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是陰毒天魔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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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俯身,不絕憐愛撫了撫淒然懊悔、顫抖哽咽的沈冰,不僅為人師長,更是源出鳳丘、位列離宮“九天十地”的費孽塵無奈惋惜道:“隻是你一意孤行,傷人傷己,便是為師,也不得不與你分說澄清。你以為好意,情逼樓兒,是你不該;為你一己之私,情累楚軒,是你涼薄;不思變通,一廂情願,是你不智;明知不能,卻還強為,是你愚蠢;你雖破例,總是為師弟子,離宮分屬,袖手外人以下犯上,是為不敬。為師收你為徒,卻不能令你與樓兒相安圓滿,是為無能。時至今日,為師已不好為人師長,從今往後,你便離師自立吧。”
一聲歎息,卻似重錘,在原本便心如刀絞的沈冰,神色慘然,也不知是不是悲慟過度,隻將喊出一聲“師尊”,驀然一大口鮮血噴出,昏迷過去。不說楊洛神心驚動魄,一絲心寒,便是含暉幾人,也不禁色變,屏息默然。
便在此時,亭外異象陡生,寒風愈寒,劍氣愈烈,隻見原本被楚軒劍界死死壓製的秦樓,也不知是不是被迫極限,碧火旋身,浴血猙獰,狀若瘋魔,卻是憑借“燎原”逆起,破釜沉舟,於絕地之中逆勢反撲;但隨著“風爍”如影,飄忽無定,在秦樓右手望天,浩然正氣彌天處,竟是有陰陽二氣自體內聚,逆散周身,於虛天劃割道道裂縫;如探囊取物,手到擒來,在秦樓“撕天訣”下,“潮生”更與天共鳴,竟是強行逆天改勢,明目張膽控天取力,以致方圓百裏天寒不再,盡聚方寸,飛雪驟消,烏雲漸淡,在秦樓周身一丈,卻是寒氣成冰,冷意徹骨,但隨著秦樓身形輾轉,掠影過處,如大江封凍,冰層不絕,登時令楚軒誅仙劍界冷凝生澀。
一念隨心,天地作奴。生殺予奪,隨心所欲。
與此同時,也不知是不是觸怒天威,原本烏雲,震蕩翻騰,一瞬間,赫然有九道天雷自雲中傾瀉而下,粗如合抱之木,眨眼落於秦樓身上,登時令秦樓身體一顫,皮開肉綻;隻“蠻訣”動處,青芒流轉,在秦樓“驚雷”啟處,強納天雷,雖七竅流血,慘烈可怖,卻也並不曾灰飛煙滅,反而雷霆傍身,電光縈繞,更比雷神,但隨著霸槍破浪穿海,滾滾奔雷,瀉向楚軒。
我借天威,所向披靡。
這一手欺天妄為,不說亭中楊洛神目瞪口呆,驚懼莫名,尤其原就受傷不輕的楚軒,更是幾分無奈瞪著秦樓,苦澀不說,更多頹然,不意秦樓執念之深,哪怕玉碎也不瓦全,九訣恐怖,更是逆天,眼睜睜看著秦樓控天取勢,雖不入天途,可更比天途蠻橫的多了,果真是九訣天忌,不容於世,天生秦樓,妖孽橫行。
刹那間,情非得已,形勢逆轉,如地裂山崩,摧枯拉朽,不說楚軒劍界冰封不止便遭火焚,盡數為九幽噬天炎席卷吞噬,秦樓過處,更是天雷肆虐,劍氣消弭,饒是楚軒盡功相抵,也不禁雨打風吹,暴雨下的芭蕉似,搖搖欲墜。
人力有窮,天威難禦。
終於,天雷碧火兩相濟,也就在楚軒三大名劍環護周身,太阿橫劍封於胸前,在秦樓碧火燎原,從地而起,雷霆萬鈞,橫衝而至,更有寒氣肆意侵襲,霸槍與劍交匯處,如驚濤拍岸,巨浪滔天,一瞬間,飛沙走石也歸於湮滅的蕩氣回旋,秦樓不禁顫栗,咬牙切齒不說,楚軒麵色蒼白,氣機散亂,天雷炸處,更是接連數口鮮血噴吐而出,便如斷線的風箏般,隨風跌遠……
雷火之下,便是連潛蹤已久、終究洞穿了秦樓左肩的承影,也同其他四大名劍一般,劍身崩毀,裂紋橫生,廢鐵般跌落塵埃。
一敗塗地,隻是眨眼。
這變化不說楊洛神心旌搖曳,便是亭中含暉幾人,也不禁唏噓,神色變幻。
