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一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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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
它意猶未盡地翻個身咂嘴,突然僵住。血族先生給蓋的小手絹滑落。
“喵嗷!”黑貓猛地彈起,半空中卻正對十隻枯黑如柴的利爪,它脆弱的小心髒那經得起這麽刺激的一幕,當下尾巴蹭的一豎,背毛呲起,瑟瑟發抖地站在桌上抬頭一望。
白色的袍子,幹枯如屍蠟裹住的臉,眼窩深陷,口腔打開白牙森森!
鬼鬼鬼鬼啊!看著桌前僵立的怪物,貓要嚇尿了!“不要吃我,貓肉是酸的!”
在它肝膽俱裂的時刻,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你知道的太多了。”
不不不不!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我隻是個貓寶寶啊!
咦?這聲音……不是那個西洋魔物嗎?友軍啊,老鐵!
黑貓猛然轉頭,噗通一聲飛撲向聲音的方向,“喵嗷嗷嗷嗷救命……”
它尋求的同盟不太喜歡這種主動送上門的姿勢,側身躲過膽小的黑貓,看它懵逼落地,道,“是祭司,你怕什麽?”
啥?
有過懷疑的黑貓不可置信地瞪大貓眼,偏頭想再瞧一瞧那鬼怪,卻一哆嗦猛地清醒,強迫自己立馬回正貓頭。開玩笑,絕對不行!不能再看!
噩夢!絕對是噩夢!
“不可能!祭司那騷包臭美的家夥怎麽可能是這副讓貓嚇尿的鬼樣?”這簡直懷疑貓生!
霍克利同情地看一眼僵直如木的祭司,“他聽得到的。”說話注意點。當事人已經很受打擊。
“出了點狀況,一時之間還沒找到恢複的辦法,在這之前,你不能向迦葉透露半點。晚上的事,你盡快忘記,就當從沒知道。”
黑貓躊躇。期期艾艾又想打量清楚桌子前的那句幹屍究竟是不是祭司,又無法承受對方那讓貓驚夢盜汗屁滾尿流的尊容,兩難境地裏糾結著彷徨著。
血族沒必要騙它。細想起來,祭司的宅子裏也不可能混進其他的妖魔。而且,最近,祭司的確有點詭異,宅子的結界也在弱化……
“真的是祭司?”它遲疑地歪頭,隻敢看白袍子底下的那雙鞋。“他為什麽不說話?”
“我比較好奇這究竟是什麽物種。”一直不清楚祭司究竟活成什麽生物的霍克利摸下巴。
祭司可怖的樣子全然對血族沒有影響,他正準備扒住僵屍狀的人好好研究,翅膀輕拍的聲音穿透空氣遠遠地傳進他耳朵。
是報信的蝙蝠。他得去見一見那位千裏迢迢趕來的君王兼他的主顧。
霍克利轉身,黑貓頓時一個激靈,飛撲過去前爪抱住血族的腳後跟,“你要去哪兒?別把貓貓一個留在這裏!”就算是祭司,那個樣子也是要貓命的啊!但是對方無情地拋棄它,從懷中掏出一個鈴鐺掛在房門,並一腳把貓踢回房裏,“好好守著你的主人!”
