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命令之後，光球開始發生變化，快速地震蕩了起來。從中心處散發出一道道波紋，仿佛有種肉眼不可見的力量，向外界傳播出去。沒過一會兒，在雷登麵前就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顯示框，上麵密密麻麻地標著小點。

    數量怎麽這麽多？

    看著這張圖上大部分都重合在一起的小點，雷登略有些疑惑，這才記起並不是隻有人類才擁有瑪娜，便又開口說道：“除了人類之外，把其他的顯示全都去掉。”

    可那屏幕上突然跳出來一行字，上麵用斯圖亞特語顯示著“無法執行的指令”。

    “我都說了，係統還沒有完全完工，是做不到這種複雜的操作的。”本來還想向雷登炫技，卻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找到了他的漏洞，海勒隻能有些垂頭喪氣地解釋道，“這是我最近才想出來的東西，以前也沒有人做過，還需要不斷完善呢。現階段隻能靠我自己來排除其他東西的幹擾。”

    這會是識別的問題嗎？

    並沒有馬上回應海勒，雷登在心裏思考了一下，又接著下指令：“按照我的心跳為準，在跳動六十次的時間內，選出移動距離超過一百尺的目標，其餘的對象全部隱藏。”

    這一下塔之心就有了反應，大量的白點被消除，屏幕上的顯示變得有些稀疏，沒有了剛才相互重疊的盛況了。可這樣一來就會忽略很多目標，雷登繼續說：“一旦有目標滿足了我剛才所說的行為，在它靜止之後，不要忽略，一直顯示出來。”

    新的指令過後，又有一堆白點重新出現在屏幕上。雷登大致數了一下，估計有個七八百人左右。

    除了一部分還沒有移動的，還有是不少人在探測範圍之外嗎？看起來全方位探測的距離，並沒有想象當中的那麽遠啊。

    在心裏有了個底後，雷登又說道：“把圓分成三百六十份，隨便向一個小份的方向進行全力探測，然後以順時針轉動，周期……還是以我的心跳為準，每五次轉動一圈，顯示出來的數據不要消失，在下次經過後刷新。顯示對象和上一個指令相同。”

    這個大小適中，能把消息完全呈現在雷登視線中的圓形屏幕，一下子就充滿了他的整個視野，突然之間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縮小……先縮小個一百倍吧。”眼看著整個塔頂變成了孔雀開屏似的場景，雷登一猶豫，隨口把原先想的數字又加了個十倍。

    變成光幕的光屏，又一下子縮小，可還是比原來的要大上個一圈。

    大小是之前的兩倍多一點，肯定沒有滿三點六倍。看來就算是魔法，在遠處的距離上也一樣會衰減啊。它發射出去的波長是什麽呢？速度又是多少？是不是和光速一樣？還是略遜於它？

    瀏覽著屏幕上麵一團團聚集起來的光點，雷登感覺就像是在看，地球位麵裏從太空拍攝的城市群燈光時的景象。這兩團幾乎快重合在一起的是佩斯特和布達，西北角隻顯示了半塊的那個可能是維恩，南方普遍密集，北邊就……除了十來個較大的城市，其它零零散散的應該都是些小鎮和鄉村，或許還有些群居的野生魔獸，這就很難用移動距離把它們和人類區別開了。

    “停下！”

    正當雷登想要接下去測試的時候，海勒卻突然喊停，那個大光球立刻就停止了運作，屏幕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雷登這才覺得自己幹得有些太出格了，在做這種大功率滿載測試的時候，還是應該先問問主人的意見。他向海勒聳了聳肩，道歉道：“抱歉，我實在太好奇了，一時沒有注意……”

    “你知道剛才那波動都散發到哪裏去了嗎？整個雷文平原都能收到了從這裏傳出去的動靜！”吼完這一嗓子，海勒卻止住了剛想再說些什麽的雷登，自己先否定了自己剛才的話，“不，情況暫時還沒有惡劣到那個程度。是我太焦躁了，那群弱智的法師塔在待機狀態可沒有這麽多功能，不可能注意到我們發出去的魔力震蕩。”

    技術層麵的問題雷登不懂，但他卻知道，海勒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而對自己發脾氣的，便向他問道：“還出了其他的問題嗎？我看你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剛才我在操作的時候是不是弄錯了哪些地方？”

    “不……不是塔出了問題，也不是你，是我自己的問題。”海勒捂住自己的臉，轉過頭去，“我看你的操作太熟練了，有了一些不好的假設。可仔細想想又不對勁……還是我下的判斷太輕率了的緣故。”

    這家夥估計是把自己當作了某些從誰那裏派來的間諜吧。可後來又想到，他手中的這個法師塔魔法是剛剛才改造出來的。總不可能有人可以預知未來，然後把這些全都告訴了雷登這個無瑪娜者吧？

