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齊天大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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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蓉轉身,麵容認真哀求,“既是如此,我便絞了頭發自行明鏡庵做姑子去。到底你出了這口氣便是了,我去姑子廟倒比我娘到莊子更解恨了。”
說著便拉過及腰的長發要剪,虞宓忙上前按住,又道:“好歹姐妹一場,五姐倒是說句話,身體發膚,如何輕易損的。四姐莫衝動行事,若三嬸知曉,如何不自苦?”
原不是衝她來的,虞宸暗暗鬆氣,惱道:“四姐這般逼迫於我,便是念著姐妹情分了,你兩個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我便是個傻子,也不能叫你如願。三嬸做錯事兒,不該叫她警醒一二?我又造了什麽孽,去了大的又來小的。”
虞蓉推搡虞宓,對虞宸道:“我也明說了,叫你出氣,不過為我娘少受些苦楚,如何便不能如我願了。到底三房欠了你,不論個人,還了你的就是了。”
眼瞧著攔不住,虞宓忙道:“可憐四姐一片孝心,姐姐也是有母親的人,定能體諒幾分。便到老太太跟前為三嬸說一句話罷,不能如願也罷,也叫三姐死了這份心了。”
虞宸氣道:“你們都是有娘的人,獨我一個沒有,何苦跟我顯擺什麽。我也知因著沒娘,吃了這些虧誰個問一二句了,誰替我著想了,如今倒要體諒你們有娘,我去碰壁了。”
虞宓聽她這般說,方後悔說錯了話,到底出了口,不能收回,少不得賠禮幾句。
隻虞蓉剪刀還在手上,虞宓急道:“到底如何呢?是我口拙,想的不周到,容後再給姐姐賠禮。四姐終究無過,姐姐便勸幾句又如何。”
虞宸再不耐煩跟她兩個糾纏,甩袖而去,“四姐收了這般作態罷,左右我離了就是。”
那廂繡花綾裙翻飛,虞宸到底穿過靠山長廊進了院子。
虞蓉跌坐在地,捂臉道:“到底是我無用,我娘怎麽辦?”
虞宓收了剪刀與地上一縷頭發,歎道:“這是何苦,想來五姐不願也是有的,三嬸到底隻去住一段日子,如何不回來呢,值當你做姑子去?”
虞蓉哭道:“你不曉得,我知我娘是極好臉麵的人,這回過去,可不知府裏那起子舌頭長的傳成什麽樣兒呢。哪受的住,是以萬不可去莊子,落實了這罪名。”
尤其三房幾個妾室,時時刻刻等著瞧三太太笑話,這會可不話柄給人遞嘴邊去了。
虞宓想了半晌,方道:“再不你並八妹妹一道跟三嬸去,好歹說是去收租瞧收成的,旁人再揣測也不能詳知的。”
虞蓉心灰道:“罷了,難為你這會子還替我想,原我往日事事要與你爭鋒,隻這個時候方可瞧出人心的。我娘待八丫頭也不薄,卻是一句話兒也無,我也不指望了。”
虞宓心想三太太扣了虞萱幾年月例,虞蓉再不理事兒,想來並不能真個什麽也不知,隻到底這個時候不好特意說這個。
趕晚府裏三太太收拾收拾去了莊戶,四姑娘雖隨著去了,隻到底有些蛛絲馬跡叫底下人知曉,也有些人明白是怎麽回事。
府裏下頭人議論幾日,無外乎三太太常年打雁,這回叫雁啄了眼。
又說虞宸如何如何厲害,不費多大功夫弄回了嫁妝,還讓三太太吃了虧。
到底得了個不大好聽的名聲,各府裏下人間也是有些來往,是以好些太太奶奶們皆知了虞宸手段,心下便對這麽個人物有些犯怵。
卻說薑元讓在虞府住了些時日,薑府抽空兒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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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薑府兩個女眷皆不宜操勞,是以虞宓隨薑元讓去了薑府,幫著料理料理。
虞宓向來園子裏聽管事回事兒時候,薑元讓皆陪在左右,虞宓笑著趕人:“你美人燈似兒的,如何經得住午後的風,早兒回去歇著罷。媽媽們皆再和氣不過,還能把我怎麽著?”
