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警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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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陸明月在陸家向無地位,良辰美景二人不覺事態嚴重,自持倚仗,猶欲強辯。亂糟糟駁嘴道:“姑娘目無尊長,驕矜自大,全不把奶奶放在眼裏……”

    陸白景冷道:“雲兒,給我掌嘴。”

    雲兒不敢不從,上前,擼起袖子,結結實實一人蓋了兩巴掌。

    陸白景掃過一眼,說道:“張全,找幾個會打人的進來。”應聲片刻鑽進幾個護院。

    良辰美景畏懼將身後撤,宋孟圓驚地站起來說道:“陸白景!你犯得著嗎!媽,您說話啊!”

    老太太叨了一聲阿彌陀佛,扶額叫道:“我頭疼,雲兒扶我回房歇會兒……”

    鍾太太見老太太腳底抹油,坐立不是,叫道:“白景……”

    陸白景笑笑道:“張全,給我把屋裏的婆子丫頭媳婦小幺兒上下全叫來。今日要給大家看看,不遵主子的下場!先打死了這兩個罪魁禍首,再給我把生歌打個半死送官!”

    鍾太太顫聲道:“犯不著弄出人命來!”

    陸白景道:“正如及第所言,今兒不立威,明兒這些下賤東西都蹬鼻子上臉了!一兩條人命的錢,我陸白景還賠得起!給我打!”

    四名壯實護院喝聲應令上前,揪住了衣襟兜拳便砸。下麵良辰美景被打的鬼哭狼嚎了不消幾下,已是滿口鮮血,鼻青臉腫,鬏髻散亂,狼狽之極。

    幾個丫頭都絞手垂頭望著地,婆子也都攢臉咂嘴唏噓不忍直視,我瑟瑟發抖,說不害怕是假的。

    縱然知道陸白景定有後手,即便是陸家不要我,我也不至於失托無著。然而我亦知,我終究並非陸明月,皮肉之苦我也畏懼。

    她二人起初還哭著叫奶奶救命,慢慢地,連哭叫也發不出來了。隻剩下挨打的悶哼聲,漸漸,連悶聲也消失了。

    一拳複一腳落在良辰美景的臉上、頭上、腰上、背上,宋孟圓的臂膀隨著節奏抖一下,又一下……她空洞著雙眼,一隻手攥緊了傷臂上的衣袖,張張嘴,又閉上;抬抬頭,又低下。下頜抖地仿佛含了一包滾燙的蠟燭油。

    她佝僂著身子,滿載痛苦地向陸白景移近,伸手想去拉陸白景的衣袖,陸白景撤開臂悠閑地去端案幾上的玉底紅蓮茶碗。宋孟圓連喚幾聲白景,陸白景均置若罔聞,她終於再也按耐不住,徐徐矮下身子,終於跪在陸白景腳下哭道:“白景,放了她們吧,放了她們吧!我不追究了!不追究了!”

    陸白景眼睛裏笑了一笑,悠悠轉過麵,握著她的臉悄聲道:“你不追究了?”

    宋孟圓急切點頭,陸白景扯出一笑,愉悅說道:“生歌,還不謝奶奶大恩?”

    我急忙上前磕頭道:“謝,謝奶奶大恩!”我的手腳發麻,身子似乎是冷,禁不住篩糠似的。活命的希望隨著脊背的冷汗重見生天。

    說著時,小丫頭喬喬上氣不接下氣,跑了來扶門叫道:“太太、爺、奶奶,姑娘頭疼個不住,叫尋生歌姐姐呢……”

    鍾夫人道:“你主子此上尋你,你且暫時別去,待主子好了再走不遲……”

    我磕頭稱是,謝恩爬起就往回奔。

    聽見後麵陸白景道:“那停了吧。咱們專等李德……”

    我飛趕回白茶園,宜晴館外站了一排人,老大夫、丫頭子。見到我都說:“快去吧,姑娘非隻說找你,藥也不換!”

    我忙推進門中,陸明月正閉眼靠在床上,頭上的布子已滲出血來,疼的滿臉是汗。聽見來人,隻是喃喃道:“叫生歌,叫生歌……”

    我說:“姑奶奶,你又是怎麽弄了?不換藥?”

    陸明月聽見是我,才睜開眼扯出笑虛飄飄道:“姐姐去哪了?”

