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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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安被帶回了墨洛溫莊園。
霍克利覺得有點心累。
祭司那個老不死的都被活埋了,怎麽還能在崽的世界觀人生觀裏陰魂不散?!
那套刎頸之交的誤解究竟要存在到什麽時候才不會又冒出來挑戰他的忍受力?
現在好了。
隻要一提血,一提什麽犬馬之勞竭盡心力,蘿莉就會自動帶入‘刎頸之交’‘歃血為盟’‘知交之禮’相關詞匯。
簡直再也無法直視知交知己這詞。
那個亞麻色長發的少女因為特殊的能力而知曉迦葉的秘密,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怎麽看都應該帶回去看管。
但事實上真這樣做了也好不到哪兒去。人類本身就是個麻煩。
才下馬車,在莊園門口,這個亞麻色少女就西子捧心蹙眉顫抖。
心髒有問題,發病是常事。黑貓這樣想。
但現在問題是,滿腦袋汗珠滾落顫抖不已的瑪麗安走不動路。她慘白著臉,聲如蚊蚋:“對不起,大人,我太激動了。”
“我從未出過山穀,沒有見過如此氣派的雕塑,所以無法按捺心情。”
“不管是高興還是悲傷,都會心痛到無法呼吸渾身顫抖。”
“我的心髒已經滿是裂痕,正在一點點碎掉。”
抱著崽的霍克利、馱著一株含羞草的黑貓集體沉默。
啥?隻是看見大門口那兩尊張牙舞爪巨大的雕像,你就激動了?
別人激動兩眼放光再不濟嘴巴嘰哩哇啦聒噪點,你一激動就喜歡‘心碎’?
請不要一臉平淡用著以習為常的語氣說‘心髒碎掉’這種可怕的話。好像你說的不是‘碎掉’而是‘怦怦跳’一樣。
碎掉。
碎掉。
心髒活生生的在胸腔裏,哪怕人類痛哭流涕說著‘心碎’也不過是虛假的比喻而已。靈魂上的悲痛再大,也不會真讓肉身當場粉碎掉啊。
可這位人類女巫,再三強調‘碎掉’還有‘裂痕’,一臉認真,誰還能把它當誇張的說法?
是真的碎掉的意思吧。
但在場的還有一個三寸丁未成年幼崽,萬一嚇到她怎麽辦?
沉默中,霍克利完全不想搭理這個罹患怪病的人類少女,抱著崽就直接往莊園裏走。
看門的仆人向管家彬彬有禮的脫帽敬禮。
發病的亞麻色長發少女駐足一刻,咬牙按著心口跟上。黑貓用飽含複雜情緒的眼神時不時瞟她一眼,慢悠悠地走在她身後。
但背後的大門剛關閉,眼前才映入莊園的燈火、噴泉和四周芳香吐豔的玫瑰,容易心碎的巫師少女又渾身顫抖了。
毫無疑問,她又激動過頭,難以抑製。
和山穀裏樸素無華的村子相比,墨洛溫莊園的氣派和肅穆完全震撼瑪麗安這個土包子。
她又痛又抖又開心。
黑貓已經無法直視這個奇葩的人類。
它看著她一路硬撐著按著心口,驚歎著顫抖著一口牙幾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咬碎。
“對不起,玫瑰的香味實在太令人沉醉。”
“噴泉實在太壯觀。”
“花園裏的草坪也很可愛。”
少女一路讚美,口裏都溢出血來,最後幾乎是痛苦的爬著在走路。趴在霍克利肩頭的迦葉遠遠看著被甩在後麵的女巫,一向無波無瀾的臉上都掛著驚奇。
蘿莉五十年的世界十分狹窄,再怎麽故作老成也無法掩飾她見識少的事實。
“這裏的人都長得很美麗。”瑪麗安蹣跚而行,一臉忍痛的汗水,嘴唇都咬出血,兩頰卻詭異地騰起兩道紅暈,眼神亮的驚人,“打掃的女仆,迎接的侍者……”
“就連……咦?”
白乎乎的,沒有衣服。有手有腳有頭,還在走。
頓住,轉頭。空蕩蕩的眼洞掃來,她和他對上眼神,宛如死亡之凝視。
瑪麗安:……
砰!當即倒下。
黑貓慢悠悠地走上前,一具行走的骨架子竄過來。
“你怎麽跑出來了?”黑貓嘀咕,“看把客人都嚇暈了。”
阿修一把扛起地上的少女,反駁,“是霍克利那家夥讓我來的!”
“說你們太慢了!”
