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沈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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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皆知,魔宮曆來“九天十地”之外,在秦樓手下,素來有三才、三義、四使、八門,俱非凡俗,卻少有人知,紫陽國主親送秦樓的密諜“陽鉤”不說,在秦樓手下,自來有一條“暗河”,密布九國,流經天下,乃魔宮最為神秘強大的底蘊,勢力之龐大,組織之嚴謹,行事風雷,無疑一黑暗帝國。

    正是源於此故,在千幻棋府與少數源遠勢力,才有從蛛絲馬跡的空穴來風,於秦樓管中窺豹的“秦樓一人,可比一國”。

    天下暗河有無數,秦樓獨以九流分,九流控九闕,天樞暗中遊。

    暗河於月照王朝分流,便正是金河流主金蛟統屬,下轄九闕,分別為殤、瀚、雲、瀾、宛、中、越、寧、雷。其中殤闕主殺伐,瀚闕主滲透,雲闕主情報,瀾闕主謀劃,宛闕主財源,中闕主暗殺、越闕主培養,寧闕主刑罰,雷闕肅清叛逆。井然有序,雷厲風行。

    兩年前,秦樓於雲夢澤遇十麵埋伏,一場血戰,死傷自不待言,而在秦樓,最為譏諷,卻是神殤弓一箭,無疑腐心蝕骨,冷到漠生的“痛”,是以在秦樓“起死回生”,養傷危園棲霞峰上,瑤池之外,第一道天樞令,便是於金河流主,諸事不論,七夜不活。

    不想月照國滅,在秦樓一番苦心謀劃,都不惜插手天下大勢,結果竟還是跑了七夜,堂堂的月照三皇子,在秦樓即便知道七夜手下有一支暗閣,不比尋常,也不禁麵色一冷,心下大怒,冷冷凝注著一手統領金河雲闕的蘇文賓,淡淡道:“辦事不力,當然要罰,不用你請。”

    一聲冷哼,秦樓不無森冷道:“看來,這些年的確是安逸的太久,都快讓你們忘了暗河行事的宗旨,很好,正好月照易主,既然你們學會了散漫鬆懈,我也不介意讓‘陽鉤’去接手這塊攤子。回去告訴你們流主,最好在七夜到紫府之前,回到他原本該去的歸宿,不然,我不介意讓金河並流。”

    斐然酒泉,聞達顯貴,不說背後蘇家酒動月照,自身也無愧一方人傑的蘇文賓心頭一凜,登時神色更見凝重,也不敢多言,對著秦樓又是一拜,應一聲諾,起身離去。

    向來環環相扣,最是出手不留餘地的含暉目光一閃,看了眼蘇文賓,不禁望著秦樓,輕笑道:“不然,就讓勾魂與夜魅兩個也去一趟?金蛟行事向來嚴謹,這次能讓七夜逃脫,想來不隻是七夜手下暗閣緣故,未免意外,多一重保險不是壞事。畢竟月照雖亡,餘孽猶存,一時還不至於人心盡背,不說某些心懷叵測的家夥,隻是朱家‘燈坊’,雖然為少主重創,卻總是經營了數朝百年,不可小覷。”

    方今天下,九國爭霸,而能從五百年亂世春秋屹立至今,無可否認,若說哪個王朝沒有幾分自己的底蘊,就真是活該千秋萬世了。即便月照,若非接連出了兩任昏主,以致朝政淫.靡,盡多趨炎附勢之輩,也不致為紫陽、南越與新穀三大王朝所趁,即便如此,在三大王朝三路並進,近七十萬大軍,也是曆時七月,方得攻破龍池。

    而與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同江湖高手為決勝負而爭的那一絲先機,強國之道,情報的通暢無疑更是首當其衝的重中之重,但凡有一絲野心的帝王,自來都不敢有絲毫輕視馬虎。而與紫陽王朝的密諜“北鬥”,西楚王朝的密諜“河圖”,在月照王朝,從立國之初就有一支密諜,乃月照太祖花大心思構建的情報組織,不僅對外,更是對內,組織嚴密,人員更是精銳駁雜,盡多能手,可說蛛網密布似,無孔不入,於月照王朝四百年興盛有著赫赫功勞,是為“燈坊”,素來為月照皇族執掌,隱於宗人府中。

    隻在國戰將起,卻為秦樓一番雷霆手段,與三大王朝的密諜勾連之下,死傷過半,已然半殘。

    秦樓眉頭微挑,好笑看了眼含暉,淡淡道:“怎麽?北林那家夥與你托請了?”

    素來與金蛟情義匪淺的含暉訕訕一笑,點了點頭道:“不錯。金蛟來信說,七夜身邊突然多了幾個來曆古怪的家夥,有些棘手。”

    秦樓目光一閃,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輕笑道:“既如此,就讓‘靈隱’去一趟吧,既然收尾,就收的幹淨些。”

    含暉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便在此時,年紀輕輕最是“頑劣”的玄玉神色古怪上前,望著秦樓道:“少主,碧水湖子衿園沈家的三小姐想要見你,不知少主見是不見?”

