娘將程文驍抱過來。
可愛的小孩子最是惹人喜愛,林泠也笑著去逗他。
江芸香教他喊“姨”,他呀了幾聲,倒真的喊了出來,隻不過聽著像“咿呀”。
“我下個月大婚,希望你們一家都能來。”臨走時,林泠衷心道,她希望程詡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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