喝完霍克利準備的睡前飲料,到了蘿莉非常關心的環節。
一顆父親心腸正熱乎的管家當著君王的麵,抽出懷裏卷著的皮尺。
迦葉非常配合地站到老媽子霍克利麵前。後者單膝落地,拿著皮尺宛如進行一件意義重大的儀式。
量完後捏著皮尺的黑發血族沉吟,“嗯……”
不發一語的蘿莉側目,動作暴露了與冷淡外表不符的在乎。
“一點點。”血族動動手指頭比了一小咪咪的長度,比十根頭發粗細差不了多少的尺寸。
“畢竟半年不到。”霍克利溫柔的一笑,“不要太著急,慢慢來。”
一家之主霍爾德看得非常想笑,但忍住了。
被白骨精阿修扛著丟進女仆房的瑪麗安不久後醒來,看著潔白的牆壁,嶄新的床,香噴噴的被子,老毛病照犯。
孤兒的生活十分艱苦。又沒有同胞照應。這種精致幹淨的地方簡直就像做夢。
瑪麗安摸著床上的被子顫顫巍巍開始每日必‘碎’。
坐在凳子上的骨架子開口了,“霍克利說你可以留在莊園裏做事。”
高興到‘心碎’的瑪麗安,“這是有人需要我的意思嗎?”
不僅僅是收留,更是‘需要’!從來被視為麻煩和災禍的她,也有被人需要的時候。
那她一定要證明自己有被信任被收留的價值!
亞麻色頭發的少女嗚嗚激動到哭泣,一邊心痛到無法呼吸,一邊努力扯出燦爛的笑紋。
她頓時忘了自己剛剛遭遇的驚嚇,對著一具白骨力圖擺出最正常的感激,“你是大人的魔寵嗎?請放心,瑪麗安一定會努力工作報答大人的收留!”
道理我都懂。但感動歸感動,能請你別用如此‘心碎’的表情說著感謝的話還口吐鮮血?會要命的吧?
&n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好詭異。阿修想。
少女果然開始努力工作。
天亮後血族都紛紛躺進自己的棺材睡覺。大門緊閉的整個莊園靜悄悄。
霍克利給床上的崽讀完床頭故事,等她睡著便輕手輕腳地離開。
黑貓躺在床尾,懶洋洋睜開眼皮瞧了一眼便又閉上。床邊挨著地毯的花盆裏,一株含羞草老老實實的紮根,在安靜的清晨紋絲不動。
巫師女仆開始行動。
霍克利回房的時候往樓下看了一眼。
亞麻色長發少女係著圍裙正賣力地上上下下打掃。時不時因為想到什麽激動的兩眼發光麵色慘白渾身顫抖。
看起來是個不僅身體有病腦子也有病的傻子。
黑發血族背著手離開。
在整個宅子的血族沉睡之時,巫師少女瑪麗安用盡渾身的心力做事。打掃宅子,修剪花枝裝飾餐廳,擦洗扶手,嚴密監控莊園四周的情況。
等到傍晚迦葉起床下樓才發現,這個人類好像因為操勞過度癱倒了。
瑪麗安還是那副痛苦難忍卻不得不忍的樣子。渾身冷汗,麵如金紙,心碎如刀割。
黑貓跟在小主人的腳邊。
迦葉盯著這個躺在地上蜷縮成蝦米的女巫,滿臉沉思。
“很感謝你,大人。”女巫微弱的聲音傳來,“今天瑪麗安很快樂。”
刎頸之禮不行。歃血為盟也不可以。
“我從小就失去父母,曾有好心的長輩收留,但後來他卻不幸離世。瑪麗安的身上好像有什麽可怕的詛咒,不管是誰接近都會遭到牽連。誰都不需要我,我也沒有任何朋友。”
“我的心髒總是像要裂開一樣。每天都在折磨我。”
“我寧願沒有它。如果沒有它的話,就不會痛苦。”
“沒有它的話,瑪麗安就可以盡情地笑,盡情地流淚,盡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沒有這顆要碎掉的心髒,我就不會虛弱。”
萍水相逢者,為一麵之交,話不投機者無非點頭之交,情誼甚淺者,不過泛泛之交,敢生死同患難共的,方成知己。——祭司。
“我已經有了生死同患難共的知己。”女童血色的雙瞳凝視瑪麗安。
黑貓不明意味地向主人投去疑問的眼神。
冷汗涔涔蜷縮在地的瑪麗安看著那個孩子。
迦葉說,“所以你隻能做個泛泛之交。”泛泛之交可以有很多個。對彼此也沒有那麽多要求。
理清思緒的蘿莉頓時有種撥雲見霧的感覺。
“普通朋友的話,隻是舉手之勞不為過。”女童道,“那麽……說出你的願望。”
瑪麗安、黑貓:哈?
作者有話要說: 迦葉:說出你的願望。
瑪麗安:不管悲傷喜悅,我的心總是碎掉,疼痛無比,我不想要痛苦我隻想快樂!
迦葉:那好,就賜你……
一碗可以讓女巫……的血?
猜一猜這個腦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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