    我趕忙喚:“叫大夫!”丫頭們擁簇著大夫進來,大夫且給陸明月換著藥,她一麵就要拉住我手。我才說:“太太叫我去問話,耽擱了一會兒。”

    陸明月轉過臉,細細瞧著我說:“為難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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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直說使她心焦,便道:“沒有,奶奶沒追究,隻教訓了我幾句。”

    陸明月把我手往懷裏一帶,嗔道:“我是一時也離不了姐姐的,若嫂嫂真要怎麽,我無論也不依的!”

    我說:“姑娘不必操心,爺自然曉得。”轉過臉,但看桌上的粥絲毫未動。

    我問眾丫頭說:“怎麽服侍的?如何到現在姑娘還沒進一點兒東西?”

    絲蘭說:“姑娘說瑤柱腥重,不吃。”

    我說:“也不是沒東西。不吃這個,還有許多,怎麽就罷了?”

    絲蘭說:“姑娘就嚷著叫姐姐了,我們聽說姐姐去了老太太那,不敢驚動,所以……”

    我心想,那也是一個時辰前的事了。陸明月想是擔心我,但人微言輕,隻能靠著這個方法使人關注。

    我說:“下次再不能這樣了,你前疾未愈又添一傷。再不顧慮,傷了根本就了不得。”

    陸明月雲淡風輕說:“人命本錢,看著花罷了。”

    我為此喻一愣,深裏一想,自己竟值得她用生命的本錢來換取,不免滋味難言。我說:“那你想吃什麽,我叫人弄來。”

    陸明月道:“就那個吧,姐姐讓熱一熱送來。”

    用了粥,過了會兒,天漸漸暗了。我又命人傳飯。

    叫了一疊牛肉脯、一疊灌藕 、一疊炒鵪鶉、一疊雞髓筍、一盆人參燉羊肉、一盆火肉白菜湯、一碗豬肝粥、陸明月說沒胃口,便又喚了一道香稻葉粥、和五味子舍兒別。飯菜用小桌子托了才上榻,陸白景就從外麵走進來。

    我福著叫了一聲爺,為陸白景脫了披風,又喚添碗筷。陸白景坐了在陸明月身旁,摸摸臉頸說道:“怎麽還有點燙呢?”

    我一麵揚吹著碗裏的香稻葉粥,一麵道:“姑娘換藥遲了,大夫說些兒微溫熱是正常的。隻是吃了藥,胃口不好些。”

    陸白景因接過粥道:“我來。”

    陸明月道:“你自個兒吃罷。來什麽。怎麽去了一日,我以為你丟了呢。”

    陸白景持了勺子非往她嘴裏喂了一勺,笑說道:“陪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她老人家年紀大了,心多。”

    陸明月道:“你知道媽送我什麽?”

    陸白景回頭看看我,道:“什麽?”

    陸明月道:“鹿胎、海參、魚膠、阿膠……”

    陸白景低著眼笑道:“那怎麽了?”

    陸明月道:“鹿胎是養孩子前後補身的,海參更是了……阿膠補血……媽是不是知道了?”

    陸白景道:“你想不想媽知道?”

    陸明月道:“我不知道……”又道:“媽怎麽消息這麽快?你說了?”

    陸白景道:“沒有。你安心保養你的便是。其他有我呢。”

    陸明月想想,問:“嫂子呢?”

    陸白景夾了菜,往陸明月嘴裏送,意甚無趣,說:“問她做什麽?”

    陸明月推手示意不吃,靠在香藥枕上道:“我說了氣人的話,我怕她想不過自尋短見了去……”

    話正說著,就聽外麵有哭喊聲,陸明月坐起來,我壓手說:“爺和姑娘坐著,我去看看……”

    我掀簾出來,院子的丫頭們早出外看熱鬧去了。我一路往外,正要出垂花門,隻見一個小廝急急跑過去,緊著又是兩三個丫頭跑過去,都失魂落魄的。

    我因問其中一個看熱鬧的丫頭道:“怎麽回事兒?都不在裏麵聽候著,在這看什麽呢?”

    丫頭說:“景三奶奶跳湖了……”

    我吃了一驚,捏住丫頭的臂,墊足往遠遠看不見的湖處張望問道:“誰說的!救上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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