    “嗯——謹慎一點總是件好事情，而且我剛才也不該這麽做。就算是從你那裏得到了權限，相關的測試還是應該交給懂行的人來完成，並不能通過自己的喜好來擅自行事。”雷登很誠懇地道了歉，明明是自己提出要低調發展的建議的，可反而卻進行了一次全屏廣播。雖然海勒說這個無關緊要，但畢竟是維恩都能察覺到的探測距離，這片雷文大平原上，總得有上百座法師塔吧？暴露的風險還是挺大的。

    等等，整個雷文大平原都能察覺得到？無視地形，無視曲率？

    還真是如此，一想到剛才顯示出來的那張大地圖，呈現的是一個完整的圓形，而且信息也沒有缺漏的跡象。哪怕是在邊緣，這些代表著可能是人的小白點，標注得也相當清晰。要知道，按照雷登的估算，這很有可能是一千五百多裏之外的地區了！

    “還有最後一點，我是出於……妒忌。”看起來嘴上雖不說，但海勒心裏還是非常尊重雷登的，居然能讓一個青春期的少年主動承認了自己在嫉妒一個人，“我現在不得不承認，你如果和我處在同一起跑線上的話，就一定會比我很優秀吧。這個魔法本身也是在你的幫助下才順利完成的，而之後的一係列調整和應用測試也有可能要拜托你了。畢竟，像剛才的那種遠程探測方式，是連我這個創造者本人都沒有想到的。明明是我這邊更清楚魔力的特質，可反而被局限在了以前的固定思維裏，卻沒發現它還能有這樣的變化。”

    這就有點把他給吹上天了，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才這樣做的雷登，一下子就有種無功受祿的感覺。瞧見海勒似乎又鑽進了牛角尖裏，他馬上開導他說：“讓我生活在優越的環境裏，就一定會變成個好吃懶做，什麽都不會去幹的廢人，更別提和現在的你相提並論了。如果沒有你創造出來這個魔法，那我連操作它的機會都沒有，怎麽可能還發現什麽新功能呢？”

    “唉……”冷靜下來的海勒還是能夠很清楚地知道雷登其實是在哄他，畢竟被他用各種手段哄了那麽多天，多少還是能夠分辨出一二的，“這也算是完成了一個測試吧，讓我知道了這個塔還有多少改進的空間。忙了整整兩個大月，就別提這些工作上麵的事情了，過一會兒還有慶祝晚宴吧？是在那個喬普家那裏舉行嗎？”

    “沒錯，建成法師塔對你來說本就是件大事，總還是要好好地慶祝一番的。更何況這座塔和我們的未來息息相關，對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嶄新的起點。”說完這些，雷登可能覺得還沒過癮，又追問了一句，“今天就不測試了？”

    “你那一下消耗了我大半的庫存，如果再來一次，真就要去喝西北風了。”這也是海勒剛才著急的原因之一，察覺到支持法師塔運轉的瑪娜消耗巨大，連忙製止了雷登的這一行為。

    “好吧好吧，這確實是我的錯。”知道對方說是要去喝西北風，也不過是講講而已，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實在不行還有向村民們加稅這一條途徑呢。對此，雷登也隻能表示舉手投降，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我又不會真的要你賠償……”看到這家夥擺出一幅“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樣子，海勒趁著自己產生“把對這種人的尊重之情丟出去喂狗”的想法之前，強行結束這一話題，“走吧，你還說你要在這次宴會上準備一些新奇的東西呢。”

    “我是這麽說過沒錯。但在這之前，還得把最後一件事辦完。”雷登像是閑聊家常似的，輕描淡寫地說道，“海勒，你能不能收埃莉諾為徒？讓她跟著你學習魔法。”

    這個大約是雷登最後的試探了，根據海勒的回答，他也有不同的應對。如果對方答應下來還好，哪怕是假意的，大家也有斡旋的餘地。可要是遇上了最壞的情況，他隨身攜帶的這個，裏麵塞滿火藥，偽裝成挎包的小玩意兒，很快就要派上用場了。再加上讓娜會通過風暴鳥的飛羽，全力催動其中的瑪娜能力，在海勒驅動法師塔之前，暫時束縛住他，為能夠貼身引爆這個炸藥包而爭取時間。

    對方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忽視這個完全不起眼的小挎包，選擇全力應對來自於瑪娜能力的攻擊。就算他會重視自己的一些小動作，可在實際操作的時候，也很容易因為習慣等原因，而忽略一些非瑪娜因素。

    希望事情不要鬧到這一步，你得給我交出一份滿分答卷啊，海勒。（WWW.101novel.com）