    江湖水深,源遠流長,與諸子百家的百花齊放,大多因緣際會,璀璨流星似,火花總是難以長久,在江湖武林,玄功武道,卻無疑名符其實的百家爭鳴,從來悠久而不曾斷層過。那切切實實的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總是還看今朝的各領風騷。或許,也正是這種從未沉寂過的沸騰,在少年的熱血,對江湖,總是天生一種莫名向往,便如那風口浪尖的弄潮兒,哪怕隻是帶起一片浪花,那弄潮的豪情,已然萬丈。

    而與盛名天下的武林七大山莊,於武道各有千秋獨樹一幟,在江湖多嬌,玄門宗派的崢嶸林立不說,同樣為刀劍血浸過的九大世家,武學傳承也從來不曾弱了多少,碧水湖子衿園沈家便是其一,不說其從不外傳的秘技《知時雨》變幻莫測,極盡神妙,尤其一方為江湖久尊為天下暗器第一絕的恐怖殺器——風零落,更是為天下武人心覬更多心悸。

    想想百十年前沈家那隻“病貓”為蜀中唐門一點毒砂而鼓搗出的怪物,在近乎滅門至今都不曾恢複元氣的唐門不說,天下武人的記憶猶新,也絲毫不曾淡過多少,至今談虎色變也不為過。

    秦樓眉頭微皺,卻不禁奇怪瞪了眼玄玉,冷冷道:“沈家的三小姐?沈冰?”

    玄玉點了點頭,麵色一苦道:“這次可不是我不想阻攔,她是帶著徐星有的人頭來的。”

    秦樓眉頭一挑,登時麵色更多古怪。

    七年前,秦樓出離鳳丘,至紫陽王朝,恰逢紫陽王朝變法革新,最為緊要關頭,內外交困,不乏動蕩,而最為險惡,確是八國聯軍共伐紫陽,一度兵壓崤關,在紫陽艱危,可謂存亡一時。

    其時天下風雲激蕩,盡多能人手段迭出,而最為閃耀者,卻是以一人之力,單憑三寸不爛之舌便聯合了八國聯軍共伐紫陽,一人獨佩八國相印的微雨崖嫡傳,“天魁”徐星有,一時風頭無兩,儼然傲視君王,在八國王侯也都敬稱一聲“主君”。

    正是有其鵲起合縱,八國聯軍大軍壓境,方才有之後諸多勢力獨對紫陽國主楚天驕那場堂而皇之的“斬龍”陰手,盡引天下高手齊聚紫陽,武林皆動,以致秦樓父母身不由己,為護紫陽國主而戰死於紫禁之巔,此事在秦樓當年無力,一直以為心中隱痛,大恨。而徐星有禍起誅心,無疑首當其衝,點了天燈也在所不惜的罪魁禍首,隻因這些年無暇他顧,又有西楚王朝為徐星有護佑,在秦樓卻一直不得機會,親手劈了此僚,不想竟會為一女子捷足先登,取了首級。

    目光略閃,秦樓不禁幾分悵然,有些莫名轉頭,看了眼楊洛神,好笑道:“怎麽?莫非這世道變化就這般快?山中有日月,人間換新天呐。好一個費老頭,我倒要看看,教出怎樣一個徒弟,倒是好大的能耐。”

    玄玉嘿嘿一笑,不無作怪搖了搖頭道:“這次的能耐可大了去了……”

    秦樓鳳眸微眯,睨了眼玄玉,登時令玄玉一個激靈,嘿嘿一笑,跑遠了些。

    不片刻,但見一隻麋鹿踏雪而來,靈氣不說,更難得通體雪白,卓然更比雪的清靈,尤其一對鹿茸,更是晶瑩剔透,賞心悅目,好白一頭靈物。麋鹿脖頸則係著兩隻鈴鐺,銀雕鏤刻,聲音清脆,便如山泉,分外好聽。

    麋鹿之後,卻是一俊朗青年推著一輛輪椅,輪椅之上,一妙齡女子安然恬靜,氣質非俗,便如其淺紅衣衫上絲繡的白色梔子花一般,溫婉碧玉。尤其少女嘴角似與生俱來的淺淺笑意,似乎在少女心中,對一切,從來都是存著美好在意,一種令人羨慕的幸福恬淡臉上。若非,女子的眼睛清亮剔透,卻絲毫不見一點焦距。

    這如雪清純,更見陽光的女子,竟是個瞎子。

    秦樓神色莫名打量了眼輪椅上的少女,心下一歎,終究不禁心頭一軟,恍惚光陰似箭的感慨,神色也不覺柔和了幾分。

    要是沒有當年“紫禁之巔”,該是多好。

    輪椅近前,沈冰神色複雜“看”向秦樓,輕聲道:“小妹沈冰,見過秦大哥。”

    秦樓淡然一笑,掃了眼昂霞手中一方銅盒,如果不錯,裏麵當是一代“謀魁”、徐星有的首級了,在秦樓看了眼替沈冰輕推輪椅、不落風雪的青年,搖了搖頭道:“不用多禮,先進亭吧。如果你是想用徐星有的首級換我止步,你這聲大哥可要先涼上片刻了。”

    兒時便曾“聽覽”鳳丘,不僅為秦樓親作導遊,口述過鳳丘景物,更是為秦樓輕撫過頭頂的女子苦澀一笑,任由身後來曆非俗的青年輕提輪椅,平穩入亭,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以秦大哥堂堂正正,隻不過想親手做個了結,所以才令許多人與徐星有一般,多活了幾年。小妹鬥膽,之所以越俎代庖,卻也從不敢奢望秦大哥能就此繞過沈家,原諒我父親當年對伯父伯母出手時的不知和無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