隻就在秦樓氣機澎湃,強抑顫抖,手中霸槍便欲脫手而出,一鼓作氣定死楚軒之際,不想,為費孽塵安撫醒轉的沈冰麵色慘白,情不自禁一聲悲呼:“文烈大哥”,登時令秦樓身形一滯;卻見重傷無力的楚軒倚靠斷樹,一聲苦笑,又是咳出數口鮮血,搖了搖頭,神色柔和看了眼沈冰,望著秦樓笑道:“不用顧忌,與你一戰,我死而無憾。隻是,望你不要去怪亦瑤,她是太過在意,所以才不敢袖手旁觀。你知道的,高手對敵,生死一線,從來就沒有誰能夠不出意外,你又是那般仇恨決然,她不敢賭啊。何況,沈家風零落……”
不及說完,輕語流沙也作走狗的秦樓一聲冷哼,目光森寒,不屑道:“不過風漠流沙竊取的些微殘渣罷了……”
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江倒海的殺意戾氣,青芒流轉也不禁傷口灼灼的秦樓麵目猙獰,神色不定;片刻,漠然抬頭,看了眼又有雪飄的天際,秦樓幾多嘲諷,也不理會楚軒,冷冷道:“你們走吧。從今往後,凡我離宮分屬踏足之地,沈家之人退避三舍,否則,後果自負。”
轉身,將手中霸槍交於冷漠上前的映月,秦樓幾分意冷,更不理會亭中沈冰,“風爍”如虹,掠向符離山頂。眼不見為淨。
楚軒一愣,登時神色複雜看了眼秦樓,又是一聲苦笑,搖了搖頭……
風,從未停過,原本飛雪,又複蒼茫。愛晚亭下,隻留一地的瘡痍溝壑,似仍無辜著方才的驚心動魄,觸目驚心。愛晚亭中,神色各異。
符離山道,青石板階,原本想著下山狠狠敲一筆的左如意神色怪異打量了眼紅袍襤褸,遍體傷痕,尤其皮肉縷縷焦黑,似乎再多幾分火候,就能作烤全羊的秦樓,卻是絲毫不掩臉上幸災樂禍,嘖嘖稱奇望著秦樓道:“好慘。怎麽就沒有毀容呢?”
生而一副俊美如妖的秦樓眉頭一挑,冷冷瞪了眼左如意,沒好氣道:“我突然覺得,如果將你埋在符離樹下,會不會更省心一點。”
左如意嘿嘿一笑,不無落井下石看了眼秦樓心口與額間雷紋,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你若是再不散功的話,我不介意先將你埋下麵,看能不能再長出來;那一定會是世間最大的驚喜。”
身受重創,體內天雷寒氣肆虐不說,十二玄都天魔鎖更是動搖心神的秦樓目露譏諷,無所謂道:“你可以試試,隻要你不怕符離山化作灰燼,我不介意讓九幽玩個盡興。”
最是珍惜符離山一草一木的左如意麵色一苦,有些鬱悶白了眼秦樓,無語道:“其實,如果你對我和氣一點,我是很樂意讓出豁然洞給你療傷的。”
秦樓點了點頭,不無戲謔睨了眼左如意,輕笑道:“不錯,如果你能告訴我月照國運怎麽會轉嫁到楊洛神身上,我也很樂意讓你符離宮再多一條出路,至少不用擔心,哪天會被人殺雞儆猴。”
左如意苦笑撓了撓頭,頗有些無奈看了眼秦樓,輕歎口氣,鬱悶道:“其實,你真該好好醉一場的。有時候,太清醒也是一種痛苦……”
豁然洞中,任憑映月處理傷口的秦樓卻絲毫不敢昏迷,哪怕治傷靈藥也禁不住的疼痛令秦樓齜牙咧嘴,麵容扭曲,秦樓也絲毫不敢鬆懈。
無可否認,以七品破鏡尚未七重的修為轉敗為勝,令隻差臨門一腳九品天途的楚軒功敗垂成,秦樓恐怖,無疑妖孽,隻強行逆天取勢的代價,卻也絕非好受,正如左如意危言聳聽,若不能及時化解體內天雷寒氣,在秦樓哪怕九訣齊修,也免不了根基受損,遺禍無窮,更遑論重傷之下,那蟄伏未除、時刻尋隙惑亂秦樓心神的十二玄都天魔鎖,若非秦樓心性堅毅,又有傷痛刺激,恐怕不待取勝,便已走火入魔,淪為隻知殺戮的活死人。
所以,哪怕外傷慘烈,秦樓也絲毫不敢懈怠,忍著劇痛去恢複體內傷勢,壓製心頭那能令人失神瘋魔的十二玄都天魔鎖。猙獰之狀,饒是見慣了自家少主受傷的映月,也不禁秀眉微蹙,又是心痛又是無奈搖了搖頭;尤其眼見秦樓麵色掙紮,變幻無定,似乎隨時都有入魔之危的險象,就是左如意受了鎮魔古箭千年煞氣,淪為廢人,在自小便隨侍秦樓身邊的映月,也不禁將符離宮付之一炬的憤恨。
隻為與楚軒劍傷留痕的外傷慘重,在仇恨決然的秦樓,十二玄都天魔鎖那由心而生的鎖魔幻境,可是稍有不慎,便能令秦樓喪失心神,變作一具沉淪幻境的行屍走肉;陰狠惡毒,便是秦樓不欲多仇,在這兩年親眼目睹自家少主為鎖魔幻境煎熬的映月,也不禁仇恨愈盛。(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