薑太太身邊的周媽媽也笑道:“姑娘說的極是,雖外頭人好景兒好,到底日頭毒辣,四少如何經的住,莫叫太太姑娘憂心了。”
薑元讓虛虛半握拳頭,輕嗽幾聲,“隻我身子破爛,到底一時死不了,容我多坐坐罷了,很不必理會我,阿久忙活自個兒的便是。”
虞宓輕歎一聲,微微一笑,“如何這般倔呢,我還能害你不成,既如此看顧一二便是。”
便命薑元讓身邊大丫鬟雲藝回房拿衣裳,領命而去一時回來,果取了深紫猩猩髦來。
虞宓接過去,親自為薑元讓穿戴好,這才瞧對牌算賬。
薑元讓翻來一冊書,蒼白的手背上青管明目,不時瞧虞宓一眼,神思恍惚。
若是能與阿久長久這般,無事對弈讀書逛園子。
她理家事他便在一旁瞧她,天光同起,日落同息,似神仙眷侶一般。
這般便是想想也是多餘,阿久的夫君必會相貌堂堂、疼寵嗬護與她,能與她白頭偕老,或會走在她後頭,不見她經受生死離別之苦,似他這麽個破敗身子,如何能肖想與阿久有什麽,沒得耽誤她,倒是他的罪過。
薑元讓微垂頭,麵容淡雅,一雙劍眉似蹙非蹙,隱有一分愁苦。
虞宓無意瞧見,輕刮他俊挺秀氣鼻梁,笑道:“敢問四少何事如此煩悶,可是還在惱我昨兒不給你放紙鳶。雖聽人說能放去病根,到底你吹不得冷風,得空兒陪你放便是,何苦悶成這麽個樣兒。”
這麽多人瞧著,薑元讓偏頭躲過,到底半道停下動作,任虞宓刮個正著。
因說道:“誰跟你似的,為個幹果子能跟我鬧上半日,再沒你這般要零嘴兒不要命的。”
原是兩人小的時候,虞宓最是個好小零食的,時常舍不得自己的,便搶薑元讓的。
常把薑元讓欺負的淚汪汪的,到底不敢跟姑姑告狀,虞宓又是個常年不變性子的。
長到這般大了,仍時常好小食,是以薑元讓常拿這事兒揶揄她。
虞宓翻看賬本,若無其事笑道:“你是我表弟,小零嘴兒該讓給我才是,還勞我自個兒動手去搶,是你的不是。”
薑元讓搖頭,笑她,“真個歪理越發多了,現在我還讓你,往後…”他去了,她嫁了別人,該如何?
到底未說出來,半道兒停了話頭。
虞宓偏頭笑道:“將來如何?你自是要一直讓我的。”
薑元讓聽了一笑,未回。
卻說劉禦史府邸原在薑府幾裏外處,劉嫚久不見虞宓,想的緊,兼之劉夫人管教甚是嚴苛。
早想出府透氣,聽聞虞宓到薑府久居,忙帶丫頭尋了過來。
劉夫人原與薑夫人交好,劉嫚過來算不得打擾,仍交代道:“莫要胡鬧,隻你一個便叫人頭疼,七姑娘那般乖巧叫你帶累壞,我怎個跟你月姨交代?”
&n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劉嫚跺腳不滿道:“我就帶壞人了,娘太小瞧了人,阿久鬧時比之我更甚,我可帶累不了她。”
劉夫人仔細交代,笑道:“不過跟你一說,七姑娘好性兒,你多瞧瞧便是,以後有你的好處。”
聽的一道囑咐,好容易出府,到了薑府,劉嫚拉了虞宓好生一通抱怨,“我娘就是囉嗦了,你這般好,不若咱兩個換換,我給月姨當女兒罷了。”
虞宓忙好笑道:“別別別,我娘可管不了你,你莫去禍害她了,還是娟姨降得住你。便似那齊天大聖,怕隻如來佛治的住他了。”
劉嫚忙道:“後續你可買到第十七回了,前兒一出來,我便去瞧了,不想倒是沒了,聽聞要加印,便要等上些功夫了。”
原是虞宸說風就是雨,不久前說是要著書,果是雷厲風行,寫下了大致情節,交於虞宓細細潤色。
雖說兩人因三太太之事鬧了個不歡而散,到底姊妹幾個沒大仇,又是早兒便應下了的。
虞宓少不得接過手,原本便文采斐然,平日又是個詼諧幽默性兒,心胸又是極開擴的。
經她之手,字裏行間皆是一股兒趣兒,書裏的人皆有可愛之處。
虞宸瞧了,自也少不得暗暗稱讚,她是萬萬寫不出這麽個水平的,《齊天大聖》有今兒這般銷路,虞宓有一半功勞。
雖說也幫到了忙,虞宓卻是個不喜出風頭的性兒,這事便也捂的嚴嚴實實的,誰個皆不知的。
少不得裝傻充愣道:“這我倒不知了,我原不瞧這些個誌怪雜說的,聽聞這書一夜眾人皆知,方買了來看的。”
劉嫚向來是個跳脫性子,不由神色激奮道:“天外來客真真好文采了,倒是如何想出這般有趣兒的故事,要我再不能的,也不怪這書眾人爭相要買。”
《齊天大聖》可說是一夜火爆了,隻到底沒有無緣無故之事兒,虞宸在後頭是做足了功夫的。
便說她先找了人四處茶館裏說書的,散播有這麽一本書,又雇了做糖人的師傅,將個西遊記的人物做出來四處出售。
再有其他營銷手段,多管齊下,加之書中內容世間少有,可不得人人爭相求之了。
姐兒兩個這廂園裏說起這暢銷的話本子,那廂薑成斌一身勁裝自後頭出來,笑道:“我說這園子裏如何這般吵鬧,原是你兩個。到底女兒家還貞靜些才是,瞧了這些個書,沒得移了性情。”
虞宓兩個叫他唬了一跳,見他忙行禮稱表哥,劉嫚不樂意道:“三少爺沒得管人了,咱們無事看個閑書又如何了。那天外來客是個極有才能的人,倒是較三少文雅多了。”
薑成斌聽了,滿心不受用,“那些個人胡編亂造的,讀多了沒得移了好好姑娘家的真性兒。你要看便是了,莫帶累了我表妹。”
虞宓尷尬異常,心道還好沒人知曉她也是個愛胡編亂造的,到時不知三表哥該如何教訓人了。
自來有人叫她莫帶壞了虞宓,同她一個鬧騰性兒,到底十三、四歲的姑娘,聽多了這話,如何好受?