而後黑貓就像是被看不見的屏障關在房裏,怎麽也衝不出去,隻得嗚嗚嗚躲到角落裏。
喵嗷……它不想跟鬼待在一個屋子啊。
這晚上因為意外,黑貓沒能完成引靈的工作。
那對母子找不到回宅子的路,陡然間又成了流浪的野鬼。世間的野鬼當然不止這麽兩隻,婦人牽著兒子在一戶人家牆角下坐著的時候,遇上另一群鬼在對麵陰暗的牆根。
人生前形形色色,死法千迥萬異,鬼魂當然也各有形狀。
今天遇到的就有點奇葩。
都是些殘缺的家夥。但大家相安無事,女鬼隻管扳著兒子的腦袋按進懷裏不叫他瞧見。
天正要轉亮,人類中許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早起做生意的擔著東西早早趕去集市。鬼母抱著兒子坐在牆根,正在發愁去哪裏躲避白晝。
第三個貨郎挑著擔子從麵前路過。
他賣的是飴糖,甜蜜的香氣從籮筐裏散出。但和其他貨郎不一樣的是,這位大叔身後綴著另一個悄無聲息的人。
女鬼默默看著那個鬼鬼祟祟的人站定,像是猶豫一刻後下定決心,這個一身黑的家夥閃電撲出,用著非人類的速度竄到貨郎麵前。
貨郎一驚,剛出聲,“你……”
就被阻攔的家夥伸手按住頭。
“看著我。”疑是要打劫的家夥口音有些別扭奇怪。“站著別動,別出聲。”
詭異的是,貨郎的確沒有大聲呼喝叫喊,真的聽話地直直看向對方。抱著小鬼的鬼母看見那個高大的男人一雙眼睛閃出紅光,血一樣不詳,默默又把躁動的兒子腦袋再次按進懷裏。
“阿壯,睡覺。別管閑事。”等會兒見到又要哭鬧說有鬼。
對麵牆根也在看熱鬧的鬼議論起來。
“是個古怪的家夥。居然有金色的頭發,打扮也特立獨行。”一個隻有上半身的鬼飄著問旁邊,“大柱,你受得了別人按你頭嗎?”
那鬼嗚嗚嗚叫喚。原來是沒有舌頭,一直拚命搖頭。
飄著的鬼又想問另一個鬼,“你呢?你能忍嗎?”半響沒有回音。結果它回頭一看,
旁邊是個能腳踏實地有下半身的,卻沒有頭。
“大腳,你呢?”鬼又問自己旁邊飄著的一條腿,那腳特別大。當然沒有回音。
這隻隻剩上半身還有點聒噪的鬼有點不甘心。“說話啊。”
一隻腦袋悠悠從上飄下來對著這隻聒噪的鬼,不耐煩道,“吵什麽吵!你傻的啊!喜不喜歡受不受得了也得先有個頭啊!”
零散的胳膊、手掌、腿、沒頭的、有頭沒舌的,紛紛上下蹦著表示讚同。
頭都沒有,按個屁啊!想杠也沒有理由啊!
在他們討論的當口,貨郎直愣愣如同聽話的偶人站著,任那個攔住自己的家夥拿走一捧飴糖。
“啊,真是個卑鄙的家夥,他居然打劫一個賣糖的!”鬼唾棄。
打劫的男人穿著十分奇怪,往自己嘴裏遞了片糖後,從胸口一掏扯出張白絹,包著剩下的揚長而去。
貨郎直愣愣站半響才恍然清醒,但仿佛忘記發生什麽,迷迷瞪瞪挑著擔子匆忙而去。
女鬼想了想,忽然抱著小鬼站起身,偷偷地飄著跟上那個搶糖的家夥。
衣服黑色筆挺,褲子樣式也不是此地所有。這個家夥一頭長發是金色的,渾身卻像死人一樣陰冷,眼睛不閃紅光的時候也不是墨色。但天還沒亮,他的瞳色鬼也壓根看不清楚。
金發男還非常年輕。以人類的眼光來看,可能才及冠的年紀。
束起來的發看上去順滑柔亮,如果在白天,一定像太陽一樣光輝。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從懷中掏出一個不知材質的小罐子,打開蓋子一搖,發現是空的後動作一頓,繼而像是思考起什麽重大事件,整個凝滯住。
“需要飲料嗎,霍爾德大人?”有一個磁性的聲音恭敬地問。
金發的霍爾德皺眉抬頭,燕尾服的霍克利站在樹上,手裏提著一個小巧的銀質水壺。
“由剛被蝙蝠收集回的新鮮熱露製成,來自東方的細膩口感,大人,要試試嗎?”
管家熱情地向自己的主子推銷新作,“我加過糖的哦。”
你懂的。那表情意味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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