劉嫚當下熱淚湧上來,隻倔強道:“幹你何事?恐我帶壞阿久,我再不來你府上如何?”
說著提裙便跑了,虞宓叫了幾聲,皆未理會,少不得轉頭抱怨薑成斌。
三少爺瞧人真個氣走了,心下後悔,到底拉不下臉來,黑臉道:“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理會她,不過幾日,自己便到薑府來了。”
卻說這次倒是他猜錯了,劉嫚自回去再沒來一次,雖時時與虞宓書信來往,就是不進薑府。
薑成斌每日留意,想問問表妹,到底自己氣走了人,不好意思。
本就是個不言苟笑的,日日黑臉,底下人皆不敢近前了。
這日,薑元讓自閑人塢出院子,瞧三哥一人站在沿岸池邊,過去問到:“三哥在這做甚?”
“跟你討教些事兒。”薑成斌回頭,高身挺拔。
“所為何事,三哥直說便是,說不上討教。不過武藝上的事兒便免了罷,我對那個知之甚少。”
薑成斌仍是無甚神情,瞧不出喜怒,半日道:“如何跟人賠禮,又不叫她知曉我後悔了?”
“是個姑娘?”
“…嗯。”
薑元讓暗暗挑眉,依著往日,薑成斌隻對武藝有興趣,薑太太一度擔憂他下半輩子怕是要跟兵法過了。
不想三哥倒是開竅了,竟有了在意的姑娘,瞧他近日黑麵閻王的模樣,想必便是那姑娘緣故了。
薑元讓心下莞爾,微微笑道:“三哥因何事得罪了人,那人又是個什麽性兒?”
薑成斌略略提了幾句那日的事兒,薑元讓何等聰慧的人,結合阿久與他閑說的,便把事情猜了個十成十。
因笑道:“這事好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三哥如何得罪的,便用什麽還禮便是。”
薑成斌皺眉良久,方道:“難不成我買一冊話本子還給她去,不妥,當日不叫人看,這會子用這個賠禮,我顏麵何存?”
薑元讓再無他話,已提點到這個份兒上,三哥不開竅,便讓那姑娘再氣氣也無妨。
好歹他這個做弟弟的還沒個往後,三哥便在意姑娘了,如何使得?
好事多磨啊,不是弟弟不理事兒,到底多繞幾個圈子,甘甜更濃鬱。
卻說又過了數日,劉嫚到底沒半個人影兒,薑成斌心道:我是個男人,如何與個姑娘家計較這許多。
少不得派人去買那京都紙貴的話本子,不想竟還買不到,薑成斌滿心鬱氣,少不得請教表妹。
虞宓聽他說明來意,笑道:“前兒我跟嫚兒說起這個,得了表哥好一通說教,倒奇了,今兒表哥倒問我要?”
有求與人,少不得聽幾句搶白,薑成斌道:“便是瞧瞧這書有何好處,那天外來客是個如何的妙人,叫你們如此追逐。”
虞宓笑道:“可不是,表哥莫說,那天外來客可是好些人圭臬了,表哥再莫出口不遜,再有便不是一冊書便能平事兒的。”
薑成斌再不開口,薑元讓靜坐一旁,由著虞宓刁難,也不幫忙的。
好容易聽了虞宓一通擠兌,話本子算是到了手。
薑成斌忙要遣人送與劉嫚,又想這般私相授受,叫人知曉到底與劉嫚名聲不妥。
少不得又托了虞宓一回,且說劉嫚收了書,不由好笑,當日義正辭嚴教訓人。
這會兒怎不提女子嫻靜了,好歹她是個直爽人兒,那邊既有誠意,少不得也丟開手,掀過這事兒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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